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就是这么奇怪,越是简单的现象,往往需要考虑多重因素、借助中介环节才能解释,例如树叶飘落就不能简单套用伽利略自由落体理论;而看似复杂的本质,却往往只用一句大实话、大白话便能说明,例如阿基米德浮力定律,浮力等于所排开的液体重量。这是因为:世界是从简单到复杂、从本质到现象的;本质和现象之间,往往横亘着许多其他作用因素。
但在当前经济学研究中,许多经济学者既不知辩证法为何物、又缺乏自然科学素养,他们妄图用一句话去说明现象,譬如价格,为此反而把本质问题弄得玄乎其神,譬如价值。
我们在《经济学:范式革命》一书中明确指出:对于纯粹物质资料而言,价值是一个过程量,是商品形成过程中的社会必要累积火用损(马克思用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但仅用时间描述过程显然会失之粗漏,这是由于当时的热力学、热经济学研究都不成熟)。商品生产过程中所有的耗费,最终都反映为能的耗费(火用损),包括人之脑力控制下的人之体力和人之脑力控制下的自然之力。
从而,我们便得到了一个由一系列中介环节所实现的从火用损过渡到价格的完整过程,即:火用损→(有用性、稀缺性)→必要火用损→(社会再生产条件)→社会必要火用损→(价值水平)→单位商品价值→(利润的社会平均化)→生产价格→(供求关系)→价格。
由此,我们可以对汇率、股票、房屋的定价基础(而非价格现象)予以说明并给出新的计算公式。
汇率,是两国价值水平之比。单位社会必要火用损(人·年、瓩时、焦耳)的货币化表现形式(美元、欧元、人民币)即为价值水平。虽然各国用于生产的能源(人之体力、电、煤、油等)结构不同,不过考虑到电为工业国家的主要能源形式,且其生产技术条件差异并不悬殊,所以对汇率大体的、粗略的估算,可以从电入手。如美国一度工业用电约7.38美分,中国约0.6元人民币,由此可得美元/人民币的汇率基准大致为1:8.1。当然,更精确的计算,还要纳入各国的能源结构、生产技术条件、精神文化拟价值水平等因素。
股票,是资本价值的纯粹形态。当商品被作为资本使用时,对于资本所有者而言,他所关心的并非商品自身价值,而是资本增殖,即利润。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带来利润,就有价值,利润率越高,价值就越高。因而,反过来,从这种颠倒的、倒立的视角出发,从未来预期利润倒推出来的所谓价值,即为倒易价值(Reciprocity Value),其数值为N年预期利润之和(N为按社会平均利润率的回本年数),股票、债券、衍生金融产品、商业土地等,均属于此类。假若社会平均利润率为10%,回本年数为7.27年,则某上市公司未来7.27年的预期利润总和,除以股权总数即为其股票价值;假如社会平均利润率为8%,回本年数为9年,计算范围就变为9年。然而,在资本的谄媚者看来,“利润剩余”乃是资本所有者或其代理人应得的报酬,因而计算公式便被歪曲为K年预期利润之和(K为按银行存款利率的回本年数),显然这一数值,要比按社会平均利润率计算出来的结果高得多,股价在所谓正常的资本市场中,也仍然是虚高的。
房产,既可以作为商品消费,也可作为资本投资,因而价值度量需根据情况选择,就像买卖一个企业,倒易价值高于净资产(商品价值)时,按倒易价值交易,倒易价值低于净资产时,则按净资产(商品价值)出售。投资房产时,由于租房市场竞争相对完全,价格接近于价值,所以和其他资本品一样,其倒易价值可从预期利润(租赁收益减相关费用)倒算出来,如房屋租价为3500元/月,扣除相关费用为3000元/月,社会平均利润率为10%,则未来7.27年的预期利润之和为26.17万元,即为其倒易价值;如果社会平均利润率由于激烈竞争而逐步走低,而房屋租价却保持稳定或上升,则其倒易价值乃至价格就会逐步走高,例如社会平均利润率变为8%,则它的倒易价值就变为32.4万元,这也正是国内房地产市场在价值层面上的长期基本趋势。但即便如此,当前动辄百万的房价,也是严重偏离其价值的。
经济科学家不是算命先生,在复杂的社会巨系统中,我们能做的,是从容把握价值,而非预测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