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人民币汇率体制改革老外就异常兴奋。国际游资钉住中国的资产是一种长期的选择,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即兴发挥。其中大部分资金的安排是精心准备,是有备而来的。那么,它们一定是看中了中国一定会采取一些重大的政策举措,而这些政策举措将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商机。前段时间,笔者在为朋友的公司物色战略投资伙伴时,见到了一些欧美投资银行的专家,他们谈起中国的汇率体制改革就异常兴奋,其兴奋程度绝对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他们说,我们研究中国的汇率体制多少多少年了,中国的汇率体制改革将给他们带来无限的商机云云。老外对于未来人民币汇率体制改革的兴奋与一些中国官员对于美联储加息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照。
中国官员对美国加息的反应也是格外兴奋。自2004年6月30日以来,迄今为止,美联储已经8次加息,中国政府的一些官员异常高兴,认为美国加息对中国来说是个好消息,它意味着蛰伏已久的热钱将会大规模流出中国,人民币升值压力将得到缓解。而美联储透露,这种趋势还将持续下去。以美国国债为主要投资对象的6500亿美元中国外汇储备将会从中受益云云。周小川先生也多次发表讲话对美联储宣布加息表示欢迎,认为此举有利于全球经济的发展,也有利于舒缓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因为热钱流往美国,可减小一些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他还称美国储蓄率较低,加息可增加储蓄,减少赤字,对国际经济也有好处云云。
香港是国际游资进入中国大陆的中转站。有论者指出,美国商务部1月底公布的报告显示,2004年美国的个人储蓄率降到了近70年来的最低水平。另一方面,对于那些下注人民币升值而涌入中国的热钱而言,美联储的加息有助于它们流出中国。这是因为美联储加息提高了美元资产的收益率。香港金融市场的资金流动正是热钱的风向标。美联储加息之后,部分热钱迅速做出反映——撤离香港市场。但是,这种分析并不是故事的全部。部分热钱流出香港,可以说明一部分对短期利率比较敏感的热钱撤退。但是这并未构成热钱流动的主要动力。美元利率上升只是热钱的机会成本,热钱看中的是人民币升值10%以上。配合股市操作和其他交易,它们的预期收益远远超过格林斯潘25个基点的逐步加息所产生的利息负担。至于香港这个市场的资金流动态势,必须用动态的眼光去观察。与内地相对严格的资本管制不同,香港金融市场是自由的,几乎没有任何管制,热钱来去自如,大量资金可在短期内快进快出,也有可能在大规模地流出后又迅速回流。比方说,一旦香港金管局宣布跟随美联储加息,香港众多商业银行也会跟随调高利率,港美之间的利差必然缩小,资金又会回流。因此,必须区分热钱短期和长期的套利行为,不要轻易认为热钱已经撤离。香港的资本流出主要是博取美联储加息所形成的美港之间的利差,是短期行为。而赌人民币升值是长期行为。如果资金在美联储加息效应消退后依然大规模地流出香港,那才能说明赌人民币升值的热钱确实在撤离中国。
游资对中国人民币资产的投机属于战略选择行为。我在多篇文章中反复强调,国际游资进入中国市场是有备而来,是要博取巨大的收益之后才会退场。最近几个月通过各种途径源源不断流入中国的外资证实了我的分析和判断。2005年年3月末,国家外汇储备余额已达到6591亿美元,同比增长50%。中国政府“坚壁清野”击退国际游资的愿望不仅没能实现。这说明国际游资进入中国的步伐加快了,而不是在撤退。人民币资产(主要是房产、股票等)成为国际炒家的投资选择重点,因为货币升值和资产价格上涨可以使其享受双重收益,即货币升值带来的汇率收益和资产溢价收益,这样的投资机会是所有投资者梦寐以求的绝佳投资机会。国际“热钱”对人民币升值带来的套利机会觊觎已久。这批“热钱”主要来自美国和日本。美国和日本是过去几年要求人民币升值呼声最高的两个国家。所以,中国大陆不可能在没有外资投机的背景之下进行汇率体制改革。这是官方决策者必须明确的一点。
老外的兴奋,是因为蓄谋已久,他们已经决定进军中国市场,也许,他们会掀起一阵狂澜,也许,他们还会搞点破坏。中国政府官员的兴奋是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国际游资步步紧逼,搞得他们神经紧张,可这毕竟不是最终解决办法。
两种兴奋,一个是进攻的快感;一个是紧张防守过程中的稍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感觉和滋味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