爱华网“这个天文数字让我数不过来，头晕！”“我们还要说‘左派都是穷人’这种陈词滥调？”“申报三辆自行车，是在忽悠我们？”“埃罗之前是德语教师，能攒那么多钱？”“在那样的地段房子绝对不止这个价。”“我们的财政部长资产不到30万（欧元），这是个笑话吗？” 法国当地时间4月15日19时，总理埃罗以及37名部长在政府网站上公开了个人财产信息，涵盖银行存款、税单、房产、国外企业股份、车、艺术品、古董等11个方面。 政府高官们账户里不一而足的数字引来了网友大量的评论，与通常一样，负面居多。当然，相比于官员财产，法国民众更关注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领导的政府能否兑现竞选时的承诺：改善经济。 目前，奥朗德的改革几乎寸步难行。去年12月推出的75%巨富税争议不断，以电影巨星迪帕德约为代表的富翁纷纷更改国籍避税。近期，前预算部长退税丑闻又让倡导“廉政”的奥朗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危机。 此次自证清廉的公布官员财产之举，能否挽救奥朗德政府以及他的改革？ 卡于扎克逃税丑闻 公布官员个人财产，此举肇始于让奥朗德“很受伤”的卡于扎克逃税丑闻。 2012年12月4日，法国网站Mediapart发表了一篇题为《预算部长的瑞士账户》的文章，曝光了时任奥朗德政府预算部长的卡于扎克在海外开设账户的秘密。文章写道：卡于扎克在瑞士联邦银行设有账户且从未申报，2010年关闭账户并将存款转移到一家新加坡银行。之后，他用这笔钱在巴黎购买了一套210平方米的住房。 此后一天，Mediapart又公布了一段2000年的录音，一名自称是卡于扎克的男子在电话里提及自己在瑞士的银行账户：“瑞士联邦银行的账户让我很担心啊，虽然这个户头已经空了。不过要想销户，我还得亲自去一趟……3月我可能将出任市长，这可来不得半点马虎。” 2012年12月21日，卡于扎克的政治对手米歇尔·龚内尔（Michel Gonelle）确认持有电话录音并表示已将其提交法国政府。3月15日，Mediapart表示警方已认定录音中的人声是预算部长本人。此后，法国巴黎检察院正式介入此案，卡于扎克递交辞呈，仍然坚称“清白”。但4月2日，他突然反口，在其博客发表公开信，承认在国外拥有私人账户达20年，账户中有60万欧元存款，并就此事向公众道歉忏悔。 这是“不可饶恕的道德错误”，对于卡于扎克的秘密账户，奥朗德焦头烂额。总理埃罗得知实情后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和悲哀：“作为公职人员应该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比一般民众更加遵纪守法，做到无可挑剔。在法国这样的民主社会容不得谎言。” 卡于扎克公开宣言举国震惊，左派的政界大佬们对预算部长的谎言感到惊讶和失望，而右翼政党人士的反应更为激烈，群起质疑左派政府的执政能力。 法国前总理菲永和人民运动联盟主席科佩都将卡于扎克的谎言定义为“左派的道德沦丧”：前者表示人民运动联盟执政时受到左派在野党猛烈抨击，但如今他们的行为与其标榜的价值观截然相反。 法国“左翼阵线”2012年总统选举候选人梅郎雄在Twitter中写道：“这条谎言链究竟有多长？有谁在知情不报？” 不可否认，前预算部长的谎言狠扇了奥朗德政府一巴掌，让对其公开表示信任和支持的法国总统和财长无言以对，遭受严重信任危机。《星期日报》电话抽样调查显示，卡于扎克事件后，奥朗德成为法国战后民调指数最低的总统。 公示官员财产争议 面对各方质疑和追问，奥朗德公开表示了他的愤怒，并声称“很受伤”。 4月10日，奥朗德发表电视讲话，表示将加强公共道德建设。 奥朗德表示，将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权力机构，负责部长、国会议员以及选民代表的财产申报，对部长就职和离任前的财产状况进行审核。完善“禁止议员从事其他职业活动”这一政策，避免可能的利益冲突，确保政府的透明度。 同时，他表示将加大力度打击金融犯罪，成立国家级财政检察院和中央办事处，处理腐败、重大偷税漏税行为，加大金融违法行为的惩罚力度，暂时甚至永久剥夺违法者的被选举权。奥朗德还表示，要将避税天堂连根拔起，强制银行申报海外分行名单并公布经营领域，促进欧洲范围内银行信息之间的流通。
讲话中，奥朗德强调“与洗钱、以权谋私、隐匿资产的斗争十分必要且刻不容缓”。 这些措施中争议最大的无疑是财产公示。 在法国，从法国大革命承袭下来的人权至上思想根深蒂固，法国官员将个人财产当成个人隐私，在他们看来，向公众公开报税单这一行为俨然侵犯了个人权利。 “奥朗德在逐步建立一个国民相互猜疑和嫉妒的共和国。”法国前农业部长、右派政治家勒麦尔认为。而科佩则表示：“奥朗德是要羞辱所有政治家。这项措施的唯一结果就是让商人、手工业者、自由职业者不再投入到国家建设中。” 法国前总理阿兰·朱佩在其博客中这样写道：公示部长财产是窥探他人隐私的行为，与公共道德建设毫无关系。这位波尔多现任市长认为唯一正确的措施是将公职人员宣誓就职时与任期满后的财产进行比较，这样才能判断他们是否利用公职谋取私利。 当然，也有官员赞成公示财产这一举措。 “我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我公示财产只是回应总统，尤其是公众的要求。这项透明的举措旨在找回选民和代表之间失去的信任。” 农业部长斯特凡·勒弗尔表示。她在接受法国电视2台采访时特别指出：“身为左派和富有并不矛盾，历史上不少左派名人都是有钱人。” 据调查显示，76%的法国民众赞成财产公示这一举措。 9名百万级部长 这场围绕透明和隐私的辩论最终随着财产公示尘埃落定，公示也让法国9名百万级部长浮出水面。 刚刚造访中国的法国外长洛朗·法比尤斯以607万欧元的总资产位居榜首，这位犹太裔古董商后代继承了父亲的财产，拥有多处房产、股权等。 负责老年事务的女部长米榭尔·德罗内总资产为540万欧元，其中的四处房产总值310万欧元。德罗内接受采访时表示：“这确实是笔巨款，处于经济危机中的大多数民众可能很难理解。但这一庞大财富主要来自此前的职场积累以及遗产继承，不会捐出。” 网上信息显示，法国总理埃罗资产为155万欧元。 高官之间的“贫富差距”较为明显，财政部长莫斯科维奇资产约23.7万欧元，而女性权益部部长娜雅·瓦洛·贝尔卡桑以约10.6万欧元资产垫底，她甚至没有一处房产。 2012年，奥朗德已将其财产信息公之于众，他的总资产约117万欧元。 奥朗德此举的成效还有待考证，不过毋庸置疑的是，这次事件让法国开始反思自以为完善的反贪体系。 早在1988年，法国就通过《政治生活资金透明法》，并成立政治生活资金透明委员会对国家官员财产进行审查，规定政府官员在任期开始和结束时要向其申报财产，确保公职人员在任期内不会以权谋私。 1993年法国成立的“预防贪污腐败中心”是世界最早的反贪机构。该机构没有检察权，主要任务是采集分析与腐败相关的信息，将线索信息递交给检察官，中心每年向司法部长递交一份反腐报告。据“预防贪污腐败中心”2011年的报告显示，2010年进入法国司法犯罪记录的贪污公款3件、腐败案件69件、窝赃6件、徇私舞弊21件、牵涉非法利益28件。 此外，法国新闻调查机制发达，以Mediapart为代表的调查网站在反腐工作中功不可没。法国前总统萨科齐接受利比亚政府5000万欧元政治献金案也是最先由该网站曝出，并在其任期结束提起诉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