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邮政储蓄在多年持续高速增长的前进道路上面临着重大的转型选择:是央行降低邮政储蓄转存款利率,并让邮政储蓄自主运用资金,还是逐步组建邮政储蓄银行。很明显,邮政储蓄未来选择何种路径,还取决于利益各方的博弈结果。然而,无论博弈结果如何,也不管最后选择何种路径,但邮政储蓄资金市场化运作改革却是摆在人们目前急需展开深入研究和实践的重大课题。
邮政储蓄是面向居民个人、依托邮政网点资源办理的零售金融业务。我国邮政储蓄业务自1986年恢复开办以来,存款规模稳定增长。尤其是近几年来,存款规模增长异常迅猛,储蓄存款余额仅次于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而位居第五,对聚集社会闲散资金、支持国民经济建设发挥了积极作用。但是,我们在充分肯定邮政储蓄发展成效辉煌的同时,也应当清楚地看到,当前邮政储蓄经营管理体制非改革不可,然改革的路径选择和技术操作也并非易事。
近几年来,我国邮政储蓄经营管理体制改革步入了左右互搏、难决胜负的两难境地:
人民银行为解脱长期以来承受的邮政储蓄转存款高利率包袱,迫切要求将邮政储蓄业务从邮政部门彻底剥离出来,设立邮政储蓄银行,实行总体上的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自担风险的经营管理体制。
邮政部门为维系邮政储蓄转存款高利率的既得利益,严拒设立邮政储蓄银行。
如果将邮政储蓄业务从邮政部门彻底剥离出来,设立邮政储蓄银行,实行总体上的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自担风险的经营管理体制,就会导致邮政部门在失去邮政储蓄这块盈利“肥肉”后的经营效益捉襟见呈衬,邮政部门扭亏增盈矛盾突出。
如果继续以邮政储蓄转存款高利率弥补邮政业务政策性亏损弥补,则人民银行不堪重负。
这两家经过长时间的激烈博弈,仍未决出终局。
其实,问题的根本不在于设不设邮政储蓄银行,也不在于邮政储蓄转存款利率高低,而在于邮政储蓄资金运作的市场化缺位。
在邮政储蓄资金运作的市场化缺位的制度框架下,邮政储蓄经营单位只能依赖于人民银行对邮政储蓄转存款的高利率扶持政策。1998年邮政、电信分家前,我国邮政部门是以电信、邮政储蓄业务养邮政业务;分家后,邮政储蓄业务成为国家邮政局的拳头产品,邮政业务政策性亏损弥补重担落在邮政储蓄身上。据有关资料统计,邮政储蓄利差收入约占国家邮政部门总收入的35%左右。在国家财政对邮政部门亏损补贴逐年减少的情况下,正是靠邮政储蓄业务逐年增加的高收益,邮政部门才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局面。其实,邮政储蓄业务的“高效益”,并不是主要通过邮政部门的努力做出来的,而是主要靠人民银行制定的过高的不合理转存款利率制造出来的。如果完全体现公平性原则,同样执行商业银行的转存款利率,那么,绝大多数邮政储蓄网点都是亏损经营,邮政储蓄整体经营效益也必将是严重亏损的。因此,邮政储蓄的“无风险、高盈利”,根本原因在于人民银行确定的邮政储蓄转存款利率过高。
邮政储蓄转存定价机制缺陷,导致人民银行自作自受利率不堪重负之苦。中国邮政储蓄资金的转存价格是由人民银行确定的,由于转存款利率长期定在过高水平,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转存人民银行的利率仅为1.89%,而邮政储蓄转存人民银行的利率即使是在下调之后仍然高达4.131%(尽管2003年8月1日开始,人民银行已将邮政储蓄转存款新增部分下调为1.89%,但转存款存量高达8000亿元的利率目前仍为4.131%),两者相差2.241%,这一毛利水平比需要自负高风险的商业银行放贷毛利率还要高,明显严重扭曲了资金价格。在此利益机制的驱动下,邮政储蓄违规经营现象严重,从而打破了公平有序的金融竞争格局,扰乱了金融秩序,加剧了金融风险。
把邮政储蓄建立成邮政储蓄银行之事,早已在1999年由国务院及人民银行的决议中被确定下来。可是,由于邮政储蓄目前享受很高的转存利率,要改变现行的转存方式,很明显会大大降低它的收益率。那么,邮政业务经营亏损又拿什么来弥补呢?!因而,至今为止,邮政当局对设立邮政储蓄银行之事依然严加拒绝。
但是,无论是邮政储蓄业务与邮政业务混合经营,还是单设邮政储蓄银行,都必须降低邮政储蓄存款资金的转存利率,并与商业银行的转存利率同一。这应当是无可置疑的。
在实行转存利率正常化、合理化、公平化的制度框架下,确保邮政储蓄业务经营合理水平的关键点在于:实行邮政储蓄资金市场化运作,由邮政储蓄业务经营企业按照市场经济规律自主运作资金。这是因为:
从邮政储蓄业务健康发展和邮政部门扭亏增盈的高度上看,邮政储蓄业务与邮政业务混合经营的制度框架是其理想的双赢选择。在邮政储蓄业务与邮政业务混合经营的制度框架下,实行邮政储蓄资金市场化运作,可以为邮政部门打开营业利润增长的“大门”,通过邮政储蓄资金的资产化经营,即使转存利率大幅下降直至与商业银行看齐,也可以实现邮政储蓄业务经营的必要盈利水平目标,从而弥补邮政业务之经营亏损。如果不让邮政储蓄资金实行市场化运作,则不仅邮政储蓄业务经营难以为继,而且邮政部门的整体扭亏增盈也将更加困难。进而势将阻碍着邮政储蓄经营管理体制改革的顺利推进。
从人民银行的金融监管和减轻高额转存利率负担看,将邮政储蓄业务从邮政部门彻底剥离出来,设立邮政储蓄银行,实行总体上的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自担风险的经营管理体制,是其最佳选择。但是,这只是其一厢情愿,邮政部门并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