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改变平凡成就卓越的人生:记忆力的革命》
“记得我读大学的时候,至少有三位同学对某些学科比同年级的任何人都学得好,因此,他们经常辅导那些苦苦挣扎的同学。奇怪的是,这几位聪明过人的同学考试时却经常考不好,而且还抱怨在考场没有足够的时间整理大量的知识,或者不知何故,他们在关键时刻就会‘忘记’。”

我就是这样,我想。我在学校很用功,但考试成绩却总是平平。 然后,我读到布赞用纸牌设计的记忆力改善练习。我没有完全读懂,但我知道不久就会有很多属于我的空闲时间,并且,带一副廉价扑克牌进入铅隔离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损失,于是我买下了那本书。 我进铅隔离室的时间安排在三周后。等候治疗的这段期间里,我的生活慢慢陷入一种缓慢的超现实世界。没有甲状腺稳定供应的甲状腺素,我发现每件事都变得比以前困难多了。大多数人靠阅读放松,但我只看几页书就觉得身心俱疲,脑子里什么也记不住。我完全看不懂自己读的东西,语言能力也严重衰退。如果别人问我一个问题,我会开始回答,但思路会突然掉线。我经常想,老人痴呆症是否就像这样——刚才还清醒,转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999年2月19日,我服用了第一剂放射性药物,以杀死喉咙里的癌细胞余孽。医院的病房看起来很普通,但那扇门除外,它看上去像是通往银行金库的门。一位护士给我拿来放射性碘溶液,装在看起来像是石器时代汤碗的容器里,就是摩登原始人弗雷德·弗林特斯通(Fred Flintstone)用的那种,用石头凿出来的,重得要命。珍妮特那时已经出去了。沉重的碗里有个小瓶,瓶里的东西看起来像清澈的水,没有发光,我暗自感到安慰。我照护士的吩咐把它喝下,然后又喝了几杯水把它冲下肚。味道热乎乎的,很温和,不知道那种热乎乎的感觉是否和里面的放射物有关。 护士离开后,门轰然合拢,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滚到墓穴门口。奇怪的是,那种震耳欲聋之后的寂静忽然令我回忆起我的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钢琴演奏会,而且记忆出人意料地清晰,就像时光倒流一般。 我要弹的曲目是《溜冰华尔兹》——古典音乐的最新改编版——特意为展示我这个很勉强的钢琴演奏者蹩脚的演奏技巧而设计的。我花了无数个小时在客厅那架钢琴上敲敲打打,记忆一串串音符。演奏会那个可怕的日子终于到来了。那一小群自豪的家长和奉命到场的兄弟姐妹们不亚于数千名观众,十来个表演的学生被关在舞台旁的小休息室里,紧张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强烈的恐惧。我的手脚都在发抖,比我年幼的学生赢得的掌声对我丝毫没有镇定作用,手脚就是抖个不停。奇怪的是,我脑子里却浮现出兴高采烈骑自行车冲下潮湿的街道,然后猛踩刹车,滑行一段距离后才停住的景象。我的手指在琴键上滑动时会不会像自行车轮胎在潮湿的人行道上滑行一样轻松自如呢?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老师宣布该我上场了。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木然站在那里,不想离开安全的后台。然后,我蹒跚走向那台小型三角钢琴,没有看观众,眼睛死死盯着黑白琴键。它们一定能让我恢复已经荡然无存的自信,让我的双手停止颤抖。我以为几个月来的练习已经让我和那88个琴键成为好朋友,但我把手指放在开始的位置时,它们却背叛了我。我这时才意识到我从来没弹过这台钢琴。我愣住了。不知怎么搞的,键盘显得更长、更优雅,散发一种庄严的光华,和家里的立式钢琴大不相同,感觉也不一样。我浑身瘫软。现场沉默得令人窒息,眼前好像笼罩着一片看不见的雾,我只能看见彷佛在嘲弄我的琴键,其他东西都模糊成一团烟,很快渗透到我脑子里,把我脑子里的《溜冰华尔兹》抹得一干二净。 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坐了多久,然后传来我最要好的朋友的母亲琼-安·利弗塞(Jean-Ann Livesay)的声音:“史考特,你能行!”这句神奇的话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也打破了震慑我身体的恐惧,但结果并不佳。我站起来,转身面对充满期待的观众,喃喃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忘记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