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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深高科公司总部会议室
华深高科总经理周立邦面色凝重——
“前三次季报，大股东没有一次满意，昨天出来的年报，他更是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认为业绩增长太慢。所以今天，我们讨论的主题是——如何让华深的业绩提速。”
财务总监林琳皱了皱眉，“最近三年，华深的利润平均增长了12%，主营业务利润平均增长达24%，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应该说，这样的业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副总经理嵇胜也苦笑着摇头:“快慢是一种主观感觉，大股东过去做房地产，每年速度的增长都在200%以上，比起我们现在的情况，当然是不解渴了。可我们华深的主营业务是做科技产品，不能用房地产作参照系。按业内标准，前年我们的移动型DNA检验仪获得了国家科技成果一等奖，到今年，产品已经占到国内市场份额的90％以上，我看，速度已经够快了。”
周立邦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我也认为是不慢，但是问题是，能不能更快？”
林琳想了想，提出建议：“周总，这两年我们已经绞尽脑汁了，能不能听听外脑的意见？”
嵇胜没等林琳说完，立刻摆手反对：“那些学院派都是纸上谈兵，战略是什么，赢利为什么，说得头头是道，最后你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林琳笑着放下手中的笔，望向周立邦:“纸上谈兵，我先生秦济以前也这么说，可现在他的态度大有转变，常和我说起，有一家黑钻管理顾问公司水平相当高，我们不妨见面谈一谈。”
周立邦沉思了一下，点头敲定：“老秦服的人不多，他要认为是高人，那就差不多了，就请老秦帮忙约一下黑钻。”
黑钻总部，黑钻厅
黑钻顾问公司战略专家杰克阳、财务专家管金泰与华深高科总经理周立邦、副总经理嵇胜会面。
简单介绍了华深的情况后，周立邦单刀直入：
“企业经营得不错，股东还不满意，问题出在哪里？”
杰克阳答道:“满意度不是一个客观标准，而是一种主观感受，与期望值有关：期望值高于结果，必然会不满意；期望值等于结果，会感到满意；期望值低于结果，感到超值满意。可以肯定地说，华深大股东的期望值远远高于经营者的成果，是这样吧？”
周立邦点头称是。
“那怎么办呢？”嵇胜问道。
“解决这类问题的思路有三个——”财务专家管金泰接口:“第一，降低大股东期望值；第二，提升经营业绩；第三，双管齐下，在降低期望值的同时提升业绩。”
“管顾问说得相当清楚，我们当然是第三个办法，问题是如何……”嵇胜提高了声音。
“问题是如何降、如何升，对吧？”金泰笑了:“先说这个降——支持源自理解，理解源自沟通。你们是怎么样和大股东沟通的呢？”
“工作定时通报，年报定期分析。大股东在这方面对我们还是非常信任的。”周立邦答得相当肯定。
金泰又问：“在分析中，公司经营业绩分析和市场竞争背景分析各占多少比重？”
“主要是公司业绩状况分析，市场分析是经营班子的事。大股东只要业绩。”嵇胜有些无奈。
“没有经营背景分析，业绩分析就失去了意义，”一旁的杰克阳摇了摇头:“一部蒸汽机，你怎么评价它是先进还是落后呢？要看背景。如果把它放在中世纪的马车之中，那么它就是先进的；但是，如果把它放在波音747飞机旁边，它就是落后的标准了。这两年，在市场逐步走向规范的前提下，房地产业的总体利润率也只有20%。暴利时代已经过去，你们的股东是不是认同这一点呢？”周立邦和嵇胜都没有说话。
杰克阳接着说道：“所以，股东也需要教育，对于一个股份制企业的经营班子来说，能够自我学习成长，仅算及格，善于帮助股东一起成长，才够优秀。应该把学习和成长列为与股东的共修课。要不然，尽管你的业绩不断提升，而你的股东水平不提高的话，你的经营环境只会恶化。你看，哈药集团的刘存周，28年奋斗，把哈药带到如日中天的境界，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呢——黯然出局。”听了杰克阳的一席话，周立邦茅塞顿开。他急不可耐地问道：“那么第二个问题，怎么提升业绩呢？”
金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华深的主营收入来源是什么？”嵇胜坦言：“M1-DNA检测仪，H6警用测谎仪，这两种产品占了收入的70%，而且都在以20%以上的速度增长，是我们最大的效益增长点。”
金泰与杰克阳相视而笑：“能在天上飞，为什么在地上爬？”
“什么意思？”嵇胜不解。
杰克阳解释：“靠产品增值，一步一个脚印，这叫在地上爬；靠资本裂变，以几何速度增长，这叫在天上飞。华深高科是一家上市公司，已经具备了资本经营的条件，但可惜，我们的赢利模式，还停留在产品经营的阶段。”
“——上市公司的老总，关注的只是产品，那仅够一个厂长；关注的只是技术，那仅够一个总工；关注资本市场，进入资本经营时代，企业家就进入了另一种境界。”
“——不必拘泥于任何传统经验的束缚，什么行业有利可图，资源又支持，理论上就可以进入；为了产生良好的现金流，可以不断地买、卖企业。为什么杰克·韦尔奇被称为商业魔术师？就在于他善于资本经营。我们经常看到：烟草巨头进军制药、物流领域；钢铁集团宣称要转型高科技；家电巨头悄悄地向金融业渗透；即便是以电脑起家的集团公司也开始进军房地产。”
金泰在白板上演示：“7年间，思科以90亿美元发展到5550亿美元市值，超越微软，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它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呢？不是买卖产品，而是买卖公司。1995年以来，它先后投入400多亿美元，收购了70多家企业。所以思科的CEO钱伯斯有‘世界并购第一人’之称。”
“——与我们同一年上市的广华高科，通过兼并重组，实现了每年增长200%的目标，而我注意到，华深的并购业务只有一项，资金也只有1500万人民币。这种情况下，每年增长百分之十几，就已经是很吃力了。”
杰克阳接过金泰的话题:“这说明什么？建企业不如控股企业。研发产品不如控制股权，开发高利产品，只是积累之术，激活存量资本才是成长之道。所以说，上市公司老总不做资本经营，就是不务正业！”
周立邦和嵇胜都有同样的感觉，杰克阳的话一针见血，感觉很微妙，开始是痛，继而是爽。
南海渔港
华深高科总经理周立邦做东，宴请华彩物业公司董事长秦济。林琳、嵇胜作陪。
“老秦啊，这次华深能遇到高人，真要多谢你！”寒暄之后，周立邦一边为秦济倒酒，一边感慨。
“感谢不敢当，黑钻帮了我不少忙，林琳把黑钻引荐给你们，这其实也是机缘。”秦济笑着推辞。
“本来我们也是想试试看，所以上周我们和黑钻的阳先生碰了一次面，没想到，一谈之下，真是受益不浅。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考虑，想请黑钻做赢利模式方面的咨询，不过听说黑钻最近两个月的案子已经排满了，我们这边又很急，既然你和黑钻很熟，能不能请你出面，和黑钻商量一下？”周立邦拜托秦济。
“请黑钻，这是好事！出面牵个线，我当然没问题，”秦济爽快地答应:“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华彩正好也在和黑钻接触，准备做物业顾问模式的咨询，我也是请阳先生看在老客户的关系上好不容易才插进去，你们华深嘛，恐怕还要先等一等。”
周立邦笑了，向秦济身旁的林琳使了个眼色。
“哎呀，老秦，你就别推辞了——”林琳赶忙为秦济倒满了酒：“你们华彩现在发展得不错，做咨询是锦上添花，不急在一时，我们华深现在可是病急求医，咨询是雪中送炭，你就不能让一让，给我们救救急？”
“这个……”秦济没想到太太会来这一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回去想想吧。”
“你自己春风得意，总不能看着老婆失业吧？”看到秦济还是犹豫，林琳更进一步，笑着埋怨。
“老秦，你就帮帮忙——”周立邦和嵇胜一同举起酒杯。
“唉！那好吧！看来今天真是鸿门宴呢……”
秦济苦笑着点头，一饮而尽。
一年后，黑钻总部
金泰通报一年来《资本之翼》项目进展情况——
“5个购并重组项目，涉及房地产、商业、物流三个行业、金额达51亿，特别是依托东部港口的‘华深物流中心大厦’，已经有56家运输企业，32家货代企业，20多家相关机构，如中国海事代理、商务代理……合计共100多家踊跃租购。在项目实施11个月内实现了利润330%增长的速度。股东相当满意。”
“——现在的问题是管理跟不上去。收购企业的文化冲突显现出来。”
“这是自然的事情。”杰克阳对此早有准备——
“解决这个问题，要注意到两点：第一，建立适合企业发展的成长性文化。在收购多家公司中成长的公司，文化的冲击非常剧烈，华深文化的核心价值观不能变，但是在融合不同类型的被收购公司的文化时，要提升宽容度，要吸收新文化。第二，保持高素质的管理队伍。收购企业的最大资源是人才资源，一般企业被收购后，50%左右的核心人才会流失。而在思科，这一比例只有7％。我们应该控制在20%以下。人力资源的建设，由亚弥接盘。”
华深物流中心大厦
周立邦邀请黑钻人力资源专家岳亚弥参加华深集团高层会议，讨论新建物流大厦总经理人选。
候选人有两个：一个具有开拓精神，是华深公司企管部经理鲁能。一个人际关系很好，是新并购的四方物流公司副总程实。
经过讨论，大家倾向于鲁能。周立邦征求岳亚弥的意见。
岳亚弥认为程实更加合适。原因有三：“第一，更熟悉物流行业的客户；第二，更擅长管理和服务；第三，有利于同并购企业文化的融合。”
对此，周立邦表示赞同。
汤泉高尔夫球会
华深大股东陈可夫约见杰克阳。
下午四点，阳光柔和，陈可夫身着蓝色的高尔夫球衫，刚刚打完一局，兴致正浓。
陈可夫是华深的大股东，但他行事低调，一直在国外定居，很少回国，从不在华深露面，除了总经理周立邦外，就连副总嵇胜和财务总监林琳都极少见到他。他的巨额资产从何而来不为人知，关晴调查到，这是一个有着海外关系和政治背景的神秘人物。
从见面开始，陈可夫一直没有摘下墨镜，这一点，印证了关晴的情报。
“阳先生，您大概已经知道了，周立邦在居成房地产并购决策失误，已经提出引咎辞职。我正在考虑换将，而且有了合适的人选。我想听听您的意思。”陈可夫击出一只漂亮的高吊球。
杰克阳赞道：“陈先生的球一直都打得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喽，”陈可夫笑答：“高尔夫不是项简单的运动，到今天这个程度，我练了很久。可以说，我现在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练球上面。”
“有时间就够了吗？”杰克阳问。
“肯定不够，”陈可夫很认真地说：“要花时间和心思，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好的教练。”
“哦？”杰克阳等待下文。
“开始的那两年，我请了一个大牌的高尔夫球手。他的球打得相当好，可是，一个好的球手不一定就是个好的教练。每次练球，他都给我挑一大堆的毛病，不是说我挥杆的姿势不对，就是说力道掌握得不好，还说我天生不适合这种运动。结果，学了两年，越打越糟糕，我也越来越厌烦打球，最后一怒之下把他炒了。差点就连球杆一起丢掉。”说到这里，陈可夫笑着摇了摇头——
“后来，我在瑞士意外地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是位让人尊敬的老人，实际上，论球技，他并不如先前的那个球手，但他是一个最高明的教练。”
陈可夫推了推墨镜:“他特别有耐心，总是说我打得很好，进步很快，甚至说我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球手，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打得很糟糕，可他从不批评我的姿势和力道，总是告诉我怎样可以做到更好。和他在一起，每一次练球都变成了享受，渐渐地，我对高尔夫越来越痴迷，几年下来，球技进步非常快。现在，已经可以和很多专业的球手一较高下了。”
“很难想象，曾经有人说您天生不适合这种运动。是不是这样？”杰克阳问。
陈可夫笑了。
“看来，好的球手都是在试错中学习，需要时间和心思，更需要好的教练。一个好球手，只能打好一只球，而一个好教练，则会成就无数的好球手。是这样吗？”杰克阳又问。
陈可夫点头。
“您是一位好球手，但是不是一位好教练呢？”杰克阳语意深长。
陈可夫低头沉思，没有回答。
“周立邦或许还不是最好的球手，但他有成为好球手的潜质，现在，他需要的正是时间，还有，一位高明的教练。华深也是一样，关键是，您能不能给它试错和成长的机会。”说着，杰克阳弯身放好球，回身望向陈可夫。
“您的意思是……”陈可夫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此时，恐怕是宜奖不宜罚罢。”说完，杰克阳轻轻挥杆，小球应声入洞。
陈可夫的目光追着入洞的小球，定在草地上，停顿了几秒钟，他忽然摘掉墨镜，爽朗地笑了。
夕阳下，杰克阳注意到，那对深藏在墨镜之下的眼睛，澄澈纯净，一如孩童。
一年后，林琳家
晚饭后，林琳和秦济正在收看深圳卫视证券时空节目。电视画面，华深高科新任董事会主席周立邦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第一，新模式，我们华深现在由原来的产品经营进入到了资本经营，实际上，是由原来的以实物为产品变为了以企业为产品……”
“第二，新团队，我们华深以职业化为导向，形成了在管理经营上的一支以‘训练有素的人，训练有素的思想，训练有素的行为’为特征的管理团队……”
“第三，新目标。我们据此修订了今后五年的发展战略：以横向多元化和纵向一体化编织一个产业网络，以达成进入全省十强、全国百强行列的新目标……”
“请股民们放心，持有我们的股票，就是你未来最大的资产。资本不仅仅是我们企业的腾飞之翼，也是大家共同致富的翅膀……”
“说得不错！看来，你们华深的大股东把董事会主席的职位让给周立邦，的确是没有看走眼。”秦济赞道。
“当然。不过，我们华深有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你的雪中送炭呢！”林琳很开心，递过刚刚切好的芒果。
这句话提醒了秦济，他猛地拍了下脑门，来不及接芒果，立刻拨通了黑钻公司客户经理关晴的电话：
“关小姐，既然华深的案子做完了，明天我们见个面怎么样？我们华彩的案子能不能尽快上马？这回再有别人想插队，我可说什么也不干了！”
“黑钻顾问”为您答疑解惑
问：我们是一家食品生产企业，一直做得比较好，2003年又通过开拓国际市场，进一步提升了效益，但是经营却感到越来越吃力了，这和平衡有什么关系吗？会是什么原因呢？
黑钻顾问：原因也在于失衡。企业发展了，市场扩大了，生产力提高了，相信你的管理能力也在提升，但是，提升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企业扩张的速度，所以发展得越快你就觉得越吃力，并不是随着发展你自然就轻松了。就好像是你长大了、长胖了、长高了，你的拳头更有劲了，但是你的心脏如果没有一起成长，很可能你就经常会感到心力交瘁。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
企业能够实现良性的发展，关键还是要把外部的市场开拓和内部的经营管理同步抓起来。目前看来，你的管理是落后的，吃力其实是吃在管理上。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可能不是开拓市场，而是要把你的管理尽快跟上去，要不然，你这一步迈得越大，下一步跌倒的可能性就越大。
问：我是一名餐饮连锁公司的经理人，已经做了7年，深得老板信任，待遇也不错。但现在我发现大家在经营理念上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他为了压缩成本，已经到了不讲求质量的地步，甚至进了很多劣质的原料，开始的时候我还提了些意见，后来他干脆背着我采购。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很热爱这个企业，但是总觉得再干下去没意思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黑钻顾问：一个企业讲求成本无可厚非。但是如你所言，降低成本已经到了损害质量，甚至是损害信誉的程度了，这就是一种失衡。从当前看，确实会省一些钱，但你和客户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倾斜，你给人家的价值，如果不能和它的价格达成均衡点，客户付出了该付出的，却得不到该得到的，客户就会慢慢疏远你，最终招致企业的倾覆。
你现在感到了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没有到最绝望的程度，正是由于过去你不好意思同老板摊开来谈，成败利害才一直未能明朗。所以我建议你，第一选择还是和老板彻底谈一次，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可能。当然在谈之前你要做一些评估，看看你的能力是不是适合寻找新的工作机会，有没有更大的发展，能不能承担最坏的结果，有备而后谈。如果他还是坚持这样做的话，志不同，道不合，友好地说一声拜拜也是合情合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