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谨以此文献给中国太阳能产业的开拓者们，包括创业者、经销商以及一切热爱和支持太阳能事业的人们。——作者
“墩子草"，由几根、几十根密密麻麻地扎在一块儿，抱在一起，是草中大王，你要是把它拔出来，一根两根是办不到的，除非用工具使大力气把它连根除了。甚至连气息也是呛人的，那是它的骨气，绿时坚硬干时也支着茎毫不示弱。正因如此，它才显出一种强大的合众力、生命力，到处都是到处郁郁葱葱。草与草的气是相通的，草与这块土地上劳作的子民的气也是相通的。这种草遍布大江南北，这种草可称“国草"。
第一章 苦力
故事的出处是这个国度南方的一个穷困山区。这个山区里住着世代以田为生世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故事的起始时间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这个时候，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一个叫做李仲新的山里娃子出场了。
家里弟兄三个，父母是没法巴结他们念书的。15岁的时候，仲新就离开了初中的课堂，参加了田间的劳动。每天零辰2、3点钟起床，在星光的照耀下，小仲新跟着父亲和乡亲们上路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走过十四、五里的崎岖山路，来到了田地里，开始了一天的活计。在地里吃两顿凉饭，到晚上7、8点钟的时候，借着月光，他才和社员们一道回到家里。每天，他可以挣到6个工分，每个工分4分钱，他的收入是两角四分。日复一日，像其它农村孩子一样，他沿着父辈祖辈的脚印行走着。说这样一个开端，只是想让大家认识他的草根阶层背景。正是这个背景，决定了他未来的人生象限。
26年之后，他终于发达了，成为了一个城市里一个行业的老大，一个百万富豪，全家也迁入了城里。不过这是后话，为了探寻他的人生轨迹，现在我们还要罗嗦一下他早期的经历。
在田里做了两年的活计之后，他进了县城里的农机厂做工。又一年，进了杭州市钢铁厂当装卸工。过了两年，为了多挣些钱，他又为建筑工地拉楼板。弯腰弓背，一步一步地拉着沉重的平板车穿梭在城里的街道上。寒冬酷暑，没有读过《骆驼祥子》的他却在体验着祥子的感受。这样又干了两年，身上便落下了高强度劳动带来的腰酸腿痛症，他只好换了拉钢筋的工作，一干又是一年多。这个时候，经人介绍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张小琳。临结婚前，他对妻子说：“我家里很穷，我是做苦力的，没有什么能耐，你跟着我会遭罪的。"张小琳说：“你人实诚，我愿意跟你受一辈子罪。"同根草能唱同心曲，穷人的爱情没有海誓山盟，很朴素，也很美丽。第二年，他们生了一个胖儿子。时间到了1984年，好心的钢筋厂老板对他说：“小李啊，你干活肯出力，是个能干出事的胚子。这样吧，你别在我这儿做工了，你自己找点大事做吧。"不久，有了一个机会，镇上一个小纸板上要对外承包。在老板的鼓励下，他借钱承包了纸板厂。一开始还是不错的，可是后来电价上涨使成本增高，天公又不作美没法干燥稻草，纸板厂以失败告终。但他没回村，而是在纸板厂旁边开了一个小卖部，两年下来，也略有积蓄。
进入90年代，在温州，在整个浙江，这里的人们全国各地推销小五金成了一道风景。你不用有生产厂，你夹着个皮包就可逍遥走天下。带着样品带着价格，订好了单回来找厂家要货就行，赚一毛两毛五块十块都是他了。李仲新也毫无例外地加入了这个南来北往的皮包族。从农村到城市打工，随着潮流推销小五金，如果按着那时那地那样类别的人群自然进化的规律，我们的主人公会变得一步步富裕，但绝不会有在人群中最后脱颖而出的壮丽结局。那么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呢？事情是很偶然的，按哲理说是必然中的偶然，是他的对于人生的执着精神得到了机遇的垂青。
结识一个叫王亚明的人，一个后来用了十年时间成为亿万富翁的人，很有些像小说中的章节。
第二章 天缘
1993年的一天。
噢，由于当事人忘了季节，为了保证故事的真实性，我们不必要去说清哪个季节，反正就是在特定的那一年的那一天，还在跑着小五金的李仲新来到了泉城济南。
李仲新要找一个寒姓朋友。在朋友家的楼梯口，遇到正在送客人出门的朋友。朋友说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于是他就和王亚明与他的妻子偶然相识了。王亚明介绍了自己正在搞“太阳能"，李仲新说自己正在跑五金，匆匆简单的句话，交换了名片，就完成了两人的相识和第一次接触。这样也不知过了几个月，李仲新在家里的一天，邻居告诉他有一个人打了7、8次电话找他了。那时李仲新还没有条件装电话，名片上印的是邻居家的电话号码，有业务找他的邻居就一趟趟的跑腿。李仲新就问是哪的人叫什么，邻居说好像是山东的像是姓王，他就在他那一堆名片里面翻了翻，他找到了王亚明的名片。按电话打过去，对面传来了声音：“老李啊，你好难找啊，能不能给我供些索母？"就这样，李仲新带着四尼龙袋子货坐上杭州开往北方的110次列车，第一次到了山东首阳，这一趟，注定了他一生要与那个城市结缘。
车到首阳，王亚明已在站台等候了。“谢谢老李你的信任啊，一个电话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我是凭直觉取人的，觉得你是个生意场上的朋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李仲新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第二次见面的朋友。这个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人，身子因清静瘦而显得身材很高，胡子有几天没有刮了，头发很长而显得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非常劳碌而有些文化水儿的工匠。
两人一人拎着两袋子货走到了出站口。因为超重，两人被留在了门口。两人和工作人员交涉了半天也无济于事，最后王亚明只好无奈地交了70多块钱罚款。王亚明领着李仲新看了看租赁的生产场地，放下货，就近找了家小饭馆坐了下来。一番攀谈，两人才真正地从相识走到了相知。李仲新发现，自己与王亚明竟有许多的相似。两人都是50年代末生人，李属鸡，王属狗，差一岁。早年两人都做过苦力，当李仲新在为建筑工地上拉楼板的时候，王亚明正在机械厂做修理工、在建筑工地上做小工。只不过后来，王亚明在文革恢复高考后考入了化工学院。1983年，王亚明毕业后分配到了山东省首阳市一家石油设备厂工作。由于工作努力，王亚明很快升任厂里的部门主管，成为高级工程师，科研成果并多次荣获国家科技奖项。虽然工作没几年就有了这样不一般的业绩，但王亚明并不是非常的惬意，石油的日益紧缺一直在警示着他，这使他越是工作越是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负罪感。后来他偶然看到一个国外的可再生能源报告，一个在大脑里陈封已久但刻下深刻印痕的思绪被激活了：
石油、煤炭等不仅是能源，而且是有限的资源。作为燃料提供动力，作为工业原料用来制造现代社会无法替代的生产 、生活资料用品，这些对人类文明发展至关重要，但目前人类大量消耗的还是燃料，不仅仅让有限的资源日益减少，而且更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环境污染与能源危机已成为一个危及人类生存的世界性课题。而太阳能是一种绿色能源，不仅没有污染，而且相对于人类有限的生存年代而言，太阳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开发利用太阳能更具有现实意义。而随着科技进步，大规模利用太阳能必将成为必然。
王亚明觉得：太阳能肯定能成大气候！王亚明认为：自己必须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于是，他开始在业余时间研制生产太阳能热水器。没有资金，他就卖掉了家里结婚时置办的东西，最后只剩下了一张床。妻子有时间时就帮着在街上摆摊推销太阳能的王亚明去讲解，烈日寒风，早出晚归，粗茶淡饭，带着四、五岁的孩子两人相濡以沫。因为拮据，妻子会几个月不进一趟商店，有时去了看到相中的东西只望一眼就离开了。王亚明非常感激妻子的理解，他说他有钱了一定会让妻子不会在商店里犹豫。同根草能唱同心曲，普通人的爱情是能够经受得住生活困苦的考验的。……93年单位成立三产实体，他成了三产的总经理，自己千辛万苦经营的小厂也随之并入了三产。不过对太阳能他依然情有独钟，太阳能不是他这个三产里唯一的项目，他依然对太阳能投入最大的精力。
“我还以为你是个铁匠师傅呢，没想到还是个科研人员哩"。李仲新说。
“我现在可是个白铁匠呀，车、铆、焊我样样都干，还带了不少徒弟呢。连太阳能我都安了几百台了。"
……交情就这样开始了。因为资金紧张，这次李仲新带来的2500块钱的货物王亚明没有付款。话语投机一言难尽，第二天，两人又一道去了北京。几个月之后，也就是1993年12月份，王亚明又要了4000多块钱的配件。这次他只给了上次货款的一个零头，王亚明有些不好意思。李仲新说我知道做生意的难处，刚创业资紧缺，你不给我钱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万般开头难，李仲新至今还非常清楚地记得那时王亚明所用的一张说圆不圆说方不方的桌子，那是一个万能桌，图纸、书籍和饭盒等杂物摆了一大堆。其实李仲新承包镇上的小纸板厂时也是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两人只不过是一两单小生意的关系，如果情节没有进展，这就算不得一个完整的故事了。历史没让我们失望，恰恰就是在那一两年间，两个人都有了转机。
第三章 结绿
1994年，已攒了些钱的李仲新不再满足于光替别人推销产品，他和亲戚成立了一个小小的五金配件作坊，虽然开始只有三五个人，但毕竟自己能够生产了。这时他继续供应王亚明的配件，而王亚明却发生了更大的变化。
1996年，王亚明感到国有机制的束缚，不能使太阳能很快地发展壮大，毅然决然的辞职下海了。他放弃了事业单位的优厚待遇和工作业绩，不顾父母亲朋的竭力反对，创办了个体性质的首阳市亚明太阳能厂。当年在山东省城济南、江苏省城南京成立了销售店，年终结算居然销售了上百万元，还清了创业购买设备的大部分债务。而李仲新的配件供应也达到了几万元，王亚明让他有了一个固定的“大额"定单，这对他刚起步不久的小厂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拉动。
第二年，王亚明又是龙门一跃，联合四家股东成立了亚明太阳能有限公司。当年对产品进行了大规模技术改造，一改太阳能热水器的原始面目，以全新一代太阳能热水器开创了太阳能热水器的新时代，这一年他取得了逾千万元的销售业绩，在山东、河北和江苏市场非常得红火。而这一年，李仲新的配件过了十万元，他的小作坊也头成为了一家正规的生产厂。
是年终，王亚明在首阳召开了第一次经销商会议，有100多家经销商参加了这次会议，李仲新以供应商的身份应邀参加。王亚明请求他经销太阳能，他没有答应，因为在太阳能上他根本看不到赚钱的希望。没想到开完会他回到家之后，王亚明打过电话来告诉他14台热水器已经发到了绍兴。并对他说：“老李啊，亚明浙江市场的启动全靠你了，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帮这个忙。"
“这东西在北方行，在我们这儿恐怕不适应吧"。李仲新不情愿地推辞着。
“老李，我是个书生，不会说什么好话，好不好你试一下就知道了。也许，几年之后，你在当地的销量就会相当于我现在全厂的销量呢。"亚明耐心地劝导着。
生米成了熟饭，为朋友白做也得做呀。不得已的情况下，李仲新接下了在绍兴车站的14台孤独的太阳能热水器。卖是没法卖的，只好先给一个朋友免费安了一台，朋友用了确实不错，有了第一个口碑，他就有了点底气，就在熟人间不厌其烦地做工作，半年的时间终于把14台太阳能卖了出去，李仲新也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急不可耐的亚明人想在南方大打市场，1997年年中在杭州召开了一个招商会，理所当然地他也在应邀之列。参会的没有多少真正的经销商，李仲新这一次被老朋友逼到了墙角，王亚明要求他开一个店面，他说你不帮我谁帮我，再说你也不是卖出去14了吗，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于是在1997年9月份，作为中国南方最早的一家太阳能专卖店之一浙江某地区亚明太阳能经销店开业了，装了个电话，就花去了他5000块钱。
9月份，一台没有卖出；
10月份，销售两台（一台为熟人购买）；
11月中旬开始，下起了雨。大雨连绵，一下就是4个月，一直下到转过年的正月。王亚明担心的，李仲新担心的，南方的阴雨天气终于不可阻挡地来临了。
这一连绵秋雨，下得这一季水稻都没法收割而滥在了地里；
这一连绵秋雨，下得亚明太阳能经销店没有卖出一台太阳能；
这一连绵秋雨，下得李仲新对太阳能从头凉到了脚。
李仲新大喝一声：“太阳能，南方不行！太阳能，我不做了！"
当时的亚明杭州办事处主任几次登门劝导也无济于事，崛犟的老李当时绝对是一副几头马也拉不回的样子。
后来，他的老朋友，已经是亚明太阳能公司总经理的王亚明三番几次几次三番地和他推心置腹——
王亚明说，太阳能产业刚刚起步，肯定会有许多艰难，但是她的前景是非常好的，由于环保节能，会表现出越来越大的商机。将来一定会有和空调一样大的市场。最先耕种的，也一定会最先收获；
王亚明说，你别看我的企业有这么大的进步，可每迈一步都是难的。我找了几百家经销商，都和你一样的。做大买卖的，搞彩电冰箱空调瞧不起这个。没多少本钱的，又不愿意承担太阳能的风险。我找个经销商难啊，可是我会一个一个地找，他们都像你一样艰难，我都一一化解和劝导。作为朋友，你总不能半途撤摊子吧。你再听我一回，再做一段时间看看；
王亚明说，你也看到了亚明太阳能这一两年的发展，我不会骗你的。退一万步，最后你真地赔了，我听着就是了，我坚决不相信太阳能在浙江会没有市场。
……
从产业前景、经销策略到朋友情谊，王亚明说了许多许多。李仲新又犹豫了，说心里话，他确实信得着王亚明和太阳能的前景，每去一次首阳就有一个新的变化。1998年春天，王亚明告别了租赁的旧厂房，迁到了占地100多亩的开发区。每天拉货的车都在院子里排长队。最确凿可信的，就是他的配件需求量又有了大幅度提升，预计97年能超过30万元。他问妻子张小琳，妻子也左右为难。最终，李仲新决定再做一做。没想到几个月后，太阳能竟一台接着一台地往外卖了，3、4个月的时间居然卖了几十台，不仅没亏还赚了。
正当他做新的盘算时，亚明太阳能公司的一个年青人又找上门来了。年轻人不知是真是假地打着王老板的名义提出了一个问题，把个老吴着实吓出了一身汗。
第四章 踞绍兴
亚明公司的年青人提出的问题是让他到绍兴去卖太阳能。老李说，我刚在家门口喘口气了，刚会走了你就让我去跑啊。你说是你说的还是你王老板说的？年青人说是我说的也是王老板说的。我在绍兴跑了两个月了，你看看我的鞋底，说着抬起了脚。老李一看差点乐出来，年青人的皮鞋底上已经出了两个耳朵眼儿大的小洞。年青人说我跑了两个月把鞋也磨坏了可还没有找到一个经销商。你们南方人一不认太阳能第二只精明眼前看不到太阳能的将来发展。你说我回去如果交不了差，王老板肯定让我来找你，那没得说。与其等着王总给你打电话，不如你主动一些。年青人还说李老板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十天半月也是它了。年青人嘴上泛起了潦泡，眼睛里布着不多却很清晰的血丝。见状，老李的妻子张小琳急忙倒来一杯热水——
亚明的事业难，亚明的业务员也难。老李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他真是想替老朋友出把力。可是，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送走年青人之后，李仲新深思起来。97年，亚明公司销售了过三千万元，而他的配件也供应了20多万元。亚明太阳能事业正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可是南方市场却还没有大的突破，情理上自己是应尽这个义务的，再说从长远来说也是大有前景的。道义催着，更大的蛋糕吸引着。于是在和妻子商量后，老李拿定了主意，决定去古城绍兴闯一把。
李仲新把老家的店送给了朋友。一年之后，也就是98年10月份，经过近一年的筹备，亚明太阳能绍兴专卖店开张了。李仲新远走马百里之外，走上了地区政府所在城区越城区的经商之路。
有道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老李之“初临绍兴"，却陷入了比老家更大的困境。过去，这个城市的能源站曾分配了几千台“黑桶太阳能"，由于不好用人们已经形成了对太阳能的第一印象并且失去了信心。 连着几个月，每天太阳日出日落门开门闭，却没有一台产品抬出去。妻子张小琳打了退堂鼓：要不咱趁早收摊回去吧。李仲新进退两难也是心急火了，天天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店堂里转来转去。有一天，老李实在是没办法了，径直去找了店铺的“房东"——福利织布厂的周厂长。李仲新说周厂长你来一台太阳能热水器吧。周厂长说李老板我家里有燃气热水器了我不买。李仲新说你还是赶紧换了吧，现在时兴太阳能，既安全又有很大的水量。同时又环保节能，像你这样的人士就应该有这样的文明品位。过年的话说了一大筐，一个小时下来，周厂长也没问价格也没问大小竞随口不知是真是假地应了下来。于是，老李急忙退了出来，一不坐二不休，回得店来他立马实施行动。半个钟头的功夫，就把一台30支管的热水器运到了周厂长家里。等到周厂长下班一进门，那边太阳能热水器的喷头正往外喷水呢，把个周厂长惊了个目瞪口呆。等到一问价格，周厂长吸了口凉气，“哇，老李你把我‘骗’了呀，谁寻思你这东西这么贵啊。"李仲新脸上堆着半是高兴半是不好意思的笑容，说周厂长你用一用就知道我们的产品好了。就这样，老李半赖半哄地卖出了绍兴市的第一台太阳能。就像初恋一样，这个“第一"永远地刻在了李仲新的心里。
周厂长家安了太阳能之后，老李三天两头地往周厂长办公室跑，问这问那。一来是太阳能用着挺好，二来是也被老李的真诚感动，周厂长就介绍了两三个亲戚来买。于是就又卖出去了几台。都说万般开头难，可李仲新开了这么个头却还是没有真正的转机，顾客稀稀拉拉只问不买，店堂死气沉沉，不几天又静寂了下来。
老李冥思苦想，苦想冥思：一两个客户解决不了大问题的，店铺活下去得靠更多的社会消费者。他们不认，我就得给他们说。我一张嘴说不过来，我就得找个能说出来的。一下子，他找到了灵感和通道：找电视台做太阳能科普呀。于是他的第二步棋走了出来。老李找到了绍兴电视台的记者，几次交往下来，老李的实在再一次成为“生产力"，敬业的记者把全身心投入到了这件事情当中。两人带着录像机风风火火地赶到首阳亚明总部，拍现场找资料，十几天之后，一个系列的太阳能科普片在绍兴电视台播出了。从什么是太阳能、太阳能的环保意义、太阳能热水器的发展史到使用方法技巧，由浅入深，娓娓到来，太阳能热水器就这样走进了绍兴百姓家庭。人们的观念慢慢地改变了，店堂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陌生的顾客也有来买热水器的了。张小琳女士的脸上露出了几个月来少有的笑容，她和丈夫一样，沉浸在了市场启动的喜悦之中。然而，有顾客却不代表能够应对市场或有市场，那绍兴“师爷"们和特有的“师爷文化"让这对远来的夫妇尝到了真正的厉害，对绍兴人又一次“大跌眼镜"。
绍兴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著名的水乡、桥乡、酒乡、兰乡、书法之乡和名士之乡。英才辈出，文学家古有谢灵运、贺知章、陆游近有鲁迅、朱自清等，学者名流有王守仁、蔡元培、马寅初和胡愈之等，院士有竺可桢、钱三强等，文化古迹有鲁迅故居、大禹陵和舜王庙等，文化底蕴厚重无边。
正是在其历史文化背景的熏陶下，绍兴人很聪慧，很有心计，能说会道，善察言观色，是不轻易相信人的，是而被称为“师爷"。在消费上更是让商家们伤透了脑筋，很多厂家的人员一般是不愿意来啃这块蛋糕的。可是李仲新来了，来了就要直起腰杆面对。
话说有这么一天店里来了这么一位顾客，年纪四十岁上下，驾副金丝镜，身材清瘦一袭有些褶皱的西装。来到店来，两眼盯着热水器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弯腰看蹲着看足有二十分钟，任张小琳怎么问就是一言不发，把个张女士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等到张小琳心情好容易平静下来了，“先生"却发言了，不说则已一说就是直入问题核心。在绍兴文化大师鲁迅笔下，孔乙己的“回"字四种写法不可谓不怪僻。而这位“师爷"的几个问题同样是一脉相承，一句话掰开分两半说三半说。他问你这太阳能内胆多厚你凭什么能让我相信？他问你这太阳能比人家同型号的贵300块钱你说说这300块钱的价值在哪些地方体现出来分别是多少？他问你这太阳能支架平常受多大力多大级别的风又受多大力是放在楼板上还是墙上是在承重墙上还是非承重墙上？他问你这太阳能……问题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你的脸色盯着你的眼睛，让你防不胜防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回旋余地。心虚的看着你心虚地低下头，不心虚的也看着你心里发怵。第一次来挑刺，过两天第二次来打价打完价不做声悄然离去，再过三天第三次来还是挑刺打价。如此几次三番下来，把个李仲新和妻子折腾得差不多了，他才拿出钱来，即使点票子了，他也嘴不停舌地和你唠，压下一块钱也是好的。男人这样，女人也这样。中年人这样，老年人和青年人也这样。你要是想不费些口水把太阳能卖出去，是门儿也没有的。你要是某些地方答不圆满，那你不被挤兑面红耳赤人家是不会罢休的。这就是“绍兴师爷"，在深厚的文化土壤上长起来的“绍兴师爷"！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老李夫妇虽距此仅百里之远，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世面"——
天降卖太阳能之大任于李氏夫妇，必先劳其口舌费其心思。油嘴滑舌非吾所愿，费尽思量之后，李仲新就使出了忠厚人的看家本领，极尽服务之能事，在售后上做足了文章。我不会说，可我会做，我们没花言巧语，可有实际行动向你证明。他记得王亚明说过“赛场上的冠军功夫在赛场下"，于是他也悟出了“卖场上的功夫在卖场下"。卖场下的功夫一是产品质量，这王亚明做了。那服务呢，就是他的事了。在电视上，一做就是一年的科普，讲得实实在在，让人明明白白。由于安全考虑，多数消费者反对进家门，他就打电话问人家使用情况。白天忙了一天，一帮人晚上又抱起了电话。每年对所有的用户都回访一次，占去了很大精力，搭上了很多人工，亚明太阳能专卖店却赢得了“师爷"们的心。老李自己没记帐的本子，脑子却是个天生的记事本。有一次一位老板买了一台热水器，付了一叠钱说是在家点好了，由于事多，张小琳女士也没数钱就放了起来。等到晚上清点一天的销售款时，竟多出了1000块钱。两人想来想去，李仲新觉得就只有这一笔没当场清点，肯定是这个老板多付了。按图索骥，按着用户档案上的电话打过去，那边老板正为不知哪少了1000块钱纳闷呢。做服务，做良心买卖，终于让店铺打开了局面。客户带客户，带来了销售额的不断增长。有一个顾客被真诚感动，一下子带来了6台24支管和1台30支管的用户。在卖场上两夫妇也不甘示弱，也揣摸起了“师爷"的心理，提高了讲解应对能力。最后到了这样一种程度，但凡你来过，只要想买不管你转多少家，肯定还要回来。“三招"支过之后，市场可持续性地启动了。到99年2月份，也就是农历98年底，包括上半年老家在内李仲新一共卖出了近30万元的货，而配件供应也几乎与此等值。亚明太阳能不仅牢牢地在绍兴市场上站稳了脚跟，而且也成了这个地区太阳能的先驱和开拓者。过年了，老李给辛苦了一年的妻子花大价钱买了件衣服。夫妻俩高兴之余，打电话给两千里之外的王亚明报喜。而公元1998年的王亚明也是历经磨难，苦尽甜来——
先是在春天里，亚明急于推出一款新品，然而概念的先进并不代表产品的成熟，几个月后市场出现反馈，产品出了问题。亚明第一次尝到了拿市场当试验场的苦头，返修带来的不菲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损失，教训了亚明人。接着在10月份，一个多年的大合作伙伴突然中止合作，在业务上、感情上都使得亚明公司和王亚明本人难以接受。一夜无眠，王亚明手脚冰冷，心却挺了过来：我不能因此而消沉，我身后还有2000多人的饭碗，还有一个神圣的事业等着我去做。我要振奋起来。从那件事件以后，他对事业、对社会、对人生的信心却更坚强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合作伙伴的无情离去，使得王亚明下定决心自己搞合作厂生产的核心配件，而且技术上更上层楼。在李仲新等协作伙伴的鼓励下，在亚明广大干部员工高昂的情绪中，一个月之后，亚明再次征地500亩，开始了工业园的建设。全厂总动员：宁掉十斤肉，不误一天期。王亚明日夜为工地操劳，边设计边施工边培训，3个月下来，包括王亚明在内所有的新厂筹备人员都瘦了下来，在第二年的开工典礼上，王亚明眼窝深陷，却话语激昂。行业协会领导亲临祝贺，社会各界誉此为“首阳的深圳速度"。又是一年风霜雨露，也又是一年芳草绿。1998年，亚明太阳能销售额达到了8000多万元。王亚明的夫人也舍弃了自己的工作，成了亚明生活和工作的“全职内助"，想起了几年前妻子在商店的匆匆身影和家里生活的清贫，亚明来到金店买了一个大大的戒指，算是对妻子多年来风雨相随的一个小小回报。同根草能同甘共苦，李仲新和夫人，王亚明和夫人，李仲新和王亚明，就这样和他们的太阳能事业走过了公元1998年的春夏秋冬。
冬去春来，时间到了1999年4月底的一天，在绍兴的店铺里却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件。事件带来了严重后果，亚明太阳能在绍兴市场的信誉出现了重大危机，而李仲新和张小琳，这对十八年相濡以沫的夫妻也因此被推到了在婚姻上分道扬镳的边缘。
第五章 婚怒
1999年春天，亚明推出了智能化新品水位水温仪。李仲新认为，南方人是比较超前的，一定会很快打开。而且给太阳能添上一个自动化的东西，也会增加品牌的科技含量。因此甫一上市就大力推销，搞活动不送别的礼物也只送水位水温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崭新的太阳能产业总是磕磕拌拌，99新品水位水温仪在初期还是不成熟，出了质量问题。产业成长的烦恼落在了绍兴亚明的专卖店，对于智能化产品抱有极大信心的老李在几个月内推出了400多台。进入4月份以后，消费者反馈接踵而来，退货返修应接不暇。在4月底的一天，“绍兴师爷"终于发怒了。
那天下午，李仲新出差了。张小琳女士正守着店铺。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士闯了进来，把个水位水温仪往店堂中间一扔，骂戏随即开始，师爷的文化展示淋漓尽致。左边骂右边骂，凑到张小琳跟前骂退到店门口骂，脸对脸骂背对着身骂，坐着骂站着骂，用语言骂用动作骂，在店里骂在店外骂，这一骂骂得张女士脸变红变白变白变红，这一骂骂得天昏地暗一骂就是一个小时，这一骂骂得张小琳失去了人生几十年来的尊严。客人骂累了，离开了前脚一出门，张女士随即嚎啕大哭……第二天，张小琳没有开门，第三天，张小琳没有开门，第四天一早，张小琳收拾了衣务回了老家。等老李出差回来，听伙计们一说立马打道回府。
一见丈夫，张女士像孩子一样扑在了老李怀里，呜呜地又哭了起来。张小琳说仲新啊我打下到大没挨过这样的骂没受过这样的屈啊，咱不赚这钱了，这钱咱赚不起啊。李仲新哄了天这张女士仍是哭个不停。无奈，老李兀自先回了绍兴，开得店面门来，硬着头皮迎接投诉的顾客。三天过去了，张小琳没有音信，五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还是不见妻子的身影。等到半月头上，老李抽空回到老家，妻子却回了娘家。追到娘家，李仲新说这么多事快回绍兴吧，张女士的泪珠立即线似地掉了下来，她说仲新啊咱不做这生意了，咱换个生意哪怕少挣不挣也行啊。老李说别说小孩子话了哪能说不干就不干呢，那些产品还要维修呢。张小琳说反正我是不去了，那个店铺这辈子我是没脸进去了。你要是要我就不干了，要是要店咱就分开吧。李仲新说，这辈子交了王亚明这个朋友，这辈子做了太阳能，我是没法转弯儿了。张女士抹一把眼泪：她说你走吧，太阳能比你媳妇重要。她说你走吧，我听到太阳能和温控仪就头痛从今后你别让我听到这个字眼儿。她说你走吧你做你的太阳能大事业孩子跟着我有我照顾就是了……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老李眼圈一红咬咬嘴唇离开了张小琳娘家，回到了绍兴。
回到绍兴，一个半月李仲新没有离开过电话机。不管白天晚上，不管刮风下雨，只要顾客来个电话，水位水温仪有问题，不出二十分钟服务人员就赶到，修好了水温仪还要检修太阳能。你要退就退要换就换要修就修要给配件钱就给不给我就尽义务，两个月下来，客户签字满意度100%。亚明品牌不仅耐得住了冲击，而且获得了客户很高的评价。祸乃之所倚，李仲新借“温控仪事件"反其道而行之，唱出了一出旺季大做售后的好戏，不仅没有负面影响，反而大增了品牌和店铺的美誉度，太阳能销量直线上升。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好了生意冷了家，一连三个月，李仲新与张小琳互不通音信。到了第五个月的月头上，老李先是让一个老乡给妻子简单通报了一下生意的信息，而后负荆上门给妻子说了一箩筐好话。一日夫妻百日恩，张女士终于回心转意，说“没法子这辈子嫁你随你了"。之后，夫妇相随回到绍兴，泪别六个月之后，张小琳第一次迈进店铺的门，又是伤感顿生。一个成长中的新兴产业，就这样给这对经销商夫妇的感情生活添加了一段插曲。
年终一结算，销售60万，配件厂对亚明销售额仍是同值增长，同是60万元。亚明公司则也是大步飞跃，销售额突破亿元大关。兄弟本是同林鸟，这一年，比之李仲新，王亚明更是身经百战，新品质量问题、高级主管离开问题、业务员卷款问题、本地人才瓶颈问题等等诸多因难也同样磨练着他的心性，历炼着这个童年的产业。
1999年，亚明的高科园初具规模，李仲新想要故地重游。1999年，老李憋了一肚子话要对亚明说。于是，在过完春节开业不久，李仲新急匆匆奔赴山东首阳。这一去，老李在亚明公司挣得了一个美誉---“吵架大王"，和王亚明吵，和技术部负责人吵，和业务代表吵，和装车工人吵，直吵得人人见而畏之，曰“防火防盗防老李"。
第六章 家怨
2000年4月中旬，李仲新再一次到了山东首阳。老李每年都要来几次，每一次来都是一番新变化。每一次都要到处转到处走，有新东西学新东西，没新东西找问题。找到问题就讲就争就吵。
这一次，他径直到了王亚明办公室。“来了老李，坐。"王亚明很朴素的话表明了两人间多年来的感情。李仲新也不寒暄，他说王总这两年企业大了我们的员工架子也大了，对经销商可有店大欺客的现象了，他说王总我们的政策如经销商广告报销、提货程序等方面有些死了，他说王总我们的温控仪质量问题还有待改进……诤友诤言，老李直入主题直奔问题要害。王亚明有时劝有时表示歉意有时也和他争起来，王亚明说千头万绪还得一点点理啊，王亚明说内忧外患摁下葫芦起来瓢也要忍个人所不能忍啊，王亚明说佛家说回头是岸可是我们踏上太阳能这条道是没有回头路了啊。两人推心置腹，沉浸在了对企业关爱感情的共鸣中。李仲新的嗓门很大，隔壁的机要员以为两人吵了起来，开门看了好几次。最后临走，王亚明说明天我要出国开会了，你代表经销商和我参加我们研发中心的关于温控仪改进的一个会议吧。李仲新转身刚迈几步，又回过身来走到王亚明身边，抬起手拍了拍亚明肩上的头皮屑，而后无声地退了出来。
第二天，研发中心的产品改进会议召开，李仲新在会上和研发中心主任吵得面红耳赤。老李说我别无它求，只要求有一个更好的水位水温仪。主任说我们正在做积极改进。同是亚明太阳能人，就真正为亚明事业着想。会上争争吵吵，会下两人和颜悦色。
会后，老李在厂区转悠，看到装车工装货在玩空中接力，老李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叭叭"地拍打着车箱，怒喝一声：你们开什么玩笑？要是掉在地下，你们心痛不心痛？这是我们的产品啊，这是我们的饭碗啊！装车工愣愣地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从哪来了这么一个人物。老李说你们看什么看，有问题不让说么。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是你们王总的哥哥。后来装车工知道了他是李仲新，一听到那个大嗓门的浙江口音就怕了。在车间里，在办公室里，也是这样。因为人们知道了这是一个不留情面的人。
最大的一次吵架，是在大约十月份，李仲新当年第三次来亚明时。那是一次经销商会议，会议在首阳的一家大宾馆举行。会下，杭州的一家经销商因宁波水箱漏水问题对业务代表提出了意见。老李听后怒从心起，站起来就走到了业务代表面前：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没处理好？这是生意这是信誉啊。业务代表站起来说我正在做。李仲新说你在做并不说明什么关键是你要做好把售后迅速地做到位，托长了会把我们的信誉托垮，你这是工作失职。业务代表说你是谁这关你什么事？老李说这事本身不关我屁事，但亚明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是为自己，反正我是为企业为老板。李仲新一肚子气火，业务代表年轻气盛，说着两人就抓了起来……
爱之深深也怒之切切。李仲新的吵也恰恰表明了一种深沉的爱。尽管有许多发展中的问题，如因为一个大经销商的背叛，并让同业的个别厂家利用，在一个不小的范围内给亚明造成了负面影响。作为行业的开拓者之一，亚明第一个吃螃蟹，也遇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困难。亚明木秀于林，也尝到了风必摧之的凶险。必竟，新生的太阳产业新生的亚明公司在沟沟坎坎中一路跌跌撞撞地发展壮大了。2000年，对李仲新和亚明公司都又是一个春天。这一年，老李的配件厂和太阳能销售额均超过了200万元。亚明，则是1个多亿。东方红，太阳升。十年风雨兼程，十年磨一剑，从十年前那个蹬着三轮车推销太阳能的科研人员起步开始，经过3600多个日夜的岁月煎熬，亚明太阳能产品已出口到几十个国家。作为中国太阳能热水器产业的奠基人和开拓者之一，他遇到了前进中的险滩急流峻岭暗礁，但他的功绩也铭刻在了历史上，受到了行业的公认。而李仲新，从五年前的被动起步，和亚明事业风雨同舟，在他的经销领域里承受着一个新兴产业开拓市场的不可承受之众，最终取得了丰硕的劳动成果。配件厂成为当地的知名企业，他则成为绍兴市的太阳能老大。建材城中要办太阳能市场，老总亲自上门找他，人家说你要在那开店我就办你不去我这太阳能市场就办不成。老李、亚明太阳能的地位在绍兴可见一斑。这一年，cctv播出了亚明的专题访谈，老李忆苦思甜，看着亚明的“创业艰难"，又想起自己的“百战多"，老李掉下了泪水。
新的世纪来到，老李老王又走向了新的起点。
第七章 尾声
这是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2000年，李仲新在绍兴城置办了房产，有了产权属于自己的门面房和居所。儿子考大学时，他崇敬的王叔叔给他出了主意，最后小李考上了北师大的电子系。假期里，小李来到了亚明安装队实习，他说将来他也要进入太阳能产业沿着王叔叔和父亲的道路走下去。
李仲新，李老板，尽管没有多高的学历，但以他的勤恳耐劳、善良和对朋友的忠诚竭尽全力地经营着他的事业和人生。45岁的年纪，额头上已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出门远去，妻子张小琳总是叮咛：要注意歇着啊。人去了，却是牵肠挂肚。朋友劝，到这份上该享受享受了。——几百万元的资产了，名就了，他现在依然还在不停地奔波。2001年，亚明开始搞配件亚明化，老吴的配件厂任务更多了。亚明自行设计生产的很多配件在市场上得到了消费者的依赖。就有些厂家找到老李的头上求购，也有的厂家提出要求来人白打工，目的是要学技术，老李都一口拒绝。老李说配件化一方面是质量责任大了，另一方面我的思想负担也更重了，我的配件质量和亚明品牌信誉更加息息相关。他说他要把他的厂子建成一个更加规范的现代化企业，他说他的太阳能销售要迈过500万元的门槛，他说的还很多很多，梦悠悠，路长长……
再看王老板，王亚明，他有高学历高级职称，却同样在不停地学习和工作，没有节假日没有娱乐时间，每天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都是在工作。四十几岁的年纪，根根白发不舍日夜地爬上了他的额头。妻子知道劝也没用，只得黯然落泪。分公司的经理给他的秘书打电话过来：劝劝王总多休息，这段日子他很苍老啊。董事会上成员们不无担心地责备：你的身体不属于你自己，是整个企业的本钱啊。——几亿元的资产了，功成了，他现在还依然是个苦行僧……最近他又征了占地五平方公里的土地，继续建设他的亚明太阳能庄园。这是一个诗意的梦的世界：太阳能热水器和真空管生产基地、太阳能发电、太阳能中高温集热场、太阳能空调、太阳能硅谷、太阳能检测中心……他要在太阳能这片空白的刀耕火种的新大陆上， 建立起现代工业的丛林。梦悠悠，路长长……
又是几年时间过去了，时间已经进入到了现在时。两个人已经不再合作了。两个人在自己的事业道路上却走得更加扎实，更加深远。
他们现在的事业辉煌不再表述了，虽然两个人不再组合为一幅太阳能事业的美丽图景，但他们初期的创业，太阳能开拓者们初期的创业，我们确是永远无法忘记的。他们两个人，只是千百个太阳能创业者们的一个缩影。而且，他们俩是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毕竟成功了。而在太阳能事业的开创道路上，失败的倒下的又是不幸运的多数。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为中国太阳能产业的发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尽管他们多数是无名之辈，但中国太阳能产业化的历史将不可缺少他们。没有涓涓细流，就成就不了大河大海。
我真的不想停下笔来。
于是在完稿的当晚，我在梦中看到了一地郁郁葱葱的草，风儿在轻轻地吹，草儿在悄悄地唱：“让我们尽情享受夸父逐日的磨难，让我们不懈地追求环保节能事业。"
哦，那是“墩子草"呀！
——“墩子草"，由几根、几十根密密麻麻地扎在一块儿，抱在一起，是草中大王，你要是把它拔出来，一根两根是办不到的，除非用工具使大力气把它连根除了。甚至连气息也是呛人的，那是它的骨气，绿时坚硬干时也支着茎毫不示弱。正因如此，它才显出一种强大的合众力、生命力，到处都是到处郁郁葱葱。草与草的气是相通的，草与这块土地上劳作的子民的气也是相通的。这种草遍布大江南北，这种草可称“国草"。
太阳能事业是庶民的事业，因了它成长过程中的风霜雨露。
太阳能事业是草根阶层的事业，因了它所需要的众人合力拾柴。
太阳能事业是开拓者的事业，因了它从零起步而又前无古人的创造。
哦，“墩子草"，——历练草，同根草，创美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