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湖南韶山毛主席广场,一场声势浩大的“学雷锋·爱在韶山”主题活动正在举行。期间,一位80多岁的老人出现在上千名志愿者面前,她一头白发,精神矍铄,体态硬朗,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同常人的坚毅。“在最困难的时候,别人帮助了我,我现在能赚钱了,也要帮助别人。”她的一席话让很多人泪湿眼眶。
若不曾了解或认识的话,没人会想到这位老人正是湖南韶山毛家饭店发展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被称为“汤妈妈”的汤瑞仁。从1.7元起家到拥有红遍全国的300多家连锁店,毛家饭店成为中国餐饮行业的知名品牌,汤瑞仁也已是资产以过亿的成功人士。
举世闻名的合影
毛家饭店的故事,要从1959年讲起,那年6月25日,毛主席回韶山时到汤瑞仁家里作客,这是毛主席阔别故乡32年后的回归,这件喜事让整个韶山冲都沸腾了。毛主席到各家串门,与左邻右舍聊天。
当天他来到汤瑞仁家的客堂里,坐在没有靠背的板凳上,抽着烟,笑容可掬。汤瑞仁让3岁的儿子毛命军叫主席“爷爷”,主席忙挥手说,“不可不可,祖恩贻泽远,按辈分,他还是我叔叔哩!” 汤瑞仁说,“你是大官,不能这么叫。”“你这个奶奶就见外了,当多大官,也不能忘了祖宗,不讲辈分呀!”毛主席笑道。
就在毛主席与乡亲们无拘无束地交谈时,随行摄影师迅速按下了快门,留下了这张传世之作《毛主席与乡亲》。
“毛家饭店托的是毛主席的福。” 每每忆起往事,汤瑞仁都老泪盈盈,她保存了那张照片。那一年,她29岁,随后命运发生的改变是她当时想都不敢想的。
“提起毛家饭店,大家很容易会联想到毛主席。本来我以为也就是一个噱头而已,事实上这家店的创始与名字的来历,确实与毛主席有密切关系。一进门就看见了毛主席和饭店创始人汤瑞仁女士的合影。” 半个多世纪后,名为“老赵001”的网友这样评价。显然,这张照片已经成为毛家饭店赢得市场的王牌。
接待好毛主席的客人
同其他乡邻们一样,汤瑞仁为自己是“毛主席的家乡人”而备感荣幸,但这种荣幸却没能改变韶山贫困的现状。尤其是多年后市场经济浪涛的涌起,毛主席故居每天都面临如织的参观人流,但旅游配套设施不健全,使得小小的韶山冲难以承受。
看见这样的场景,汤瑞仁心急如焚。发自对毛主席的淳朴情感,汤瑞仁心中蕴育了一个强烈而又坚定的信念:“接待好毛主席的客人!”1984年夏,她买来七角钱白糖、一元钱绿豆,熬了一锅绿豆汤到毛主席故居前免费送给游客。
游客喝得很爽快,小半天的时间,汤锅就见了底。在大家的提议下,汤瑞仁开始以一碗5分钱的价格出售绿豆汤。她如今都清晰记得,一个上海游客喝完她做的绿豆粥后,留下了一句“赚钱养活自己是件好事”,这给了汤瑞仁莫大的鼓励,使她顶住了乡邻们“谁做生意谁就是奸商”的舆论压力。
1987年,汤瑞仁变流动摆摊为开店经营,在与毛主席故居隔塘相望的街面开了“毛家饭店”,经营红烧肉、臭豆腐干、煎小鱼等当年毛主席最爱吃的饭菜,这一举措瞬间引来游客盈门。曾说她是“卖粥女”的一些乡亲,也开始学着汤瑞仁走向市场。不久,韶山冲的个体经济如雨后春笋般登场,饭店餐馆、纪念品摊档纷纷开张。
随着生意一天天变得红火,汤瑞仁立法三章:以“接待好毛主席的客人”为宗旨,做到服务热情、卫生清洁、价格便宜,让游客吃得好、吃得饱、吃得省钱。她特别要求,各分店对待就餐的老红军、老革命及残疾军人,要“热情服务,餐费全免”。
当时饭店设备还不齐全,人多了坐不下,但游客不讲究,有时就坐到床上吃,他们就为一个目的:尝尝毛主席生前爱吃的菜。汤瑞仁对顾客客气,但也有要求:在毛家饭店吃饭时,不能说一句毛主席的“坏话”。有客人在吃饭时曾议论毛主席晚年的错误,汤瑞仁实在忍不住了,冲上去掀翻了饭桌,气哄哄地说,“我不要你们一分钱,你们都给我走。”这个举动让饭店所有的客人都目瞪口呆。
红色风暴席卷全国
1993年3月,北京市文化局的一位负责人主动联系毛家饭店,邀请汤瑞仁把饭店开到北京去。韶山冲首批“万元户”成员汤瑞仁没经过太多思索,迅速做出决定北上,毛家饭店第一家分店顺利在北京开业。随后,东北、西南、西北、华南、东南……毛家饭店采用直营与加盟的方式,门店数量迅速增加。到2006年年底,第169家“毛家饭店”旗舰店首次进驻长沙,目前门店总数已达300多家。
开拓全国市场,自然不能少了那张王牌:当年自己与毛主席的合影。汤瑞仁取出当年那张照片,将它放大12倍后,用一个精致的镜框框起来,再端正地挂在饭店正厅的墙壁上。这种情感上的市场培育,随后收到了显著效果。
去年11月份,毛家饭店徐州店在淮塔东路上开始试营业后,每天中午,住在附近的一对老夫妇就会来到大厅,对摆在大厅正中央的毛主席铜像上一炷香,然后离开,也不吃饭。这样的举动让这家分店的负责人颇为感动。
毛家饭店内部其实就是毛主席几十年革命生涯的微缩卷。随便走进一家毛家饭店,顾客都能在各段历史中感悟到不同韵味的红色文化。从1893年的韶山,到1949年中南海,凡是与毛主席相关的年份和地点,几乎都能在饭店的大厅、走道、包间内找到记载。
从楼面外部式样、门头到内部厅堂、包厢,毛家饭店均按蕴含特色文化的风格进行了统一设计和装饰,尤其以革命纪念地命名的包厢最为特别。
既有韶山厅的乡村情调,井冈山的绚丽朝阳,又有安源厅的刚柔并济,遵义厅的安静祥和,还有延安厅的古朴拙雅……每个包间的墙壁上,也会挂有毛主席在这一时期相关的历史图片及诗词。
在全国各个毛家饭店的连锁店里,百分之八十的总经理原先都是下岗工人,百分之二十是复员或转业军人,掌勺的均由总部派湘籍厨师过去。红色文化氛围浓厚固然重要,但最终能让消费者认可的,还是菜品质量。
自成一派的毛家菜
毛家饭店所创立的毛家菜,源于湖南家常菜,属湘菜系之中的一个流派,始于韶山冲,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在韶山已有数百年历史。毛家菜注重“烹香、入辣、致鲜、讲色、求味、晶形”,深深扎跟在农家院舍中,有浓郁的湖南乡土味。
经过多年的发展,毛家菜形成了从用料、烹调到风味特色等比较完整的烹饪体系,多道菜已成为湘菜中的佳肴。毛家菜现有200多个品种,从小菜到火锅,从家常菜到风味菜,从辣味到酱烤,一应俱全,其中尤以“毛氏红烧肉”最具特色。
毛氏红烧肉精选半瘦半肥的五花猪腩肉,切成匀称形状,用冰糖桂皮八角先蒸再炸,后入锅放豆豉作料,加上酱油和少量的糖烧制而成,做法非常讲究且复杂。但做好后色泽呈金黄,味道糖而不腻、香润可口。
以鱼头为原料做成的招牌菜“江山一片红”,肉质鲜美、入口香辣;招牌菜“红军长征鸡”香辣可口、汁味浓浓、鸡肉酥烂……毛主席生前爱吃的红烧肉、火焙鱼、豆鼓辣椒、腊肉、腊鱼、米粉蒸肉等都是毛家饭店最火爆的菜品。
除了传统菜,毛家饭店总部还集合全国上百家加盟连锁餐厅的厨师,开发出了几十道创新菜肴,如毛家自制肠、荞面肚丝、铁盔将军鸭等。这些菜肴用大江南北的原辅材料配制而成,不但色、香、味、型、养等各方面具备,最重要的是不易被仿冒。
一位顾客在毛家饭店用餐过后,难以抑制品尝到美味后的激动之情,在MSN上写下签名:“湘江边的毛家饭店红烧肉——红烧肉中的战斗机!”不仅是普通顾客,名人政要前来光顾也屡见不鲜。
温家宝总理、毛主席之子毛岸青、儿媳邵华、卫士李银桥等都曾到饭店做客。早在1972年,前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毛主席宴请尼克松,也是用了家乡的“红烧肉”等菜相招待,这充分显示了其特定的历史地位。
“有一告一”扭市场乱局
毛家饭店的名气越来越响,见利眼红的人纷纷效仿。汤瑞仁的饭店兴起后不久,韶山市车站、马路边便很快建起了数十家冒牌的毛家饭店,其中有个别饭店还存在宰客的现象,给韶山和毛家饭店都抹了黑。
1995年,跟母亲商量过后,毛命军跑到工商局将“毛家饭店”申请了商标保护,代理“毛家”商标使用许可咨询及其他业务,规范化开发和管理特许连锁店。
但打擦边球的现象,在之前和如今都还赫然存在。在江苏仪征某社区,一家“牦家饭店”高调开张,牌匾上的“牦”字有些特别,偏旁“牛”字特别细小,“毛”字却很突出,两者的色彩还不相同。每到晚上霓虹灯亮后,“牛”部还不发光,看到的人都会误以为是“毛家饭店”。
了解到情况后毛家饭店立即举报,仪征工商局认为,“牦家饭店”使用与其注册商标“毛家+图形”相近似的字号名称,侵犯了毛家饭店的注册商标专用权,勒令刚开业不久的这家店更换了名称。
而在广州,毛家饭店也和“毛家湾”展开了一场拉锯战。广州的“毛家湾饭店”,其在门面、宣传单、广告牌以及员工名片上刻意突出使用“毛家”字样,与“毛家饭店”的商标高度相似。毛家饭店认为,这是一种傍名牌的侵权行为,使消费者误认为“毛家饭店”和“毛家湾”饭店是一回事。
法院方面认为,虽然“毛家湾饭店”合法注册且有权使用“毛家湾”商标,但在实际使用时有意将“毛家”与“湾”区分开来,造成“毛家”二字突出明显,而“湾”字不易为人注意。招牌从远处看给消费者突出的印象是“毛家饭店”,让人产生误认,侵犯了“毛家饭店”的商标权。毛家饭店胜诉。
从湖南到江苏、广东……毛家饭店采取涉嫌侵权门店“有一告一”的长线战术,一直未曾停歇打假脚步,但可以预想,类似的纠纷还有可能继续。
酝酿打造湘菜航母
毛家饭店一位工作人员向媒体透露,曾有一位加拿大老板来找汤瑞仁,表示想以一亿人民币买下“毛家饭店”这个招牌。此事的具体情况外界尚不得知,但通过毛家饭店近几年的种种迹象显示,将这样的金字招牌卖给别人似乎并不可能。
为弥补游客离开韶山时的遗憾,汤瑞仁将眼光放在了食品产业链上。2008年11月,“毛家食品”在韶山投产,主要生产毛家特色的腊味、酱、烤、卤食品、辣椒、调味品、休闲食品,还包括毛家文化类的纪念品,同时还为毛家饭店全国各连锁店采购配送特色菜肴及原材料。依托毛家饭店的品牌影响力和发展网络,毛家特色连锁店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开张。
毛家饭店所派出的厨师,均出于自己创办的毛家饭店厨师培训学校,凡派出的厨师,均持有加盖公章钢印的《工作证》。汤瑞仁说,这样不仅能给各加盟店品牌支撑,也增强了自身抗风险能力,保证了连锁店的可持续经营发展。
汤瑞仁深知,若要真正打造一艘湘菜超级的航空母舰,就必须要与国际接轨,她的心愿就是“将毛家饭店开到国外去”。2009年,美国华侨进出口商会秘书长陈泰行实地考察毛家饭店后说,美国纽约的小型湘菜馆居多,生意相当红火,但还没有像毛家饭店这么有规模和菜式多的店,“若毛家饭店开到美国,生意会更好。”
跨入异国市场虽然早被提及,但毛家饭店始终未迈开实质性步伐,这种谨慎似乎不无道理。《纽约时报》记者詹妮佛·8·李坦言,截至2011年,美国的中餐馆数量就已接近50000家,这比麦当劳、汉堡王和肯德基加起来的总数还要多。而且,湘菜在这个数目中占到四分之一,还呈现明显增长之势。
其实,新加坡湘菜大师、美国、日本湖南菜馆、英国鼎轩湘菜、加拿大Lee餐厅、新加坡同乐餐饮集团等,早已在毛家饭店之前把湘菜从其发源地带向了全球各地。目前,美国、澳大利亚、英国等均有意引进毛家饭店,国际化已成毛家饭店的大势所趋。“毛家饭店国际化连锁经营将让湘菜湘军组成一个遍布全球的‘联合舰队’。” 毛家饭店发展有限公司执行总经理毛宇感慨。
在毛家饭店的官网上,赫然写着“湖南的味道,让世界知道”的口号,这似乎昭示了毛家饭店的发展方向。“要把毛家饭店开到全国所有的地级市,甚至是县和富裕的乡镇。”毛宇说,他脑中有毛家饭店未来的清晰思路,“希望我们成为湘菜的超级航空母舰,将毛家湘菜文化推向全球,带动整个湘菜产业链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