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环球》杂志记者/裴少铭
赵先生在北京证券干了8年。在他的证券生涯中曾经有过一段相当的辉煌。但最近，他的生活像进入更年期的女人一样，烦躁不安起来。据说，一切缘起，在于瑞银来了。 据透露，尽管已经接触了几个月，但瑞银的脾气却始终像一个谜团。赵先生和他的同事们每天都生活在忧虑的阴影中。毕竟，每月一签的合同，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剑，时时悬在“北证”每一个老员工的头顶，谁也摸不准下个月自己的饭碗将会摆在谁家的餐桌上。 据传，瑞银重组北京证券具体措施近日出台。与此同时，业内知情人士透露出，在“瑞银模式”的启迪下，瑞士第一波士顿想重组湘财证券，美林想入主华安证券，摩根斯坦利想购并山西证券，JP摩根也在谋划辽宁证券……其中，有的甚至想参股49%以上。 也许，未来，在多长时间内，将会有多少个“赵先生”过上“更年期”般的生活这一问题并不为人所关注。但在“赵先生们”焦虑的生活背后，却隐藏着中国资本市场同样焦虑、躁动甚至恐慌的心理。这就不得不让人思考了。 治病救人？狸猫进宅？ 据业内人士分析，目前有外资参股的中外合资券商已经达到了四家：华欧国际证券、长江巴黎百富勤证券、海际大和证券和高盛高华证券。但由于瑞银重组北京证券创造了中国利用外资改造本土券商的所谓“双赢效应”，更是不同凡响。故此，追风者颇多。
据透露，瑞银重组北京证券最终是以17亿人民币元接盘的，并彻底还清了老北京证券占用的客户保证金漏洞，并且保留了老股东33%的股份。而经过转手，建银投资从中得到14亿元人民币的溢价收入，其股权缩至14%。建银投资原来67%的股份，分别转卖给瑞银集团（20%）、国家开发投资公司（14%）、中粮集团（14%）和国际金融公司（5%）。 “这对建银投资或汇金公司来说，迄今为止，这无疑是投入最小的一笔买卖。”一位熟悉内情但不愿透露姓名的金融人士向《环球》杂志记者透露，“建银投资为支持北京证券重组，总共投入了24亿元，但他通过转让股权回收了22亿元，实际投入只有2.1亿元。” “瑞银为北京证券20%的股权支付了总计17亿元，其中3亿元转成新北京证券的股本，其余14亿元是溢价。从表面上看，溢价倍数在5倍左右，这对于处于亏损状态的北京证券来说好像占了一个便宜。”易观国际首席金融分析师李璟对《环球》杂志记者说，“但更重要的是瑞银通过获得对合资组建的证券公司完全的管理权，成功地规避了现行中国关于外资进入证券业的限制的规定，为它在中国开展全方位的证券业务搭建了一个良好的运作平台。” 李璟同时提醒人们注意，北京证券是全国少数几家同时拥有股票主承销商资格、股票质押贷款融资资格、进入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市场融资资格、网上证券委托业务资格、综合类证券公司资格、经营外汇业务资格、经营外资股业务资格、受托投资管理业务资格以及开放式证券投资基金代销业务资格的证券公司之一，并被推选为中国证券业协会副会长单位。 据透露，瑞银计划在5至20年的时间内在中国打造一个资本运作的平台，而重组北证，只是一个“破冰之旅”。看来，瑞银确实想“放长线钓大鱼”。 “瑞银的这种长线战略已经让他受益匪浅了。”据这位知情人士透露，2005年，瑞银在中国A股的投资额度已经达到8亿美元，仅在万科和鞍钢权证上的投资就赚了1亿人民币还多。中国业务已经成为其利润的重要来源。 瑞银确实老谋深算。目前，人民币正处于一个不断升值的过程。中国的一切资产，未来在与外币进行交易的过程中，都有巨大的升值空间。瑞银今天花的17亿元人民币，目前合算约为2.1亿美元左右。同等资产，按照美国人预计，在人民币升值27%之后，未来价值为21.59亿人民币；按照摩根斯坦利一位著名经济学家的预测，在人民币升值15%后,其价值也在20亿人民币左右。 瑞银进入了北京证券，它矫捷的身影和“喵喵”的叫声，正在引来一大批伺机捕食的狸猫。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眼下，瑞银正在紧锣密鼓地重组北京证券。 我们说不清北京证券到底有多少人像“赵先生”一样，每天都在前途的忧虑中过活。但是，有一样我们可以分析出来：瑞银之所以和北京证券的员工每月一签合同，实际上是想减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压力。 “企业文化不是一天形成的。中国过去十年的证券市场不规矩的地方很多，现在有了很大的进步。”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小蕾她对《环球》杂志记者说：“投行业务实际上就是一个人的业务，瑞银在北京证券的项目上，整合成本会非常高。双方在管理理念上一定会有很大的冲突，中间难免有很多不和谐的地方。观念上差得比较远，外资管理有一定之规，不会像国内的证券公司那样什么事情都要面面俱到地协调，相信瑞银未必愿意长期承受没有效率的协调成本。” 左小蕾是从纯客观的经济学、管理学角度分析瑞银重组北京证券未来可能措施的。也许她的观点将来会不幸言中。 《环球》杂志记者从知情人士那里得到可靠信息，瑞银及其利益相关人确实想通过期权操作最终实现控股50%以上，他们的理想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惯例充分行使任命管理层这种说一不二的大权。 另据《环球》杂志记者从有关渠道获得信息，目前瑞银正在制定主导北京证券的发展战略，未来在人员和组织结构方面，将进行精简和调整，并实行扁平化管理，以更多适应机构客户的快速需求。据说，他们甚至把300万人民币以下的客户都赶走了。瑞银对高端客户的定位可见一斑。 据悉，瑞银非常注重对机构投资者、公司和政府客户的关注。 据了解情况的人士透露，作为目前中国投资额度最大的QFII机构，重组后的北京证券将重点盯准股票交易投资，配合QFII对A股、B股、H股进行全面、紧密的跟踪。 种种迹象向我们传递了一个信号：瑞银的战略明显是有长期、中期和短期之分的。 巨大风险不容忽视 像北京证券、华安证券这类券商，在中国的盘子不一定很大，基本都在15亿人民币左右。单纯地从国内看，这个规模对于资本市场来说，看似不足为虑。但是不要忘记，一旦国际资本市场的孔道连通之后，世界强势货币就完全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渗透进来。这种渗透可不是进入口袋的“肉狗”，极有可能就是一只“木马”。 据业内人士分析，瑞银重组北京证券后，它将可买卖及分销国内二级市场的债券及股票等经纪业务，提供国内个人投资管理服务。而这恰恰超出了中国证监会《外资参股证券公司设立规则》的规定范围。 “开放和改革的具体措施的推出可以有一定的灵活性，但应尽可能保持有关法律、法规的严肃性和稳定性。”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系主任贺力平教授对《环球》杂志记者说，“目前国内还有对金融混业经营的限制（这主要是因为国内金融机构自我控制风险的能力还不到位）。在这种情况下，对国外金融机构的进入若不加相当限制，可能会给国内市场带来一定的不对等竞争性。” 基于这种不对等的竞争性，易观国际首席分析师李璟认为，瑞银的进入无疑会对国内的证券业带来一定的冲击。未来的中国证券市场将会出现明显的差异化竞争格局，市场集中度将会增大，大部分市场份额将会掌握在少数几家具有综合竞争实力的券商手中。 国务院研究中心金融所范建军副研究员还从另一个角度提出，在自营、经纪、代客理财三大业务领域，代客理财的风险是第一个位的，而且主要是针对个人客户。因为这个市场资金非常充裕，但竞争不充分，市场还没有细分。根据规定，对理财产品的持有人，可疑资金必须上报。但什么样的资金是可疑资金，这个分寸却很难把握，目前，还是靠各个证券公司自己掌握。 至于其他的风险，范建军认为，如果瑞银取得了银行拆借的权限，那么在未来融资、融券交易出台之后，在t+0产品项目上，资金的信用风险、市场风险、操作风险都非常大。 对于这些风险，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小蕾表示，“瑞银等机构一定会比国内的券商更加注意规范经营。”但是她又说，“坏人一定会做坏事，好人有时候也会做坏事，如何使好人不做坏事，这就是监管当局应该着重考虑的问题了。” 在《环球》杂志记者采访的过程中，多数专家认为，金融、证券业是中国经济的命脉和血液，适度开放对激活国内证券市场是必要的。但如果使中国资本市场像五星级酒店一样对每个外资机构都过度开放，任由外资自由抢占中国证券市场地盘，那必将危及中国经济和金融的安全。专家们呼吁，有关方面一定要坚持积极稳妥的方针，采用渐进方式逐步敞开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