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中国工商银行在香港启动了国际路演,首场推介会吸引了全球500余家机构投资者,截至当天下午的认购订单高达1344.98亿股,国际配售超额认购倍数达到3倍。据称,此次工行募集200亿美元左右的IPO规模,有望创下全球最高纪录。另外一个纪录则是首次实行“A+H”模式同时在国内A股市场和香港H股市场同步上市,从而拉开了A股市场与H股市场“接轨”的序幕,意味着中国股市的估值体系和价值判断将趋同于国际市场。
在工行“A+H”模式进行之前,高呼“中国A股市场定价话语权旁落”往往被忽视或不以为然,但随着越来越多的“A+H”进行,中国股市可能会迷失“自我”,影子化的趋势将会日渐明显,这同时也可能会迫使国人被动反思,并重新定位,寻求中国股市在全球市场中的位置和吸引力。
目前中国股市的地位和定位极其尴尬,始终处于“太监”角色,不是替国有企业脱贫解困就是替国有银行上市圈钱。管理层始终将其定位为残缺不全的市场融资圈钱功能,而忽略了其投资和资源配置等价格发现功能,政策市导致中国股市市场化调节的本职能力丧失。从而,中国资本市场中的造血成了吸血,融资成了圈钱,投资成了投机,博弈成了赌博,创新成了欺骗,资源配置成了资源瓜分……
虽然目前的中国股市看起来有所好转,对投资者的吸引力似乎有所增加,也似乎备受外资青睐,体制改革和制度创新大张旗鼓,但这与飞速发展的国际资本市场仍相距甚远。而且目前的行情也是在经历了近五年的熊市煎熬和大量投资者付出巨额代价后才换来的,才换来与H股接轨的“合理”市盈率。因此,如果再不及时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不及时进行中国股市的系统性改革,中国股市在融入国际资本市场潮流后,必将不知所措和迷失方向。
或许有人会认为笔者是杞人忧天,过于悲观。他们会说,你看目前中国股市不是正在着手一系列的体制改革吗?不是正在吸引QFII和世界各方的关注吗?中国股市还正在大力度的实施“A+H”等“海归”计划,不也是在改变着中国股市的核心资产权重和投资吸引力吗?那么,中国股市究竟怎么迷失方向了?
目前中国股市这些所谓的改革和创新,给人直观的印象似乎是正在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中国股市的吸引力和国际地位在冉冉升起,但其力度有多大?将来在国际市场中取得什么地位?能够取得多大的市场份额?如果长期贯彻执行“A+H”模式,中国股市这种不彻底的改革将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因素,将来壮大的不是中国A股市场,反而是香港股市。中国股市随着时间的推移向前发展是必然的,但发展的速度和将来的地位就不如香港市场,而且其独特的国际市场定位会逐渐被香港市场所取代。因为,目前香港的H股市场已经吸收了大量代表中国国计民生的国有垄断型企业,并已经完全代表了中国宏观经济的走势,如果继续大量鼓励采取“A+H”策略,香港H股市场将会越来越代表中国国民经济的走向,将会比中国A股市场更精确和更具吸引力,到时中国股市很可能会被动地成为影子市场。
近期,中国A股市场就已经发出了这一信号,中国股市开始出现以H股市场的定价来判断和炒作A股股价。近期金融板块的异动就是最为明显的例子,招商银行在香港上市后股价与A股市场形成了一定的股价倒挂,于是各路资金纷纷追杀A股市场中的各大银行股和带有金融概念的股票。而这一幕却与此前的行情截然相反,招商银行A股和H股股价倒挂之前,很多金融股都很担心“A+H”后的比价效益,于是机构慌忙出货、股价纷纷跳水。但当看到A股价格低于H股价格时,又开始调头炒作A股,从中不难看出A股市场的不成熟和价值判断的迷失。反之,如果在“A+H”后A股价格远远高于H股价格,相信境外的投资者肯定不会随着A股市场的状况来肆意改变自己的估值判断,也不会因为中国A股市场的价格高企而大幅炒作H股。于是,结局只能是A股市场价格回归,寻求与H股同等的价格水平。
在这种影子市场格局下,H股市场如果价值高估,国内A股市场中的投资者也会盲目跟随炒作,如果H股市场价值低估,国内A股市场也不敢贸然拉高,只能如影随同。长此以往,中国A股市场的价值判断和估值方向显然会跟随香港股市而上下波动,其影子市场决定其必然是世界二流市场,其无法占据国际市场的重要格局。
在这样的情形下,国际资本也必定会选择高效、透明、规范、法制健全和国际化的香港市场,从而中国股市的吸引力会大打折扣,方向迷失和被“奴役”将是必然之结果。如果此刻采取一些长远的战略举措,及时营造内地股市环境、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健全市场制度框架、完善法制环境、营造更加市场化和国际化的一流市场,中国股市其独特的市场份额和优势必将后来居上,但如果像目前这样,仅仅为了维持现有利益格局而修修补补,采取“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短期策略式改革,国际一流市场的待遇将与中国股市无缘。
因此,中国A股市场要图谋国际一流的资本市场,要想摆脱影子市场,发展成为超越香港市场的国际大市场,就必须要对目前的体制改革和过渡性举措进行深刻反思,尤其是类似于“A+H”模式的短期化举措。但目前管理层却明确表态要大力发展“A+H”模式,而且有国资委官员在最近曾旗帜鲜明的对外称:“香港将是中央企业海外上市的首选地,‘A+H’模式将成为未来央企上市的主要形式。”他的理由是:第一,中央企业的盘子一般比较大,而国内A股市场的发展还不成熟,容量有限,不能承受这么大的融资需求,因此央企局限于境内上市有一定难度;第二,央企通过海外上市,能够引入成熟的市场机制,央企不能仅靠国资委这个大股东来监管,还要把市场机制引进来。另外,这位国资委的官员称:“已经在海外上市的企业,在境内资本市场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回内地上市,即‘A+H’的模式。”其理由是H股是把成熟资本市场的机制引进来,A股是让内地投资者同样监督企业并得到投资机会,“A+H”模式有利于内地资本市场的规范化,可以使国内资本市场拥有一批完全按照国际规则运作的上市公司。对于“A+H”模式,很多人和官方部门都认为目前A股市场不如香港市场成熟、发达,国内企业境外上市可以避免被国内股市这个大染缸“染黑”,同时也可以通过成熟的市场来吸引国际股东来约束企业规范运作。该理由似乎也合情合理,但是如果照此“规避”之逻辑来发展,中国股市何时才能摆脱“大染缸”形象?连自己人都不愿意参与,连国有企业和官方都要“躲着走”,那么这个市场能成为具有国际吸引力的股市吗?
所以,我们须认真反思,不能苟且偷生,不能“躲着走”,更不能只顾眼前利益和政绩而忽略中国股市的长远构建。目前应该尽早学习成熟市场的经验来发展我国资本市场,应朝着国际一流和亚洲核心资本市场的目标而努力,不是沦为他人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