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世界通讯公司（以下简称“世通”）高达60亿美元的财务丑闻，是全世界投资者关心的一个话题，也是一个让小布什、格林斯潘和斯诺都讨厌的话题。其实，世通财务丑闻反映了美国经济的软肋，正是本文要深入探讨的话题。
世通事件有三个主要演员：分析师杰克·格鲁伯曼；银行家桑迪·威尔；牛仔伯纳德·埃博斯。他们之间的相互联系印证了九十年代华尔街的利益与冲突，他们三人在世通破产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牛仔伯纳德·埃博斯
伯纳德·埃博斯（Bernard Ebbers）1941年出生于加拿大埃德蒙顿的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自幼家庭拮据，他不得不在同龄人还在玩乐的时候就出来找工作，挣钱攒学费，他送过牛奶、当过酒吧保安。埃博斯后来回忆这段日子说，日复一日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气里出去送牛奶，这种情况使他对未来充满了绝望和灰色的想法。
后来，他来到美国，这一次，幸运之神开始降临，他得到一个机会，凭着他的运动天赋获得了密西西比州大学的篮球奖学金，从而一举摆脱了寒冷的天气和低迷的命运。尽管中间经过两度辍学，但埃博斯终于在1967年拿到了一个体育学士学位。这时，他已经26岁了。
在刚毕业的那一年里，他凭着这个学士学位进入了一所中学，当起了体育教员，教一群孩子打篮球。日子过得很平稳，但埃博斯的心却越来越烦躁。后来他又转行去经营一间服装仓库。1974年，他从同事那里借钱买下了一间名为Colonel的汽车旅馆，时来运转，其后似乎找到灵感，一路高歌猛进，很短的时间里就拥有了九家最佳西部旅馆。但是埃博斯并不满足，因为他觉得旅馆生意带来的现金流太少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小镇克林顿的一个小电话公司引起了埃博斯的兴趣。这个公司就像一个二级批发商，只不过它经营的商品是长途电话服务。它从美国当时的电信垄断者美国电报电话公司那里以低价购进长途电话服务，然后再以稍高、但又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给普通消费者。
直觉告诉埃博斯，这个买卖有“钱途”。于是他将三个好朋友约到了当地一家名为“白日旅馆”的咖啡屋，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立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在一番兴致高昂的讨论后，四个人随手在一张餐巾纸的背面写下了企划书。当时参与发起这间公司的一位投资人日后回忆当日情形时曾经开玩笑的说，伯纳德做长途电话运营商的惟一经验就是他曾经打过几次长途电话。据说，公司的名字是饭馆一位服务小姐起的——长途电话折扣服务公司(LDDS)。这就是世界电信的雏形。这一年是1983年，埃波斯42岁。
1997年，埃博斯被《Financial World》评为16位杰出的CEO之一，被《商业周刊》评为25位“最好的经理人”之一。
1998年，埃博斯当选为网上杂志Upside未来全球百大企业精英，排名第三，仅次于Cisco的钱伯斯和微软的比尔·盖茨，又被《连线》杂志评选为“连线25人”之一。甚至一些观察家将埃博斯缔造的王国称作“下一轮的贝尔”。
LDDS公司帮助开通了白宫和克里姆林宫之间的热线电话。背景是冷战结束后，美苏两个超级大国领导人之间的各种谈判接连不断，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但是，两国领导人之间的磋商很不便，动辄就得会晤，既消耗时间又浪费精力。LDDS瞅准这个时机，建议免费在白宫和克里姆林宫之间建立热线服务，以利于两国领导人就共同关心的问题和突发事件进行磋商。此举得到了两国政府的同意，开通白宫和克宫之间的热线电话旋即成为现实。美国的各大媒体对此予以爆炒，LDDS一夜成名。埃博斯的这个花花点子得到认可，也救了他的小公司。
埃博斯意识到，与其和电信巨头们斤斤计较一毛两毛的话费折扣，不如自己也当个电信供应商。而要实现这个目标的惟一途径就是并购。他的策略就是集合当地的运营商一起向行业用户出售长话服务，大副削减话费，并通过出让自己公司的股份来支付并购的费用。这个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到1989年公司上市时，任何曾经购买100美元该公司股票的投资者，到2000年股票价格达到最高点时，市值达到3000美元以上！
1995年，埃博斯将长途电话折扣服务公司改名为WorldCom公司，他在1995年又以25亿美元的价钱收购了WilTel公司，这一笔交易给他带来了WilTel公司长达11000英里的光纤有线网，从而令WorldCom公司成为美国第四大长话运营商。
公司股票的优异表现令埃博斯可以手脚阔绰地进行新的兼并。伯纳德·埃博斯有一句经典名言：“不需要现金。只要保持较高的股价就可以购买比自已更强大的公司。”
埃博斯的一些举动在当时看上去让很多人忍不住兴奋：一个身穿牛仔服、脚登皮靴、佩戴绿松石饰物、开着小卡车、学体育出身的加拿大小子，彻底打翻了传统生意人的陈旧定义。美国人忽然之间，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原来商业活动也可以变得如此性感。
1996年8月WorldCom以125亿美元收购了地方服务供应商MFS通讯公司，因为后者本身也在购并全球最大的互联网骨干网服务供应商UNET，而UNET虽然知名度不是很高，但是其以企业ISP服务为中心，早期最有名的地方在于它为微软的MSN提供后台骨干服务，UNET在创业初期募得了270万美元的资金，当时公司总共价值约970万美元(在当时算是价值相当高公司)，而WorldCom一下子就得到了本地电话和网络骨干网两块大业务。
1997年10月初WorldCom宣布出价300亿美元并购MCI。WorldCom公司当时并没有捧出大把现金来收购MCI，相反，1997年10月，WorldCom公司发行了8.2亿新股收购MCI的股票。一般来说，投资者们面对这种泡沫的并购行为会采取抛售股票来规避风险，但当时的股市非但没有弃市，反而奋力托市，令股价上扬，WorldCom一时如日中天。
借助MCI的市场基础，WorldCom成功打入了欧洲，是欧洲市场上惟一的来自美国的电信运营商。合并后的MCI WorldCom实力在英国市场排第三。由于对MCI的购并，公司的股票从1994年的5美元到达1997年底的63美元。1999年，埃博斯被《福布斯》杂志评选为美国第251位最富有的人，其身价为14亿美元。他成为股东心目中崇拜的偶像：他强悍有力的购并以及让投资者发财致富的情结令WorldCom股价在90年代飙升7000%；埃博斯在生意场上精明干练，把60多家公司融合在一起，形成销售额达390亿美元的WorldCom公司。
不过在一片叫好声中，当时就有清醒人士指出MCI购并战中最大的赢家其实是英国电讯。表面上看来他们败北了，但是他们通过退出及抛售MCI的股票赚了13亿美元，而MCI则为自己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而在收购Sprint公司失败后，更使得WorldCom成为背着包袱过河的骡子，不堪重负而最终垮掉。
1999年，埃博斯宣布总额为1290亿美元的对竞争对手Sprint公司的购并计划，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并购(M&A)案。如果购并案顺利进行，Sprint的加盟将会为WorldCom提供更充沛的现金流，并令其进入渴望已久的无线通讯市场。
但该并购案被美国司法部亮起红灯，司法部阻止合并的理由极为简单，“通讯市场的竞争企业可容许有三家，但决不允许减到只剩两家”。
既然不能一跃而就攀升到电信市场的顶端，那么就只有一步一步的进行，唯一妨碍这种可能的问题是竞争残酷的市场未必愿意提供这样一个机会和如此之多的时间，事实证明，再也没有多余的机会让埃博斯和WorldCom再显身手。
2000年电信市场崩溃以后，埃博斯发现自己和另外的几千名投资者身处一条慢慢沉没的船上，但是没有人能够听见他的船员的呼叫。
2000年因特网泡沫破灭之时，WorldCom在一瞬间就流失了许多大客户，股价狂跌，损失惨重。美国监管机构禁止其收购Sprint公司后，WorldCom再度遭受重挫。1999年，WorldCom的收入为370亿美元，而2001财年营业额却降为228亿美元，债务却高升到300亿美元，埃博斯需要为他过去的大肆扩张和并购付出代价，WorldCom不得不面临破产的命运。
当WorldCom与Sprint的交易被当局废止，这标志着世通的并购狂欢结束了。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变：长途电话收费急剧下滑，因为供应过剩，电讯行业的泡沫破灭，一些股票分析师警告投资者，要抛售电讯行业的股票，其中也包括世通的股票在内。在著名的电讯行业分析师中，有一个人是一个例外，此人就是所罗门美邦公司大名鼎鼎的格鲁伯曼，格鲁伯曼参加了MCIWorldCom三次董事会的会议，而且曾经是MCI与WorldCom合并的财务顾问。他对电信股票的建议是买进。
到2002年，WorldCom股价已跌落了大约60%。有些投资者疑虑重重：埃博斯是否已经江郎才尽，在逆境中无计可施?
和17年前比，电信产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由竞争之风日盛，政府调控下的稳定的低增长时代已一去不复返。眼下的通信业竞争激烈、价格下跌、技术日新月异，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在数据通信上谋求增长，靠销售面向企业客户的附加服务赚钱。
市场青睐的是能够降低成本、增加销售和利润的新产品。Gartner一位咨询人员指出，这恰恰是埃博斯最无能为力的市场，他没有办法再增加股东的价值。
过去十年，WorldCom购买了50多家企业，收购让WorldCom在商业中得到最快增长，从1996年～1999年平均增长率达到112%，但2000年增长率却降到了7%，股市也受到重挫，WorldCom过去一年的股价降了51.8%。包括WorldCom在内的美国电信业因为兼并收购而走到了十字路口，繁重的债务成为随时会喷发的火山，这一次，WorldCom是最薄弱的一块。
WorldCom最令人担心的问题是总额约为300亿美元的巨额债务。而与此同时公司的现金发动机——长途电话业务却陷入大幅下滑的境地，即便是其数据业务也面临Level3和Qwest等运营商的强大挑战。为了解决上述问题，埃博斯将公司一分为二：WorldCom拥有网络，为企业客户提供服务，同时培育数据服务业务；MCI则负责低速增长的长话、寻呼及批发业务。期望没有MCI拖后腿，WorldCom便能提高增长速度，并吸引投资者。但这种举措效果甚微。
2002年对WorldCom和他的总裁兼CEO伯纳德·埃博斯来说，流年不利。不仅埃博斯本人禁不起股票价格重挫到历史低点、债务累累和有关方面针对他个人向公司借款3.66亿美元一事进行调查等庞大的压力，在董事会和大股东的压力下，2002年4月30日，埃博斯宣布辞去担任的世界通讯总裁、执行长和董事的职位。
但情况没有任何好转，5月9日，华尔街分析师将WorldCom股票调低为“垃圾”级。证券评级机构标准普尔(S&P)已将WorldCom公司从标准普尔500指数名单中抹掉，称后者不再是电信行业的典范。依据是该公司的股票在一年内跌了91%，而在标准普尔500指数内的其他13家电信公司股票只跌了36%，投资者担忧WorldCom公司无力偿还债务和利息。
在埃博斯下台两个月后，一次内部审计又揭出了时至今日美国经济史上最大的丑闻，按WorldCom官方说法，它违反了通用会计准则(GAAP)，将费用作为资本支出记入账目：2001年大约30.5亿美元，2002年第一季度大约7.97亿美元。因此，重新计算这两个时期的财务结果，结果将由盈利变为亏损。WorldCom立刻解雇了首席财务官斯科特·沙利文。2002年6月28日，WorldCom公司在8万名雇员中，裁掉了17000人。业界分析说WorldCom可能被迫申请破产，成为美国史上最大的破产案。而7月21日，这种预测成为事实，WorldCom提出了破产保护申请，并希望通过一年的重组后能重获新生。7月22日，公司就获得破产法院初步同意，同意公司向银行团借贷20亿美元，以维持重组期间的营运支出。
丑闻披露后，WorldCom股价也从3年前的峰值64.50美元暴跌至2002年7月1日最低点的6美分，投资者手中的WorldCom股票缩水了将近1750亿美元，WorldCom的负债达280亿美元，总资产为1040亿美元，将近已破产的安然(628亿美元)的两倍，而2000年12月安然宣布破产时，安然股东遭受的损失达67亿美元。
牛仔的收获。在21次IPO中，埃博斯个人从中得到了1.1亿美元的好处。1999年，仅在Rhythms NetConnections的IPO中，埃博斯个人就接受了35万股股票。卖掉这些股票之后获得1600万美元！埃博斯建立了一个商业帝国。包括豪华游艇，锯木场，还有横跨密西西比和田纳西的接近500万公顷的森林。还有在加拿大的大牧场。埃博斯获得了4.99亿美元的贷款，全部是以他持有的世通公司的股票作为质押向花旗集团属下的旅行者服务公司得到的贷款。这种交易使得花旗集深深地卷入了世通公司的股票上面，使得花旗集团为确保世通公司的股票价格而不惜一切代价欺骗投资者。这就包括格鲁伯曼在电讯公司股票价格下跌时还继续推荐投资者购买电讯类股票。在银行向埃博斯讨还到期债务时，世通公司替埃博斯偿还了部分债务，其目的就是防止埃博斯大量抛售公司股票，导致世通公司股票价格狂泻。结果，在2002年4月，当埃博斯从世通公司辞职时，埃博斯还欠世通公司3.43亿美元债务！2002年4月，埃博斯则回到了他2100公顷的牧场。
分析师杰克·格鲁伯曼
杰克·格鲁伯曼自1977年涉足长途电话需求分析。他在 AT&T从事战略计划与经济分析工作。1985年，杰克·格鲁伯曼跳槽去了PaineWebber，结果，他在AT&T 的经验帮了他大忙，他知道如何接近最关键的信息。而且，在PaineWebber公司，他第一次见到了伯纳德·埃博斯。
杰克·格鲁伯曼得知伯纳德·埃博斯欲通过收购把他的公司做大的宏伟设想，这与他关于电讯行业的估计不谋而合。杰克·格鲁伯曼认为，通过收购的办法伯纳德·埃博斯完全可以使他的公司超过其他电讯业的巨头。因为电讯行业即将迎来网络建设的高潮。杰克·格鲁伯曼愿意为伯纳德·埃博斯的收购计划提供中介服务。结果，在埃博斯的收购行动中，格鲁伯曼穿针引线，所罗门美邦在1996年世通收购MFS通讯的活动中赚得750万美元，在1997年世通与MCI的合并中赚得3250万美元。
在九十年代美国股市牛市时期，在所罗门美邦做电讯行业分析师的杰克·格鲁伯曼打破了证券业界有名的“中国墙”，格鲁伯曼与多家电信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关系密切。在电讯股票处于牛市时期，他为电讯股票价格的上升摇旗呐喊。而在熊市已经到来的时候，他还在呼吁大家积极购买电讯行业的股票。许多人质疑杰克·格鲁伯曼的动机，他们认为，此人与多家电信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关系密切，他如此热衷于推介电信公司的股票，其动机值得怀疑。
批评者认为，货币朝着两个方向流动。在杰克·格鲁伯曼的指导下，他的电讯客户在IPO中得到股份，以赢得他们的银行业务。在IPO活动中得到股票的客户可以发一笔横财，因为第一天挂牌的股票价格一般会高涨。
随着股票价格下降，电讯泡沫也随之破灭，电讯行业的丑闻也不断曝光。在监管部门——SEC和NASD——严格审视之下，格鲁伯曼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1999年，杰克·格鲁伯曼又抬高对AT&T股票的评价，把该股票从“中性”提高到“买进”，这次，他是应桑迪·威尔的请求这样干的。桑迪·威尔是花旗集团的董事长，又是AT&T的董事，而且还是AT&T董事长迈克尔·阿姆斯特朗的好朋友。迈克尔·阿姆斯特朗也是花旗集团的董事。
在杰克·格鲁伯曼抬高对AT&T的评级之后不久，AT&T宣布分拆其无线业务，单独上市，成为华尔街历史上最大的IPO，这一次，所罗门美邦还是主承销商，而且，花旗集团还要向该项目提供6300万美元的融资。六个月之后，杰克·格鲁伯曼把AT&T股票的评级再降为“中性”。
这标志着世通的并购狂欢结束了。此时，长途电话收费急剧下滑，因为供应过剩，电讯行业的泡沫破灭，一些股票分析师警告投资者，要抛售电讯行业的股票，其中也包括世通。
银行家桑迪·威尔
在美国百驹竞走、各擅其长的金融界里有这样一位逸群之才，他曾把一系列前景甚忧的公司打造成了华尔街的金融巨舰；并且获得了《行政总裁》杂志所评选的“美国2002年度最佳总裁”的殊荣；他以一个冷酷的交易能手而称著，与杰克8226;威尔奇和沃伦8226;巴菲特一并成为了传奇人物，他就是花旗集团的现任总裁——桑迪8226;威尔。他“在10年的时间里，把一系列前景堪忧的公司打造成华尔街金融巨舰。”（商业周刊1997）桑迪8226;威尔在美国以残酷和冷血著称的商界奋战达四十年之久，他不仅赋予了“交易”一词一个全新的定义，而且逐渐成为了交易的化身，被誉为“资本之王”。花旗集团运营所有的金融业务，总资产超过10000亿，总数达27万的员工遍布全球100多个国家，称得上是真正的“日不落帝国”。2002年《财富》的美国与世界两个500强排行榜上，花旗分别位列第7和第11位，而威尔本人还被《首席执行官》(Chief Executive)杂志评为2002年的年度CEO。整个1990年代，花旗集团的股东回报率高达40.8%；连续10年，威尔总能交出令投资者满意的成绩，以至于威尔的存在已经变成股价的基本面之一(Weill premium 威尔升水)，即使是前美国财政部长罗伯特·鲁宾也甘愿做其副手。
1933年，威尔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一个犹太裔制衣工人家庭。1955年，他从康奈尔大学毕业，并与校友莫舍尔结婚。这一年，威尔谋得了第一份工作——在华尔街做信差，每月只有150美元。这个出身卑微、带有浓重布鲁克林口音的青年，在等级森严的华尔街毫不起眼。威尔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1965年，他和其他三个合作伙伴共同创立了金融服务公司雷曼兄弟公司，并担任该公司主席。在威尔任职的19年时间内，他商业并购的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雷曼兄弟先后并购了超过15家同行，一举成为北美第二大的证券中介公司。
桑迪8226;威尔的行事一贯出人意料、超乎寻常，因而总是招来媒体的喋喋不休甚至是恶意诽谤，但威尔却能以他特有的交易生涯以及对慈善事业的诸多付出而被世人称道。他的脾气暴躁，但仍能集精兵于麾下；威尔拥有着一支“梦之队”，他善于亲自挑选有才华的年轻经理，然后鼓励、调动、恳求、而且——可以说——迫使他们成功的能力。
擅长“吞象”的“蛇” 他，显然就是这样一“条”擅长“吞象”的“蛇”。事实上，桑迪·威尔有机会在金融服务界崭露头角，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美国《财富》杂志为他撰写的一篇专题报道。那篇题为《不可多得的管理者：桑迪·威尔》把威尔的管理才干展露得淋漓尽致。商业信贷公司的两位财政主管读到这篇文章时简直如获至宝。他们甚至没来得与自己的上司商量就迫不及待地去登门拜访了桑迪·威尔。他们的目的就是说服桑迪·威尔将商业信贷公司从数据控制公司（Control Data）手中买下来。
威尔花了10个月时间耐心地对商业信贷公司的市场资产、经营管理和服务质量做了全方位的调查。透过扑朔迷离的尘雾，他看到的是一颗鲜为人知的高能内核，它的能量足以震撼整个金融服务业。当威尔确信自己找到的是一块高纯度的金矿时，压抑已久的冒险家的野心又一次在他心中急剧膨胀。
1986年，威尔担任商业信贷公司董事长，并于当年成功地领导该公司完成上市工作。
1988年，在他的领导下，商业信贷公司购并了Primerica公司，新公司依旧叫Primerica。
1992年，商业信贷公司更名成旅行者集团，上市后一路雄风，所向披靡。桑迪·威尔成为美国企业界近10年来无可争议的杰出管理者之一。
1993年，Primerica公司购并了旅行者公司，新公司以旅行者集团命名。
1996年，旅行者集团凭借213亿美元的高额年收益跻身“财富500大”前40强。它的综合市值已达340亿美元，超过了另一家金融集团美国运通。
1997年，老牌华尔街投资银行所罗门兄弟公司（Salomon）被金融风暴中的亚洲投资银行业务搞得焦头烂额。威尔领导的旅行者集团却不顾一片反对声，一举购并了所罗门公司，并与该公司的一个分支机构Smith Barney组建成一家全球性证券和投资公司所罗门美邦（Salomon Smith Barney）。
1998年10月，旅行者集团和花旗银行正式组成了一个新家庭：花旗集团。成为金融业巨舰。在随后的两年时间里，花旗集团的市值从700亿美元增长到了2500亿美元，年收入从近70亿美元提高到130亿美元，客户也增长了三成。
值得一提的是，旅行者集团和花旗银行的合并富有戏剧性。1998年2月，然而，真正的高潮出现了。一天下午，威尔打电话给当时花旗银行集团主席约翰·里德，说要约他吃饭。一见面，威尔的话让里德还没来得及用刀叉就吓了一大跳。
威尔说：“如果我们两家集团合并，那么就可以提供全世界每个人任何一种金融服务，钱也会源源不断地流到我们的帐户里。你觉得怎么样？”
里德尽量保持镇静，回答说：“我还以为你请我吃饭，是要我出个千把块钱，买张古董桌子作慈善捐款呢？这可是笔700亿美元的买卖，总得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考虑吧！”
旅行者集团与花旗银行的合并在当时是史无前例的，很快华尔街就掀起了一股兼并浪潮。而里德自己也没料到，威尔不久就逼他退休，一人揽过了花旗的大权。就像以前无数次资本运作时一样，威尔成功地整合了合并后的花旗集团，甚至还把美国前财政部长鲁宾纳入花旗，打造出一支“全明星团队”。在旅行者集团和花旗银行合并后的两年时间里，花旗集团的市值从700亿美元增长到2500亿美元，年收入从近70亿美元提高到130亿美元，客户也增长了近3成。
银行家的收获。花旗的发言人表示，威尔自1986年以来为股东创造了巨大的价值。当年在Commercial Credit（现易名为Citi）的股票投资1美元，在2003年底已变成29.58美元。2003年中的薪酬。虽然威尔只当了9个月的执行长，但他去年在花旗的薪酬总共为4470万美元，其中，仅现金他就拿了3000万美元，平均每个工作日超过十万美元现金。2003年威尔拿到了250万股花旗股票的选择权，这些选择权在应许时的价值约为1390万美元。花旗在申报书中表示，威尔行使选择权，拿到2300万美元。但对于威尔来说，2003年他在花旗拿到的薪酬只是其个人总收入的一个零头。2003年10月，他把557万股卖给花旗，获得2.264亿美元。威尔持有花旗股票数仍达到1960万股，这些股票市值超过10亿美元，每年的分红就达3100万美元。在《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他位列第185名。
威尔遇到麻烦
2002年，一封电子邮件令威尔经历了他最为困难的时刻。为争取ＡＴ＆Ｔ成为花旗投行所罗门美邦的客户，威尔在给花旗集团明星电讯分析师格鲁伯曼的一封邮件中授意他抬高对ＡＴ＆Ｔ的评级。为表嘉奖，威尔批准花旗集团向纽约护士学校捐赠100万美元，而这间学校则正是格鲁伯曼一直希望自己孩子能就读的学校。
丑闻一经披露，便引起轩然大波。监管机构认为，花旗为了赢得客户而公布带有误导性的研究报告，损害了投资者利益。为此花旗集团向监管机构支付了华尔街有史以来最高金额的4亿美元罚金。格鲁伯曼也辞职，并缴纳1500万美元罚金，威尔却并没有因此下台。不仅如此，尽管花旗集团卷入安然破产案，威尔的位置同样未受到任何影响。
2002年7月23日，美国参议院下属的一个调查委员会表示，美国的两大顶尖银行——花旗银行和摩根大通曾经同安然公司达成“口头协议”，帮助安然美化账目、掩盖巨额财务亏损。银行巨头将他们提供给安然的贷款记成企业从客户那里得到的预付款，银行借贷摇身一变成了安然的正当收入。作为交易，银行从安然那里获取了不菲的佣金和利息回报。调查委员会主席、参议员列文严厉斥责了花旗和摩根大通的“做法”。
花旗的股票是美国资本市场的蓝筹股之一，历史业绩稳定优良，持有者人数众多。花旗银行协助安然公司“做假账”的消息被《纽约时报》等著名媒体曝光后，引起市场巨大反响。当日银行板块的股票全盘下跌，花旗股票每股下跌5.04美元，跌幅超过16%。不仅是花旗银行市值瞬间蒸发260亿美元，还连累华尔街3大股指——道指、纳指和标普500指数全线下挫至最近四五年来的最低点。
公司商誉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源自首席执行长桑迪·威尔的公司发展战略。1998年，威尔将旅行者集团与花旗公司合并，成立了花旗集团，经营范围从花旗银行的信用卡业务到所罗门美邦承销首次公开募股(IPO)。威尔的战略是：将花旗集团创建成为全球性金融企业集团，通过承销债券以及银团贷款等方式分散金融风险，威尔通过将贷款业务和投资银行业务合二为一，增加公司盈利。将大型贷款银行花旗银行和主要投资银行所罗门美邦合并，这堪称威尔的首创。
将贷款业务和投资银行业务合并一起的内在矛盾在与世通公司的交易往来中得到了反映。2001年5月，花旗集团同其他几家公司一起，赢得了世通公司的债券发行业务，发行总额为118亿美元，这在当时是发行金额最大的一笔业务。希望参与这次债券发行的银行必须满足一项苛刻的条件：向世通公司提供贷款。事实上，花旗集团是该公司贷款及信贷额度主要安排人之一。花旗集团将此债务的很大部分转给了其他银行。在曝出会计丑闻后，世通公司申请破产保护。
加利福尼亚州三家养老基金对花旗集团及其债券承销伙伴提出指控，他们称此次债券发行“存在利益冲突”。他们在7月初提交给加州法庭的起诉状中称，花旗集团向投资者推销债券，以使世通公司不动用花旗集团提供的银行信贷额度。这种做法使花旗集团和其他银行得以将风险转嫁给了投资者。这三家基金还称，鉴于花旗集团作为贷款银行所起的作用，它应该对世通公司糟糕的财务状况有所了解，而该公司并未向债券购买者发出警告。
在所有的问题中，令花旗最为困扰的无疑是荡涤整个华尔街的财务丑闻问题。经历了洗礼后的投资者猛然醒觉，以往被尊为典范的金融服务巨头都存在着根本的结构性问题。花旗在利益冲突面前做出妥协。银行与券商不惜以贷款损失为代价，去赢取利润丰厚的投行业务；以模棱两可的财务手段帮助企业隐瞒真实的财务状况；某些公司的证券分析师大肆吹捧银行客户的股票，但私下里却称这些股票为“垃圾”。花旗旗下的投行所罗门美邦让电信公司的CEO们在新股上市后优先抛售，以换取电信公司新股发行业务。金融业的种种制度似乎在设计上都具有先天的缺陷——即牺牲小股东的利益，来满足金融机构及其客户的盈利要求。
自斯皮策将调查范围从所罗门美邦扩大至花旗集团以来，威尔的失误开始成为众矢之的。现在，调查的焦点集中在威尔是否在2000年向所罗门美邦的明星分析师杰克·格鲁伯曼施加压力，要求他把AT＆T的投资评级从“中立”调高到“买入”，以赢得AT＆T的证券承销业务。威尔本人拒绝对此表态，但花旗的一位发言人则对此进行了激烈的反驳，他说威尔从未要求任何分析师做任何事情，作为一个领导人，对分析师提出任何类似建议都是“可耻和极端错误的”。
人们不能不注意到，自从1997年被花旗收购后，所罗门美邦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所罗门原本是债券发行业务的领跑者，之后与从事证券零售的美邦公司合并。然而近几年，所罗门美邦却在华尔街利润最丰厚的投行业务中开始崭露头角。最明显的是，它在全球证券发行业务的市场占有率直线上升——根据汤普逊的统计，1997年，在证券发行市场上，所罗门美邦只占5.4%的份额，但今年头八个月，它的占有率已经上升到了14.8%，居全球第二位，排在高盛之后。
斯皮策以及多名国会议员等一批证券业监管人士目前都急于证实一点，所罗门美邦在“力争上游”的过程中有没有违反法律，是否影响了华尔街的正当竞争，或是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尽管目前该公司还没有接到任何指控，但各种不利的消息已经甚嚣尘上。
关于他的个性，一个影响深远的例子是：1999年，为了和联席CEO约翰·李德(John Reed)争夺最高职位，他强迫格鲁伯曼调升AT&T的股票评级，以此拉拢花旗银行股东、AT&T的CEO迈克·阿姆斯特朗(Michael Armstrong)。威尔成功了，李德黯然出局，但此事也是今天斯皮策调查的重点。当然，对此威尔予以否认，但对于出身于AT&T并对这家公司一贯评价甚低的格鲁伯曼而言，除了外来压力，几乎没有任何提高该公司评级的理由。
调查人员现在对花旗直属的所罗门美邦投资银行的行为颇为不满。该投资银行的首席股票分析师格鲁伯曼经常推荐股民购买通讯类股票，特别是刚刚寻求破产保护的世通的股票。《纽约时报》称，格鲁伯曼同世通高层的关系密切。花旗集团的顶级分析家杰克·格鲁伯曼被怀疑提升了世界通讯巨头ＡＴ＆Ｔ公司的股票评级，以帮助花旗集团分支银行成为106亿美元交易中的一个承销商。
格鲁伯曼的多重角色也引起了各种争议。1999年末，在对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扩展进入有线电视业务的计划进行重新评估后，格鲁伯曼将该股的评级从长期以来的“中性”上调至“买进”。这次上调股票评级正值AT＆T考虑为其无线业务进行大型IPO的关键时期。所罗们美邦被选定为数家负责2000年2月的这次IPO的投资银行之一。8个月后，格鲁伯曼将AT＆T的股票评级下调。其理由之一是AT＆T的消费者长途电话业务的占有率下降。
格鲁伯曼于2002年7月接到通知，全国证券交易商协会(NASD)打算对他和所罗门美邦采取监管行动，他被指控在对另一家Winstar通信公司的研究报告中违反了证券法规。一度备受华尔街宠爱的Winstar于2001年4月递交了破产保护申请。格鲁伯曼和所罗门美邦都矢口否认犯有过错。
花旗集团能够涉足贷款、证券销售、并购咨询及IPO等各业务领域，这也为华尔街创造了像格鲁伯曼这样的新型的复合型人才。作为所罗门美邦的著名电信业分析师，他同世通公司等多家公司关系密切，他帮助花旗集团获得了电信部门利润丰厚的投资银行业务。
格鲁伯曼也早已不只是一介分析师，他自称是华尔街的新型“混血儿”，一个“对银行业务有深入了解的分析师”。他不仅提出投资建议，由于与电信业的CEO们私交甚笃，他还常常向他们提供商业建议，甚至出席一些电信公司的董事局会议。
在电信业全盛时期，所罗门美邦的业务也蒸蒸日上。自1996年电信业开放以来，所罗门美邦为81家电信公司发行了总额为1900亿美元的债券和股票。据统计，世界通讯在证券市场上筹集的189亿美元中，有65.8%是所罗门美邦帮助完成的。四年间，所罗门美邦从世通业务中获利1.4亿美元。2001年5月和2002年5月，由于世通公司的困难，所罗门美邦的母公司花旗集团就以世通名义向投资者发行了170亿美元的世通债券，以降低它自己的风险。而世界通讯则以集资的收益偿还贷款。
分析师的收获。格鲁伯曼的年收入曾经高达2000万美元。据估计，几年来，格鲁伯曼在所罗门美邦的总收入应该超过1.5亿美元！
收 场
2002年8月15日，富有心机的实用主义者威尔大刀阔斧，希望以此挽救在华尔街信用泥潭中的花旗。威尔对格鲁伯曼手起刀落，48岁的格鲁伯曼辞去了在所罗门美邦的职位，为此，花旗支付了3200万美元的补偿金。所罗门美邦还替他支付了一笔可观的律师费。格鲁伯曼的离去令花旗高层如释重负。
2004年03月04日，一位美国政府官员说，世通公司前任CEO伯纳德·埃博斯由于涉嫌参与了公司数十亿美元的财务欺诈丑闻已经被联邦政府起诉。起诉的内容包括了证券欺诈。埃博斯的辩护律师雷德·维恩嘎登没有立即对此作出回应。2002年4月埃博斯离开世通公司时，正是股价下跌公司陷入财务危机的时候。两个月后，世通公司宣布有近40亿美元的隐性亏损，从而揭开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起公司财务丑闻。现在这个丑闻涉及的资金达到110亿美元。
2004年07月06日，威尔已经年过71岁，已过退休年龄的威尔已经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接班人，现在，他有了更恰当的理由：在将花旗的问题解决完之前，他不能离职。作为联席主席之一，他仍然牢老地控制着花旗集团。据说，他要到2006年才会彻底交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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