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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专题：《讲述危机发端的真实内幕：恐慌害死熊》
对那些不曾置身于纽约金融界的人来说，他们通常会惊讶于一个股票交易人的办公室竟然只是一个置于交易区的长桌子，一个可能要与多达五百人分享的开放区域。那与人们心目中的被汤姆.沃尔夫誉为“宇宙间的大师”们所处的环境可谓大相径庭。我的大好时光就在贝尔斯登纽约总部交易区中的一个桌子前度过，这里共有四个这样的交易区，我和其他人一起被塞到了这个空间里，而这个空间本来只能够容纳我们人数的一半。每一张桌子就是十二个人的办公区域，每六个人分列两边，就像是一个拥挤的、嘈杂的电子游戏厅，或者是遇到麻烦的美国宇航局飞行控制中心，到处都是人和视频监控器。而对于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我们来说，它只是“桌子”，是投资银行的中枢神经，也经常客串作为我们的饭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隐私可言。 我的电话与四十条单独的电话线相连，我可以轻而易举偷听同事的通话，而同事们也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在这个地方，无论成功与失败，转眼之间就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谣言，就像小学校的水痘一样，会泛滥成灾，让人无处可藏，无处可躲。我刚刚在交易区我的位置上就座，谣言的种子就已开始传播，先是星星之火，不久即成燎原之势。 在这个被超高效利用的空间里，我的座位正对着的是四台独立的电脑监控器，各司其职，缺一不可。一旦有关于某个特定市场的金融消息闪过时，我面前的彭博就会成为越来越多人关注的焦点。 “彭博”装置（金融市场专用称谓）之对于投行的股票交易者就像是锤子之对于建筑工人，在它提供给使用者的专题报道中，会有大量关于某个特定公司或金融市场的重要消息，信息量之大让人瞠目。而今天早上，这个特定公司就是贝尔斯登，我们自己的公司，并且所有这些重要消息都是负面的。 “流动资金”的字样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并且相关报道提到，在这个我就职的了六年的公司里出现了资金短缺的迹象。但是我并未太相信这些谣言，因为他们只是谣言而已，纠缠不清，让人甩都甩不掉的谣言。贝尔斯登在投行界一向以特立独行著称。这无疑又是竞争对手出于嫉妒而想把我们扳倒的一次举动。 不错，去年夏天当次贷危机上了金融头条，我们的两支对冲基金倒闭的时候，我们确实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是我们的元气已经恢复。就在二月份我们的首席财务官还告诉我们，不，是告诉全世界，我们的状况是良好的。桑姆在一次电话会议中告诉投资者们说，“我们的资本状况是坚挺的”，并且经过精心策划后，他的这次发言稿还被传到了全国各大新闻社。他说从我们的资产负债表来看我们的财政状况已有所改善，并且我们已经降低了整体的风险指数。在他的报告中未见任何“流动资金”、“无力偿债”、“破产”等痕迹。或许是我幼稚地全盘接受了这帮公司主管们的路线方针，当时我并未看到这些谣言有任何的可信之处，于是我照旧工作着，尽量排除这些干扰。 但是那些谣言还在不断的涌现，越来越分散人的注意力。当时谣传公司缺少资金致使投资者们惊慌失措，并从公司提出大额现金。高层领导下令禁止对谣言做任何评论，因为他们坚信那样做只会让谣言变得更加真实。这只是任何人都不愿相信的谣言。传统智慧毕竟占统治地位，即便不加评论谣言也可以生存，且一旦公司中什么人说了点什么话，它便会立即获得力量茁壮成长起来。 但是几个小时后，由于有线电视的发言人们不断宣布贝尔斯登已濒临破产，我们的总裁们不得不破例于周一交易结束时发表声明，“市场上盛传关于公司出现流动资金短缺的言论纯属无稽之谈”。贝尔斯登的财务部用数字证明了这一事实。我们目前的库存现金有170亿，请注意，是“亿”。还有更惊人的，公司资产负债表明公司现有可兑现股票资产111亿，总资产3，950亿。在投行界，这些数字决定了我们行业老大的位置。换句话说，在贝尔斯登，所谓的“流动资金短缺”只是我们用来开其他公司玩笑时的一句经典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