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江南:医改关键是政府要放权



     经过30多年的改革,大家获益式的“帕累托改进”已无继续推进的空间,在随后的攻坚战中,惟有坚持“以人为本”,方能走出利益博弈的迷宫。作为改革攻坚的重中之重,医疗卫生领域内涉及体制与制度方面的深层次问题,这需要政府勇于自我放权。

  在近日举办的“2013年第九届中国健康产业高峰论坛”期间,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卫生政策和管理研究中心主任、教授蔡江南指出,深化医改最难的问题就是政府革自己的命的问题。他认为,政府应该只管好1/4的公立医院,集中精力做行业监管,其他医院应当市场化,办成非盈利性社会化的医院,同时要把对医生资源的垄断打开。在医疗体系改造改革方面,要把重点从治病转移到防病、健康的管理和预防。

  政府要放开3/4的医院

  问:很多人反映说医院方面的利益对上游产生诸多影响,这对未来医疗产业格局的建立有怎样的导向?

  蔡江南:问题核心是我们的医疗资源分布非常集中在上游、大的医院当中。改革的正确方向应该(是)下沉,怎么把医疗资源和病人下沉。我觉得医保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指导和推动(的)作用。资源分配不公平,一小部分人享有大量资源,这个(问题)医保可以做一定推动作用。医保方面的问题,医疗体系也有很大的问题需要作改革。

  问:目前,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还是比较严重,问题在哪?

  蔡江南:目前医改核心的矛盾,我们总结为行政垄断资源和医疗资源社会化之间的矛盾,具体体现是行政垄断了医疗资源,具体表现为两个层次垄断。一个层次是政府和行政部门垄断了大量医院,包括公立医院。咱们医院有2/3是属于公立医院,有90%的病床属于公立医院的病床。第二个层次,医院同时又垄断了所有的医疗资源,包括医生。(所以)政府实际控制了主要医疗资源。政府实际上没能力管好90%(的)病床,所以大多数公立医院实际上属于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着公立医院的招牌,但行医方式不是公立医院。我主张资源社会化,政府只是做那种社会(医疗)不愿意做的事情,政府管一小部分公立医院,把它变成名副其实的公立医院,大概(有)1/4的医院是真正(的)公立医院就可以了,其他医院放给市场,办成非盈利性社会化的医院,这是改革(的)正确道路。

  还有一点很重要,医院要把对医生资源的垄断打开。大多数医生自己做自己的老板,而不是医院的雇员,只有把医疗资源从目前的行政垄断变成一个社会化资源,中国的医改才会发生很显著的变化。

  问:民营医院的发展比较迅速,它现在占的比例是多少?扮演什么角色?

  蔡江南:目前民营医院的核心资源没办法跟公立医院竞争,这个核心资源就是医生,特别是好的医生。政府最近提出要把民营医院床位从10%增加到20%,有这个愿望,但如果没有配套措施的话,很难实现。政府控制医疗资源有七个工具:市场准入、规划和布局、人事的编制、医保的资源控制、对医院医生的评级、科研经费、价格定价,这些东西如果不做相应改革的话,民营医院很难有一个很健康的和公立医院处于平等竞争的格局。

  问:现在民营医院相对来说诚信程度不高,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蔡江南:一旦政府的主要精力不是目前的直接办公立医院,就可以站在一个公平(的)行业监管角色,可以对公立医院、民营医院(进行)监管,将来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真正处于一个竞争(的)情况下,民营医院就有很大压力要把医院做好,做不好,病人就留不住。生态环境要发生变化,政府职能要进行转移。中国很多行业都是这个情况,慢慢从引进国外,引进民营后,大家有竞争了,公立医院必须要管好,(民营)医院必须要管好,偷摸拐骗这些东西就没办法生存。并不是民营(医院)就一定(是)做低质的、骗人的。民营(医院)当中也有非常好的。

  问:深圳这两年投入社区医院的资源比较多,社区医院相对来说能解决医疗资源紧张的问题吗?

  蔡江南:核心还是医生的问题,医生如果成为一个自由职业者,就把空间打开了。现在中国缺乏大量的有资质的医生。我们现在的医生总量,估计会有300万,(其中)估计有一半医生是本科教育以下水平。但矛盾的现象是现在毕业(的)大量的医学院毕业生没进入医生的队伍,有收入的原因,还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就业方式,因为医生目前是雇员、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方式,大医院好的资源被一小部分医生垄断掉了。如果将来医生是个体行医方式,就好像医生和大医院是合同方式(来对接),它是一个开放平台,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把医生(的)就业途径打开,中国才能解决医生短缺问题,基层医疗才能真正保障。

  深圳跟其他地方相比,政策比较开放。深圳开放民间中医,只要登记就可以了,不要批准了。但很多地方政策还是要批准。

  问:您觉得下一个突破口是什么?

  蔡江南:公立医院、大三甲(医院的)医生对这个体制开始不满了,开始要跳槽了。还有,民营医院开始进来,这产生一个倒逼机制,也给公立医院产生压力,有这个压力才会改进。我看好这一点,当然速度多快很难说,但相信今后几年会看到比较大的变化。

  问:刚才谈到民营医院对公立医院的倒逼,但其实这方面政策的出台非常慢,你觉得主要存在哪些方面的阻力?

  蔡江南:阻力还是政府怎么真正把权力下放,让公立医院真正管办分离。政府集中办一小部分,把它办成真正的公立医院,资金到位,腾出精力做行业监管。包括开始讲的政府控制医疗资源的手段,在这方面要做改革,形成公平竞争的医疗环境,我觉得民营医院才会有一个比较健康正常的环境可以发展起来。实际上,刚才讲的下一步改革,就是革政府自己的命。

  问:但它的改革动力来自什么?

  蔡江南:今天早上看到一个比较正面的信息,就是李克强对银行业说让民营进银行。(对政府来说,)银行业是比医疗还要控制的部门,李克强说要把这个打开,至少说明领导人站在比较超脱、宏观的(角度)来看待。当然,寄望于李克强,因为他以前也负责医改这块,看到一点希望。既然银行能够走出一步,为什么医疗不能把这个口子放得更大一点,这个是抱有希望的。

  问:目前的格局是公立医院占大头,民营医院非常弱势,怎么实现您说的变革?

  蔡江南:目前的公立医院从本质上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公立医院,因为它的收入90%已经(是)从市场、从病人、医保来的收入,政府投入的平均只占10%,从收入来说,它已经(在)事实上成为非盈利性的社会型医院。它和美国的非盈利性医院不是一回事,差别就是(美国)政府把权进一步放(了),特别是人事控制权。如果(中国)政府放开的话,法人治理结构有一套自己管理的董事会、理事会的话,这些医院就已经成为非盈利医院,所以政府接下来需要真正把一小部分真正的公立医院变成公立医院,这些医院是市场、社会没办法办好、不赚钱的医院,包括精神病医院、传染病医院、军人医院,这是市场不能办的,这部分医院,主要靠政府投入,对病人来说可能是免费的或者收一小部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立医院。现有医院只要再走一步,就已经是社会化医院。所以你说难,不是很难,但是说不难,就是政府权力利益要舍得放开。

  医生资源也要放开

  问:现在大宗医保的扩容,必然加大筹资压力,这部分资金怎样解决?

  蔡江南:我们现在(这方面的投入)花了5%的GDP,但这当中存在很多低效率浪费。如果把这个潜力用好,完全可以解决大病的问题。两个最显著的浪费(是),一小部分人花了大量医疗资源,以药养医、检查养医造成巨大浪费,如果把这两点改革做好,完全可以解决资金。还有,今后的发展不再是简单(的)政府投钱,可以增加个人的缴费比重,特别是将来应该根据个人收入的情况,收入比较高的人交的比例多一点,收入低的人交的比例低一点,这个(问题)随着中国老百姓收入(的)提高,完全应该有能力,也有可能(实现)。

  问:很多人认为商业保险可以解决筹资的问题,你怎么看?

  蔡江南:对,我觉得这是今后发展的一个新增长点。政府鼓励商业医保加入大病医保,但目前看到这是一个利益博弈。现有管理社会医保的政府机构可能不愿放这个权,所以医保将来管办分离是一个很重要(的)改革方向。一旦把管办分离放开后,管理医疗监管和具体办医疗(的)不是同一个政府机构,办理可以由政府第三方监管,这就为将来(的)商业医保打下发展空间。

  支付方式改革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改革。将来随着医保占的比重越来越大,怎么把这部分资金很有效(的)用好,确实医保还要发挥作用,支付是很重要的。但我觉得不要把支付方式改革提到不恰当地位,其实支付方式改革必须和医疗提供方改革结合在一起,一个是付费方,一个(是)提供服务方,如果他的动力、激励机制不做好的话,比方我们采取按人头付费,包干,病种付费。付费后,给他的激励控制这个费用,他的结余医疗机构能不能可以获得,如果不能获得,他没动力应付支付方式改革。还有,支付方式改革后,医疗服务方、医疗组织方式要发生相应的变化,比方说采取大包干的话,简单包给一家医院,他是承受不了,包括医疗联合体,医疗服务方之间怎样形成一个共同承担风险机制,这个要相应做变化。所以支付方式改革必须和医疗供给方改革有一个呼应,包括公立医院改革。

  问:现在有一个医保统筹层次的提高,有人认为这会令医疗资源进一步相对向一些地区集中,你是否有这个担心?有没有解决途径,例如医保异地报销?

  蔡江南:医保异地报销,这个核心问题就是医生。如果把医生这个资源解决好了,就使得大量很有资质的人愿意去学医,他能够成为医生的话,医生资源分布均匀,病人跟着医生走,所以并不完全是医保的问题,而是医生资源合理分布(的)问题。一旦医生资源在其他省份、不在大城市,在基层的话,都有很好医生在那里,病人一定会愿意到基层看病,起码是小病的话,他不愿意去排队。

  问:在补助方面,深圳已经达到17%。你觉得政府的投入够了吗?

  蔡江南:政府这部分还要加大,起码使得病人能付得起,比方你是什么样的病人,你是传染病人或者精神病人,他可能有一部分支付能力,当然医保可以承担一部分责任,但有可能政府要承担大头。

  问:所以就是两条腿走路。

  蔡江南:对,放开民营,办好公营,同时做好全行业监管。这样政府就不会像现在偏护自己的孩子。大部分公立医院肯定不可能一视同仁,肯定会歧视一小部分民营医院。但一旦放开后,他必须做到一视同仁,不然大多数人都会起来抗议、反对你。

  问:刚才说有一部分民营资本办不好的医院,要让政府来做。这个范围需要政府来划定?

  蔡江南:其实也很简单,没有社会和民营医院愿意办的东西,如果民营、社会他们愿意办,就让他们办,(那)就说明这个(范围)肯定有自我生存的能力。

  问:深圳有一个港大深圳医院,前几年由政府无限投入,五年后自负盈亏,它实现自负盈亏的方式就是用一些VIP特殊服务来支持。它的收费标准是其他医院的1/3,但它本身提供的医疗服务非常好,工资又很高。对于这个改革的样本,很多人有所质疑,特别是担心它五年后能否自负盈亏。

  蔡江南:据我了解,它还是没办法跟其他公立医院竞争,吸引到好的医生人才,这是核心。如果有好医生来,医院应该就可以(盈利)。你说它收费比别人高,又有好的医生,为什么它不能够有竞争力呢?我想一定会有竞争力。

  问:但顶级的医生在其他医院存在一些灰色收入。

  蔡江南:这是其他配套改革,(包括)价格改革、医保改革,比如医生评级改革、科研经费改革,这些改革不配套的话,就使得公立医院医生享有特殊垄断的资源在里头,而那些民营医院医生没办法享受这些资源,所以不能吸引公立医院好的人才到那边去。这个(问题)如果解决的话,大家是很平等(的)竞争(关系),我想港大医院完全应该有竞争力。

  问:我们应该从体制机制上进行一些规范和创新、改革,带促使这些医生走出公立医院?

  蔡江南:要使得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处于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目前是非常不公平,当然,目前政府给了一些特殊政策,一旦这个钱拿走后,它又处于不公平平台。现在公立医院处于这么优越条件,而民营医院处于劣势条件,你不解决,它当然没有一个生存发展的后劲。

  问:以后按照你设想的这个模式,一小部分公立医院做市场解决不了的问题,例如传染病、精神病,同时它们会转化成社会型医院,但这部分医院还是跟民营医院之间存在竞争关系。这两者的竞争会形成什么格局?

  蔡江南:如果把医保报销的话,也是公平待遇,就看你是民营还是非民营。只要符合医院资质都可以享受医保,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盈利性医院做选择,它希望吸收高端病人,可以把价格提高,没钱的人除了医保报销外,还要出比较大费用,他可能就去非盈利性医院。也有盈利医院选择不一定走高端道路,其实现有民营医院不见得比公立医院价格更高,也许价格一样,服务更好,有可能就把病人吸收过来了。这样就创造一个公立医院、非盈利医院、盈利医院之间(的)非常好的公平竞争局面。很多国家都是这么一个情况。

  问:但目前我们成立医管中心管这些医院,走的路线不是这种方式,这部分公立医院还是政府在背后做支撑。

  蔡江南:实际上看你怎么做了。成立一个医管局的话,它到底愿意把多少权下放到医院本身?关键(是)医院真正变成一个独立自主经营(的个体),它在上面起到一定监督的作用。如果真正变成名副其实的管办分离的话,就应该把基本管理权力,包括院长、职工的控制,取消编制、取消事业单位,以后完全和民营医院一样。现在事业编制也是一个特殊的利益,因为有事业编制后,包括退休后有一套退休的福利,使得医生不愿意离开。要把这些都变成一个非常平等的竞争的情况下,才会营造一个公平竞争(机制),最后对老百姓带来好处。

  医疗体系改造改革要向前移

  问:未来我们在医保方面应该做哪些改变,才能应变快速增长的医疗需求和负担?

  蔡江南:很多国家都面临医疗体系改造改革的问题,把传统的医疗卫生体制从治病为重点的体制转移到防病、健康的管理和预防。这个要转移的话,当然需要有创新。原来的(医保)支付只是生病看病,才去给医保可以报销。在美国,很多医保不光解决看病,而且是预防这部分费用给你解决,去健身房,我可以报销你每年健身房会员的费,这是一个战略重点的战役。

  中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我们有非常传统的中医,中医在管理人的健康(方面)应该发挥非常大的作用。现在老百姓,特别是老总,身体不舒服了,去看病,指标都正常,但实际上是亚健康的,经过中医调理,费用很小,(却)避免了你得大病。将来中医怎么发挥它的优势,非常重要。

  还有,医生的队伍。医生的收入补偿、就业机制要作改革,使得大量优秀人才愿意从事医疗这个行业,医生队伍扩容后,大量医生将来在社区就业,真正把看病难这个空白填补了。(发展)全科医生、自己的家庭医生,病人将来和这些医生经常联系,小病或者健康预防,他做健康管理工作,这几个东西都要做一些调整。

  美国有很多公共的锻炼的设施,体育馆、国外操场设施都是向国民开放的。(而在中国,)复旦大学这个设施对自己学生、员工都不是非常开放。整个国家怎么在这方面做适当投入,体育锻炼设施向老百姓开放,这个和将来减少医疗费用联系非常紧密,看上去不是花医疗的钱,(但)这是真正考虑你健康,而不是考虑你治病。向前移。

  问:针对目前医保压力大的问题,还可以从哪里切入?

  蔡江南:有几个途径改变目前的医保。政府部门没有专业水平能力真正起到办理医保的功能,很大功能只是一个钱袋子,没有真正对医疗服务方做监管,甚至对病人做监管,怎么通过提高管理来提高医疗费用使用效率来挖潜?还有两个巨大浪费,就是人均不公平。大多数人觉得看病比较贵,但一小部分人占用了医疗资源。还有以药养医,(造成)大量的浪费。我们花了一半以上(的)卫生费用在药品上,全世界15%是花在药品上,药品占GDP比重差不多2点多,其他国家(是)差不多1点几。挪过来后,产生了很多药品的浪费,而且药品大量使用本身带来很大副作用。这几个方面做好的话,现有医保经费还是有很大潜力可挖的。还有,将来不是简单靠政府怎么投入,怎么靠个人缴费比重慢慢增加,这当中有一个再分配的机制,怎么对那些经济能力比较好的、收入比较高的人,增加他缴费的比重。

  问:这个群体得到的服务是否不同?

  蔡江南:应该是一视同仁的。缴费比重高一些,但得到的服务应该是一视同仁。这有一个再分配机制在里头。

  问:高质药品进医保,这是不是一个趋势?医保,政府出一部分,病人再出一部分。

  蔡江南:这是一个机制。谈判机制是需要,但还有一个机制。医疗仪器干预,应该有一个经济分析。包括美国奥巴马医改,任何一个干预手段不仅看安全性、有效性,还要看经济性。你做成本收益分析,这个东西很好,癌症的药很贵,几万元,病人就多活了一个月,同样的资源,让老百姓自己出,他自己也会做一个性价比判断,我会用几万让我多活一个月,还是留给家庭做更重要的事情。将来应该有一个经济研究分析说哪个东西性价比更值得,这里头应该有一个客观分析评价,提供分析后,社会医保有一个选择。当然如果是个人的,你自己选择,你是大富翁,我即使多活一天也愿意,那无所谓。花自己多少钱都可以行。但是花社会的,应该有一个客观分析评价(机制)。所以谈判机制是一个重要手段,而且这方面的经济研究信息分析,也是很重要的信息,是用来作决策的依据。

  问:现在医改千头万绪,很多方面都需要解决,包括就业问题。这里面最核心的问题是什么?

  蔡江南:最迫切的问题还是在政府怎么真正把它的利益,就是说站在一个社会的利益上,而不是自己局部的利益。自己手中抓这么多医院,可能就是一个权利和利益的问题,政府怎么革自己的命,这里面希望有更高层的政府(层级)跳跃了卫生部门,因为卫生部门要失去权力、要放权,希望有更高的全局利益(来)作出一个选择平衡,这就是顶层设计了。就像银行业一样,应该把门开开,让民营进来办银行,医院也应该把这个门开大,开大就要有配套措施跟上去。具体措施(是)有很多歧视性措施在里头,你说让人家来,进来后,没有办法生存和发展。包括台湾的这么好的医院都面临无法发展,何谈其他更差的民营资本,就更难生存。

  问:总而言之,最核心的是政府应该放权。

  蔡江南:对,最难的问题就是政府革自己的命的问题。如果由他任命院长,这个东西很难做,院长只是对他负责,而不是对老百姓负责,不是对医务人员负责,(因为)他的乌纱帽取决于卫生部。

  问:医联体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方向,一个大医院,加上十几个社区医院。

  蔡江南:医院本身不是经营自主权这个东西,把它加在一起,还是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必须组成医联体这些单位本身有生命力的一个东西,才有可能加在一起,再组成一个有生命力的。核心问题还是原来体制必须解决好。

  问:医改已进行到深水区和攻坚区,目前政府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了?

  蔡江南:现在既看到正面的信息,也看到负面的信息。把医改小组挪到卫计委去了,因为原来在国务院(管辖)底下,十几个部委是比较中立的,现在放在卫计委就很难中立了。这一点觉得是一个向后退的做法。

  问:医保政策制定者最终会落到人保部吗?

  蔡江南:这个目录是当然的,甚至什么基药的目录,很有可能。这是一个好的(方向)。

  问:但是,医改办公室可能未来开展工作产生一些问题。

  蔡江南:对。下一步到底形成什么样的东西,我们有待观察。

 蔡江南:医改关键是政府要放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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