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永青的文章,总是有种意犹未尽又云里雾里的感觉,似乎缺少一点就透的透明感,或是少了点非常肯定的语气,总之是不能够解谗解渴,以《管理者需要思考什么?》为例。
--------(林永青语)我这么写的目的是想表达一个观念,“所有的创新都是知识的创新,创新就是创造知识”。(赫尔曼不如我研究的深入,他没有达到这样的结论)。无论是技术创新、组织创新、或制度创新,归根结底就是“知识的创新”--------
以上这段话,基本属于越看越糊涂,什么是“知识的创新”哪?在我看来,知识和创新应该是分开的,知识是知识,创新是创新。无论知识是指专业知识还是综合素质或是其它的一些什么东西,总之,知识永远只能是工具,而知识结出的果实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知识就等同于书本知识,最多,仅仅是用来炫耀身份,我们把这种人称之为“书呆子”。
因此,知识是必须拿来创造的,而知识本身什么都不是,最多,仅仅用来区分企业资源的不同,也就是用来区分生产时代和知识时代的不同。虽然“工具说”令人感到不快,但事实确实如此,虽然你可以把知识定义为是一种思维方式,但它依旧是云里雾里的模糊看法,因为你至少要说出:1,应该怎样来进行思维?2,思维的对象或目的是什么?3,思维能够结出怎样的果实?等等,而思维的对象必须是社会生活,具体来说,就是你必须思考你能够改善或改变什么生活方式?即使是最新或最先进的技术,也必须接受这样的质问。
我怀疑林永青对于组织的认识不深或没有深入骨髓,事实上,组织是分成内部和外部的,就如德鲁克所说,组织外部才是成果,而组织内部几乎全是成本,虽然成本领先是竞争的法宝之一,不过那只是工业生产时代的事,而当下则是知识或创造力的时代,当一个思维或创意出现时,它会把成本很低或效率很高的企业统统掀翻在地,而这个能够掀翻产业的思维或创意,则是必须赋予结果的----是结果、而不是知识,掀翻了已经成型的产业或产品。
我们知道,德鲁克的目标管理,已经足足统治了管理界50年,而目标管理之所以很重要也很实用,就是因为它代表着组织、而不是代表着个人,它代表着生产的意义、而不是创造力的意义。
因此,我从不谈论“知识的管理”,而是只谈论“创造力的管理”,因为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你能够管理知识本身(因为知识是长在人的脑力里的,它只可能自己管理自己),但却并不妨碍你管理知识所结出的果实,而知识的果实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创造力的果实。“创新”这个词之所以不如“创造力”这个词准确,是因为创新隐含着一切都必须是新的,这其中,主要是隐含着技术必须是最新的,而许多的创新不仅和新的技术发明无关,甚至连新的技术的运用都说不上,
早先,我一直对“创造力能够被管理?”存有疑问和怀疑,现在基本是搞明白了,存有质疑的部分,并不是创造力本身、而是德鲁克的目标管理,确实,目标虽然很重要,但它也同时限制了创造力,因为它隐含着你的个人目标是来自组织,而组织分配或指定的目标,完全可能是违背你的初衷或兴趣的,更为严重情况是,组织会以所谓组织目标的名义,限制甚至是扼杀你的惊人的创造力,就如同领导惯用的语言:“你的想法和创意是不错的,但它并不符合我们的产业或产品”,而事实上,你的初衷或兴趣,才是你的创造力的源头。
“你的初衷或兴趣,才是你的创造力的源头”就是这样一句话,就足以颠覆之前所有的管理理论,这其中,就包括了德鲁克的目标管理,虽然德鲁克总是那么令人尊敬。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创造力的管理,就是对于个人兴趣的管理”,事实上,个人的兴趣或爱好是什么?几乎与管理完全无关,虽然兴趣是创造力的源泉。但是,不管理个人兴趣并不等于不能管理个人兴趣产生的结果,事实上,你必须管理兴趣生产的果实,因为它既是组织必须管理的、也是组织唯一能够管理的,而管理兴趣生产的果实,则只能是依赖于组织外部的社会生活,它既是创造力生产的源头、也是创造力结出果实的判断标准,通俗点说,你的任何一项创造力,都必须接受生活方式的检验或考验。
因此,创造力的管理,是结果的管理、而不是目标的管理。
我们已经十分熟悉了“目标的管理”,但却一点都不了解“结果的管理”,至少,结果的管理包含了以下的重要部分:1,判断结果的标准是什么?(是一种生活方式吗)2,判断结果标准是否涉及大众和小众的问题?(大众才是有商业价值的?而小众则无商业价值?),3,如何来奖励创造力的成果?(这是一个组织内部的管理问题,但它非常重要,因为它既涉及到形成创造力的企业文化,也涉及到内部的有效管理),4,创造力的持续性问题?(人的兴趣和爱好一段时间内是保持的,但保持的兴趣会重新形成惰性)等等。
不过,总的来说,林永青的思考是有价值的、也是有意义的,但其中的一些看法则显得模糊不清,譬如林永青认为:对“思考”而言,可以“抽象”出三项最需要思考的因素:价值观、(知识)创新、和战略----事实上,战略本身是否在知识时代有意义?是令人怀疑的,因为传统战略的意义,总是隐含着事先假定了企业产品或行业的假设,而这种假设当然是糟糕透顶的,因为假如有了这种事先假设,那么,就不会存在诺基亚这个伟大的公司了,我们都知道诺基亚的前身是一家水泥企业。
只有这句话(价值观第一,我常说一句话,“所有的成功,都是价值观的成功”),才可能是林永青文章中,最有价值的表述、也是最确切的表述。确实,“价值观第一”的看法,至少,它比德鲁克所描述的“创造顾客”的目的,更为深刻和本质。我一直在想,是否需要细分或定义价值观?但实际上,价值观已经足以表达它的真实意义了,细分或定义反而显得多余。
另外,林永青采访过汉迪,我觉得稍显遗憾的,他应该问问汉迪:三叶草组织,是一种组织思想、还是一种组织结构?假如未来确实是三叶草组织,那么,三叶草组织应该怎样管理?我一直觉得汉迪对于企业组织并不熟悉,尤其是不熟悉内部的细节管理,而那些不起眼的细节,却完全可能颠覆伟大的管理思想,就如同不恰当的流程制约了执行力一样,当一个流程本身存在缺陷时,呼吁执行力的强大只会是适得其反。
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德鲁克比汉迪更透彻、也更加实用,不过,也许正式是因为德鲁克对企业太过熟悉,反而走不出他的顾客、目标、事业等等理论的限制----当德鲁克说起创新时,基本是围绕着这些管理思想而进行的,而他对于创新最有价值的论述,就是“意外”的论述,可是他却由此打住了,我猜测:他的“意外”理论恰好与他的“目标”理论,是背道而驰的,所以他写不下去了,等于自己打自己耳光,不过,这只是个人猜测,也是小人式的猜测,也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