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写给涉世未深的你：你是你的奇迹》
天亮之前，我选择了离开 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进入一家权威的出版社作编辑。与我一同被聘的是一位教育专业的研究生。上班伊始，出版社要组织一次大型的全国性的学术会议，我们两个新人主要协助做一些会务方面的事，说白了，就是复印通知、发送样书与资料、统计就餐人员诸如此类的事情。 一个月下来感觉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蓝领。 室里除了老专家、年长者，就是中高层领导，多年来积累了许多需要“年轻人处理”的事情。室主任把我们叫进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经得起锻炼，我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俩轮流或合作担当着卫生员、送饭员、录入员、收发员的角色。偶尔承蒙一些头脑灵活的同事看得起，将自己手头忙不过来的工作私下分给我俩一些，我们不参与任何利益分配，竟然还是感激万分：因为只有这种工作才能让自己找到点当编辑的感觉。 后来，经领导观察审核后，我被分配给室里一位权威的专家做助手。我感觉很庆幸，希望能从他那里学到更多的知识，使自己尽快适应工作。然而他是知名专家，全年有一半以上时间在各地奔波，参加各种会议和专家论坛，在办公室时也总是忙于处理积累下来的工作，对我的领导多是遥控指挥。 转眼半年就要过去了，回首一看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真正从事过编辑工作。干得越久，越感觉自己的渺小，找不到任何成就感，对自己的信心也在被一点点地侵蚀着，要非常努力才不至于决堤。一开始努力工作，希望得到大家的承认；再后来，只盼望试用期尽快结束，早日得到一个是或否的答案。是也好，否也罢，对自己都是一种解脱。好在当时有一位可以倾诉的外籍同事，她来自加拿大，对中国的一切感到陌生而新奇。我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但我在这样的环境中如她一样陌生。因此我们经常趁中午休息时间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聊天。我对她说，我在熬着日子等待一个是否转正的答案。她表示不解。我说，努力工作了这么久，总是希望给这段日子获得一个YES OR NO的评语。她对我说：“SUSAN，YOU ARE EXECELLET. YOU SHOULD SAY YES OR NO BY YOURSELF, BUT NOT BY OTHERS.”（你很棒的。你应该自己说行或是不行，而不是由别人说。） 是啊，世界就如一面哈哈镜，同样一件事，通过不同人的眼球折射出的是不同的影像。如果不能置身于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体系中，那么成功或失败无疑是变形的。 半年来，我体会到了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越是伟大的理想越是被现实打击得支离破碎。我进了中国权威的出版社，争取到了理想的岗位。但是我一直灰头土脸地工作着，像那个冬天里的丑小鸭，不仅没有别人的认同，更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 我下定决心，把想要离开的想法告诉了带我的那位专家。 他万分不解：“为什么？” 我同样把不解与困惑向他诉说，“其实室里需要的只是一个勤杂人员或低级文秘，花五六百块钱，找个高中毕业生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在报纸上刊登招聘，非研究生学历不要呢。半年下来，我连担任一名助理编辑都不够格，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这类工作。即使领导对我的试用期不满意，也只是说明我不是一名称职的勤杂工和文秘而已。” 专家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他说：“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所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你就好比步履艰难地在沙漠中走了许久，马上就要看到绿洲了，你不应该放弃。是种子，应该在哪里都能发芽！” 我告诉老师刚刚看过这样一篇文章，一个人和朋友打赌，如果能够一个人孤独地生活15年，不与任何人接触，每天惟一与社会的接触就是看一份地方报纸。报酬是100万英镑。他答应了。其间他经历了孤独、悔恨、绝望等各种痛苦，却一直坚持着。直到即将期满的前一天，他离开了那个房间。他留了一张纸条给与他打赌的人，他之所以选择此时离开，一方面是说：他实现了诺言，坚持了15年；提前一天离开，是因为他决定放弃那100万英镑。经过了这15年，他认识到100万英镑根本买不来他的自由。 而如今是一个瞬息万变的时代，是种子，应该早发芽。把优良种子撒在戈壁滩上，势必有许多会被扼杀。是我出发的太早了。这是一个与新中国同龄的出版社，计划经济的观念深入人心，人才的概念只是停留在书面上。我等了许久，但还是没有等到天亮。我要离开了。 “SUSAN, YOU ARE EXECELLET. YOU SHOULD SAY YES OR NO BY YOURSELF, NOT BY OTHERS.” 蒙令华：国内知名媒体记者。十年记者生涯，感悟颇多，愿与读者共享。电子邮箱：[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