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 愤怒的老烟 “我是一个‘愤老’”

 守墓人 愤怒的老烟 “我是一个‘愤老’”


     我在2006年3月16日初识李育中先生,由谭庭浩先生引荐。一进李家,但见窗边挂了一首自题诗:“未因老去感蹉跎,不为闻歌唤奈何。我自吹笙倩人唱,一帘花影月婆娑。”这是李育中77岁时为退休而写的,诗成之后,学校又返聘了4年,退休之后,每天家里还是学生满座。

  等到老先生90岁时,友人送了一首祝寿诗:“九十诗翁眼未昏,泛舟书海纵横论。机锋妙射难平事,朗语春风破院门。”90多岁时,老先生眼未昏,听力不减,行动灵便。相识之后,我成了他家的常客。每次和他谈天时,总有学生轻轻地推门而入,或来借书聊天,或来帮忙做饭,或带来礼物。

  李育中先生的家中到处都是书,后来我和他交换过许多书。书是我们每次谈话的中心话题。他告诉我:“我占有书的欲望很大,倒不是以藏书自居,根本不是什么‘藏书家’。”他曾收集了不少孤本善本,做完研究之后,便公诸同好。多少年来,他陆续捐给华南师范大学的书刊有万册以上。晚年常在校内书店买书,每个星期还要出校门去买一次书,随便找一个学生同去,因每次买书一二十本,需请学生帮助提书。广州好几处买书的地方,老先生说起来如数家珍,他和许多书店的店员也成为朋友。

  李育中早年对书籍、电影、美术、书法、诗词样样涉猎,晚年最大的兴趣是看书,比年轻人还积极。谈起电影,他兴致不减当年:“以前曾把看电影摆在第一位,写影评,用一句外国笑话讲是Second to none。1949年之前很多大学生喜欢写影评,但是不太了解电影的历史,看的片子也没有我这么多,外文也懂得不多。当时我看完电影马上写影评,同时也介绍外国电影的历史知识。”在他杂乱的书堆里,我见过一张《断背山》的影碟。有一次,听他笑着说喜欢林志玲。

  李育中早年曾以新诗知名,抗战时期出过诗集《凯旋的拱门》。晚年,他和华南师范大学的退休教师也常常唱和,当了诗社社长,写的多是旧诗,其嬉笑怒骂文坛趣事的打油诗,读来有聂绀弩的味道。他曾不遗余力地向国内观众推介毕加索等当时“新潮”的美术作品,也曾在市价便宜时收藏了不少岭南名家的画作,可惜“文革”抄家时被抄走了许多。在谈笑中,他曾经找出一本自制的画册,自称那是“一点小趣味”:根据照片画了很多文化名人的画像,只为讨自己和朋友一笑。这点小趣味后来编成了《大家小画》一书。

  李育中先生喜欢和年轻人吃饭,他很享受边吃饭边聊天的乐趣。华南师范大学附近大大小小的饭馆里,我曾陪他度过无数畅谈的时光。一百岁左右时,他还乐于出门吃饭,不过要他的公子李小中相伴。有一回晚饭后,他登楼造访我家,随手挥毫,写的是龚自珍的诗。

  李育中70多岁时,电视台曾请他去讲健康之道,他笑称那时候胆量不够,三句话支吾了20分钟,90岁以后终于有胆量了:“讲养生之道就妙哉。广州有句俗话叫‘前松后紧’,‘前松’是小便要畅顺,‘后紧’是不要肚泻。一个人的生活习惯要‘肠无积粪’,每日最好是定时畅通,不要影响血液等其它方面。一般人认为我这个人很乐观,没有什么忧愁,没有什么闷气。以前我们有位副校长是心理学家,他劝我:‘年纪大了,万事莫理,别多事。’我刚刚相反,自嘲为‘好事之徒’,我有三个关心,关心文坛、关心学坛、关心政坛。一个人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不要束缚自己。我看见病态、恶劣的现象,就会很容易动情。我主张人要有正义感,做一士谔谔,不要做好好先生,即诺诺之士,应该有忧患感,关心现实。有一种人叫‘愤青’,我可以说是一个‘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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