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重温:金融危机与金融战争



系列专题:直面金融危机

按:此文是基于管清友、张明在2005年的论文《国际石油交易的计价货币研究》(国际经济评论2005年7-8期)写成。当时我们还都在社科院研究生院念书。现在看来当时还是看到了一些问题,但对形势的估计还不够,因为次贷危机还没有爆发。当时此文曾给几家国内媒体,皆遭到拒绝。值此全球金融危机之时重温旧文,很是感慨。第二篇文章是我和师弟小冯发表在《南风窗》的一篇评论,大致写于2006年6月份。要不是今天突然翻检文章,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我们还写过这个问题。

世界何以处于金融危机的前夜?

张明  管清友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

全球化被投机集团所控制

在今天的世界政治经济形势下预言金融危机的可能性绝不是空穴来风。最近,石油、黄金、铜等全球大宗商品的价格上涨几近疯狂。以石油为例,2004年以来国际油价数度*近80美元/桶。目前维持在73美元/桶左右。这里面既有伊朗核危机以及尼日利亚紧张局势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在经济和金融全球化背景下,来自发达国家的投机集团(将实业投机和金融投机结合在一起的寡头)在国际初级产品市场和资本市场上兴风作浪。美国投资银行花旗集团日前在一份报告中称,投机基金加大在商品市场上的投机力量是近来商品价格大幅上涨的主要原因。在国际投机基金不断入市做多的同时,一些大型国际金融机构不断上调资源类商品价格。这些投机集团“竭泽而渔”,在世界各地猎取利润。就像龙卷风一样,投机资本过后,剩下的将是一片狼藉。

它们的主要获益渠道包括:第一,投机于石油;第二,投机于美国的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第三,通过对发展中国家实施货币攻击来加速该国货币贬值以从中渔利。于是我们看到了美国新经济泡沫的破灭,网络经济神话的消失,股市在虚假繁荣之后的萧条和正在虚假繁荣而泡沫即将破灭的美国房地产市场。那么,下一个是什么?也许我们不知道,也许我们还没有从幻觉中清醒过来。

如今我们看到的是,油价与金价的双双飙升。一般来说,油价上涨,美元就相对贬值;而黄金价格的上涨最直接说明,人们更信赖黄金,而不是美元。黄金上涨和美元贬值往往同时出现。一些权威机构认为油价还有继续上涨的可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05年4月就表示,全球面临“一次长期石油震荡”,未来20年必须适应持续高企的油价。高盛公司认为,原油价格将继续上涨,甚至会向100美元/桶挺进。国际能源机构(IEA)首席经济学家比罗尔曾经表示,如果沙特阿拉伯不下决心投资增产,到2030年国际市场原油价格将比现在高50%。按照当前每桶60-70美元的价格计算,届时将突破100美元的天价。金价已然创下了26年以来的最高水平,未来还有上涨的可能。国际油价和金价的上涨趋势是结果,还是原因?几乎很少有人能说得清楚。

但是我们肯定知道的是,与其他投机渠道相比,石油投机的收益是比较稳定的。因此,如果美国的宏观经济强劲、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表现良好,或者发展中国家的货币存在严重高估,那么投机集团的注意力将集中于石油之外的两大渠道。相反,如果美国的宏观经济低迷、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不振或者已经到达最高点、或者发展中国家的货币已经回复到均衡汇率水平,那么由于以上两个渠道无利可图,投机集团将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石油投机上来。

投机者实施石油投机的手段包括三个步骤:其一,在石油价格较低时买入石油期货或者远期;其二,通过各种手段(包括通过游说美国政府到中东制造紧张局势)来引发石油危机,造成石油供给趋于紧张的预期,造成油价暴涨;其三,将石油期货或远期平仓以获得利润。

石油泡沫总有一天会再次破灭,尽管可能不是今天或者明天。就像最后的舞者,在享受夜宴的疯狂,也在等待着幻灭。曲终人散,投机集团给世界留下的是“狼藉残红”,而他们却已全身而退。

石油危机、美元危机和货币危机的相伴相生

石油价格暴涨将产生两大后果。第一大后果是大量的石油美元为投机集团融资。石油输出国由于油价上涨而获得了大量资金,但是在石油输出国内部缺乏有利可图的投资机会。因此,这些石油美元将在国际范围内寻求高利润。那么,为上述投机集团融资就成为一种现实选择。投机集团借此获得了大量资金,可以用于下一步的投机。

第二大后果是,由于绝大部分石油是以美元标价的,美国同时也是重要的石油进口国。从历史上看,石油危机和美元贬值总是如影随形的。由于石油危机造成了美元的贬值压力,对于美国政府而言,通过提高美元利率来吸引国际资本流入美国,是一个现实的可行选择。而一旦美元加息,国际资本在逐利动机下将从发展中国家流向美国,从而造成发展中国家的资本项目发生逆转,因此,将给发展中国家的货币造成贬值压力。但是由于发展中国家的汇率制度往往缺乏弹性,不能进行及时的调整。这就将形成发展中国家的货币存在高估,这就为投机集团的货币攻击提供了条件。

投机集团选择恰当的时机展开货币攻击,石油美元的注入放大了投机集团的财务杠杆,使得它们可以利用更多的资源;美元加息使得发展中国家货币存在汇率高估,为货币攻击提供了条件。因此这种货币攻击足以使得发展中国家发生货币危机,投机集团将从中牟取暴利。

我们将会发现,决定目前国际金融格局和石油格局的,不是美国、不是OPEC,而是发达国家国内的投机集团,是投机集团的逐利行为导致了国际货币体系和国际石油市场的动荡不安。这一系列行为的链条是:投机者缺乏其他替代性投资机会——选择投机石油——通过各种手段来扰乱石油价格,制造石油危机——油价高涨导致大量的石油美元;石油危机伴生的美元贬值压力导致美元加息,而美元加息往往导致发展中国家的货币高估——货币投机的条件成熟——投机集团发动货币攻击,导致货币危机——石油危机和货币危机后的平静期——新一轮投机的开始。

国际石油市场的价格波动在很大程度上不是由供求决定的,而是由投机集团的*纵决定的。石油危机、美元危机和发展中国家货币危机三者是顺序发生的,是投机链条上的三个结果,而前者又是后者的起因。

   

切断投机链条是维护世界经济秩序稳定的长远之策

石油被人们称为“黑金”。美元作为国际货币,承担了交易媒介、价值储藏和计价单位三大职能。交易量的变化影响美元的储备地位,而计价又影响到交易媒介的作用。现在国际贸易的80%以上是以美元结算,世界各国的外汇储备中,美元所占份额超过60%。在石油贸易当中,美元是作为100%的结算货币(假定暂不考虑伊朗石油交易所的交易)。据说这来自美国与沙特在1970年代达成的一项“不可动摇的协议”。沙特同意用美元作为石油惟一的定价货币。而由于沙特是世界第一大石油出口国,因此欧佩克其他成员国也接受了这一协议。美元约等于石油成为世界的共识,任何想进行石油交易的国家不得不把美元作为储备。实际上,这等同于美元与石油的挂钩。对美国来说,以美元作为国际石油交易的计价货币,重要的不是汇率的高低,而是美元作为交易媒介的垄断地位。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美国正是通过美元垄断石油等大宗商品的交易媒介地位来巩固了美元的霸权地位。

然而,我们今天看到的是,美元与石油的挂钩关系已经成为投机集团掠夺世界财富的工具。作为过渡性体系的牙买加体系,已经风雨飘摇。

那么如何防止投机集团的兴风作浪,增强国际货币体系和国际石油市场的稳定性呢?我们的政策建议是,由于投机集团将会是始终存在的,因此必须从某个环节入手来切断上文中分析的投机链条。我们提供的思路包括:第一,在这一投机链条中,石油通过美元来计价是一个关键的环节,油价高涨和美元贬值的同步是投机者实施货币攻击的前提。如果能够从此处入手,应该能够比较有效地切断投机链条;第二,如果石油不以美元计价,那么石油应该以什么货币来计价?一个可行的选择是使用SDR作为计价基准;另一个可行选择是将主要石油进口国的货币以各自的进口份额为权重,设计一个新的加权货币篮来作为计价单位(该货币篮可以称为国际石油单位)。

美元能够轻易与石油脱钩吗?答案是否定的。需要一次重大的美元危机来摧毁全球居民对美元根深蒂固的信心,才能使得美元真正和石油脱钩,而目前的国际失衡格局恰恰正在播下重大美元危机的种子。世界需要一次深重的美元危机来完成自我救赎。世事无常,人不自救而天自救人。这可能是无可奈何的结局吧。

所以,我们的最终结论是:第一,主导国际货币体系和国际石油市场的不是国家,而是机构,是发达国家的投机利益集团,它们横跨于金融和产业之间,有着巨大的逐利冲动和破坏性;第二,投机集团通过制造石油危机和货币危机来牟利,从这一意义上讲,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是受害者;第三,要改变这一局面,就必须切断投机集团的投机链条,而目前来看,让美元和石油脱钩是最可能实现的一种方案;第四,要使得美元和石油脱钩,需要一次深重的美元危机,而这种危机目前已经处于酝酿中。世界,可能已经处于危机的前夜。

作者写于2006年5月份。

管清友 冯维江:我们正在经历一场金融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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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清友 冯维江  2006年6月12日 08:41  《南风窗》杂志

 

        如果真如某些“阴谋论”者所说的那样,美国政府正授意其直接或间接掌控的诸多投机集团疯狂地抬高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打压正在崛起的新兴大国,那么中国自然首当其冲。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我们正在经历和上演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战争?

        金价!铜价!铝价!油价!……国际商品市场上突如其来并近乎疯狂的繁荣景象让人目瞪口呆。高价时代俨然已经降临。理性的投资者都明白,即使供求基本面当中存在相当强大的需求因素,国际大宗商品和金融资产的价格也不会上涨如此之高,何况美联储刚刚进行了自2004年以来的第16次升息。

        如果不是基本面决定的价格上涨,那么必然有偏离基本面的诱因。国际投机资本疯狂入市做多,即使不是全部,也可以认定是部分地炒高了大宗商品的价格,并且趋势仍在持续。青萍之末骤起飓风,至于影响多大、何时终结,我们相信很多人都存有疑虑,形势有些扑朔迷离。

        直观地看,这是投机资本与美联储之间的博弈。投机集团清楚,在局部国际形势动荡并经某些集团人为放大的情况下,因为人们对未来局势存在不稳定预期,入市做多将获得巨大投机收益。而且,与美联储升息仅25个基点相比,收益显然大大超过成本。考虑到升息将会抑制美国经济增长,美联储并不会无度地升息。仅从这一情况判断,笔者以为,国际大宗商品市场的价格上扬态势将会持续相当长时间。不过或许这并非故事的全部。

       谁是下一只“替罪羊”?

        不要就此认为,投机资本集团与美国当局一定处于绝对对立的状态。日前花旗集团在一份报告中称,投机基金加大在商品市场上的投机力量是近来商品价格大幅上涨的主要原因。在国际投机基金不断入市做多的同时,一些大型国际金融机构不断上调资源类商品价格的预期。但问题在于,谁也说不清楚国际市场上的投机资本来自何方,规模有多大,投向了哪些具体行业或者产品。还有,最重要的在于,是谁在掌控着这些投机资本?政府?机构?还是个人?

        人们对于投机资本集团的认识大多是模糊的,其运作的方式往往带有“不可言说”的意味。对其来源,人们的认知主要停留在推测的水平上。在投机资本有迹可寻的五大来源中,国内短期资金外溢、跨国公司暂时闲置或过剩的流动资金、国际银行的外汇和信贷业务资金以及各种专项投资基金固然令人望之兴叹、徒呼奈何,而往往为人们所忽略的各国国际储备资产的所谓“保值性运用”一旦浮出水面,也许会更让人触目惊心。

 旧文重温:金融危机与金融战争

        一个不太确切的情景模拟是,以美元为承载形式的庞大外汇储备经过美林这样的大集团“斗转星移”一番,如泥牛入海般进入浩淼的资金大洋。投机集团得到的是源源不断的风险资本供应,而储备国得到的是不到5%的美国国库券回报率和更为动荡的国际金融秩序。长此以往,巨额利润被投机集团从各国抢走,所使用的“枪炮弹药”竟有相当部分是储备国自己提供,留下一个风雨飘摇的全球金融环境。此之谓国际视野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

        对投机资本来自何方的蠡测已然令我们沮丧,而对它们去向何处的拷问更让人迷惘。我们曾经看到了一个个繁荣神话的破产、破灭。美国新经济泡沫和网络经济神话已为明日黄花,美国房地产市场上的泡沫正在被大量挤出。当繁荣成为神话的时候,这既意味着巨大的投资和投机机会的临幸,也意味着大灾难的驾临。

       今天,当神话再一次降临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上的时候,繁荣还能继续上演,神话还能维持吗?如同我们在亚洲金融危机当中看到的,当产业和商品投机不再有利可图的时候,投机一国货币就成为获利的最好机会。那么,谁将成为下一个“替罪羊”?

        人们常常忽视了国际投机资本的力量。或许出于刻意,或许国际投机集团当中有太多太多不为世人所知、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据IMF对国际游资的统计,20世纪80年代初国际短期资本为3万亿美元,到1997年底增加到7.2万亿美元,相当于当年全球GDP的20%。当前,国际市场上仅对冲基金就有8000多只,约持有1万亿美元的资产。国际投机资本的势力非常大,以致他们足以影响国际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的走势。这样庞大的投机资本,足以制造一场金融危机,也足以发动一场金融战争。

        如果真如某些“阴谋论”者所说的那样,美国政府正授意其直接或间接掌控的诸多投机集团疯狂地抬高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打压正在崛起的新兴大国,那么中国自然首当其冲。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我们正在经历和上演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战争?

        坦率地说,我们对形势并不清楚,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中国正在遭受攻击。但我们现在看到的——以及即将要看到的是,由于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和金融资产价格的上涨,将让中国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作为世界市场的重要买家,中国进口铁矿石海运贸易量约占世界铁矿石海运贸易量的40%,石油进口量也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对国际大宗商品的强劲需求,复加以不相称的羸弱的价格谈判和规则制定权力,正在把中国变成一个在国际市场上任人宰割的需求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将因此而受制于人。

        强权与关键弱权的游戏

        对强权(power)的逻辑和作派我们已经非常熟悉了。不管是所谓“一枝独秀”的霸权稳定结构还是所谓“一超多强”的后霸权稳定结构,真正处于核心的强权只有一个。它可以指鹿为马,可以力排众议,甚至不惮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它是既有“公共秩序”的主要缔造者和维护者,在本秩序所及领域中具有无可比拟的占优权力,在既有秩序中存在“共容利益”(encompassing interests)——维持这个秩序,它能够从该秩序增加的产出中获取相当大的份额,而破坏该秩序,则会因之严重受损。

        而关键弱权(key poor)指无力全面挑战强权的权威,但又与全然无足轻重的权力体不同的游戏参与者,它对既有秩序可以选择不合作的态度,并且这种不合作会严重损及强权的“共容利益”。虽然关键弱权从绝对实力上比不上强权,但可以给予强权确定的秩序以严重打击,并且这个打击的后果超出强权可以忍受的预期损失上限。

        强权与关键弱权的游戏在天下主义的中国历史剧场中曾一再上演,最有显赫声名的莫过于“和亲”。为了解除新崛起的薛延陀的威胁,唐太宗就选择了和亲羁縻的方式。这种方式的效果尽管比不上武力歼灭那般彻底,但鉴于难以忍受的歼灭成本,和亲羁縻更为妥当。送去和亲的公主,不仅是一份安全的保证,同时还是划分利益阵营的一张身份证。接受了薛延陀的“请婚”,至少算从表面上将薛延陀纳入了秩序的“共容利益”共同体之中,同时还对薛延陀潜在的破坏既有秩序的冲动构成有效的制约。再者,和亲公主的景况也成为唐王朝判断二者关系的一个风向标,据此唐朝可以较为迅速地调整自己对待薛延陀的政策。

        千年以降,舞台由中国铺向世界,不特中央之国的角色易位,“和亲”的“标的”也发生了微妙变化。“人质”不再是公主,而是外汇储备这样的战略性担保品。承认美元在储备币种中的主体地位,意味着对现有秩序的实质认同,稳定增长的外汇储备等同于累世婚姻的政治保证。美国固然可用币值相挟,中国也不妨以减持美元外汇储备来讨价还价,或许可望达成金融恐怖与金融亲善兼有的平衡状态。美国江湖大佬常常使用的口头禅“If you can not lick him, join him” (“你搞不过他,就和他合伙”)能否在国际关系上有所反映?

       事态显然不那么简单,游戏的主要参与方甚至缺乏基本的默契。美国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发行国,以一己之私维持低利率政策,发行了过多的美元货币,全球流动性出于泛滥状态。2002年以来,全球货币增长率每年都高于10%,甚至达到25%,而同期全球GDP的年增长率仅仅维持在2%~5%,并且这一差距还在扩大。从1998年以来,美国M2的增长速度一直高于名义GDP的增长速度。美元的超额供给通过双赤字导致了全球货币的过量增长,成为国际大宗商品和资产价格暴涨的始作俑者,也成为国际投机资本据此炒作的根源。国际市场上的虚假繁荣皆肇因于此。

        真正危险的问题还在于,美国已经进行了第16次升息,高利率时代已经到来。而现实证明,一旦美国国内货币政策从低利率转向高利率,新兴市场就极易爆发货币金融危机。

        危机爆发之后,大量的资本回流到美国市场,美元仍然能够维持世界货币的地位。美元的地位是依靠大量的金融衍生工具和发展中国家不断爆发金融危机为其分散风险为代价的。当投机集团数着花花绿绿的票子的时候,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群发展中国家的人民正在因为数十年的发展成果毁于一旦而哭泣,甚至可能是欲哭无泪。

        国际货币体系期待重生

        造成国际投机资本在全球各大市场疯狂炒作以及全球流动性泛滥的根源,在于国际货币体系的失序。19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来,国际货币体系实际上处于无体系状态。英国经济学家伯德认为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是一种由人为设计和经过专门的补充、修改组成的拼凑之作。

        1978年的“牙买加协议”生效以后,国际货币体系开始进入所谓的牙买加体系时期。这个体系是相当松散的,负责制定和维护国际货币秩序和协调国际货币关系的IMF,并没有对债务危机和货币危机的防范和援助起到应有的作用。而美国在独享铸币税的同时,又不肯承担起维护和协调国际货币秩序的责任。国际货币领域内收益与风险的严重不对称,国际金融系统性风险不断增强,国际货币体系脆弱性不断加大。据此,美国经济学家威廉姆森称牙买加体系为国际货币无体系。

        谁来改变这一残酷的现实?谁又能改变这一残酷的现实?没有。除非出现美元危机,让美国人自己去改变。

        蒙代尔也曾经说过:“贯穿货币发展史的一个主题就是处于金融权力顶峰的国家总是拒绝国际货币改革,因为这会降低它自身的垄断力量”。当垄断的收益远远大于其成本的时候,改变可能会发生吗?要想达到蒙代尔所说的形成全球金融稳定性三岛:美元、欧元、亚元三足鼎立,谈何容易。这难道意味着世界还将继续这一失衡的国际货币体系,某些发展中国家还将不断地付出更多的眼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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