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当1991年上海市借鉴新加坡的“先进经验”在全国建立起住房公积金制度时，恐怕很难想到，在22年之后，全国余额高达2万亿元人民币住房公积金如何监管，却成为了困扰上至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下称“住建部”），下至地方各级政府的难题。 从2002年原建设部提出“全国住房公积金联网监管”到住建部2012年再次提出到2013年6月，实现全国100个城市住房公积金联网监控，已逾十年时间，但截至《中国经营报》记者发稿，住房公积金仍未能完成全国主要城市的联网监控。 在此期间，住房公积金领域“超标缴存”和“腐败弊案”频发。北京、湖南、海南等地均发生住房公积金管理部门负责人挪用住房公积金发放贷款而被纪检监察和司法部门惩处的案例。2013年，陕西、吉林又相继爆出国有企业高管超标缴存住房公积金，享受特殊福利的丑闻。 实际上，住房公积金的监管悖论已经显性化多年，只不过相比于社保基金监管、保障房分配等问题，其不见物理形态、专业性强等原因外，始终游离于公众舆论的焦点之外，然而，当2.1万亿元住房公积金的监管难题堪比社保基金之时，如何管好住房公积金早已成为一道难以作答的命题。 “在没有联网的情况下，我们上报的实际上就只是‘结果’，只要结果合规，部里面就不会提出太多的质疑。”内地某地级市住建局的官员向记者解释。 难以编织的监管网 “住房公积金这个问题很复杂，刚来建设部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住房公积金是不是应该由住建部来主管，是不是人民银行来管更合适，但是仔细论证后发现，还是有问题，所以，还是住建部来管。” 这是住建部部长姜伟新此前在接受全国人大专题询问时，对有关住房公积金监管问题所做出的答复，足见住房公积金监管的复杂与困难。对于2012年年底余额已经高达2.1万亿元的住房公积金，主政住建部的姜伟新在2011年就开出了解决方案，即住房公积金全国联网。 这并非姜伟新的“首创”。2002年，时任原建设部部长汪光焘就曾明确提出，要求建立全国住房公积金联网系统，通过技术手段对住房公积金的安全使用、缴存、余额管理等，进行统一监控，确保住房公积金的运转安全。 2002年2月，原建设部在上海召开全国住宅与房地产工作会议，在该次会议上，原建设部主要负责人提出，将在当年开通全国住房公积金管理信息网，对住房公积金实行全国联网监控。这个信息网在各城市管理中心现有信息管理系统的基础上，实行全国联网，使原建设部和各省可以通过信息网，及时掌握和监控各地公积金管理中心住房公积金归集与使用情况，及时发现并处理问题。 彼时，原建设部提出要求，各地要结合调整公积金管理机构，理顺管理体制，统一要求，积极做好建网的各项工作，重点是调整规范现有管理系统，做好与省、部网络节点的衔接，保证数据准确、及时传输。 “但是当时只是开发了一整套系统，地方推进联网开通的技术节点的工作，没有实质运转起来，后来，也就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结果就是那一轮要求的联网没有贯彻下去。” 2008年，中央政府进行大部制改革，组建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来统一归结在住宅产业司的住房保障、住房公积金和房地产市场管理三项职能分离，新成立了房地产监管司、住房保障司和住房公积金监管司，后者专事住房公积金制度建设、管理和监管工作。 三年之后，作为电子政务信息化工程的一部分，住建部“个人住房信息系统”在国家发改委得以立项，该系统包含“房地产和个人住房产权信息系统”、“保障房建设、分配管理系统”和“住房公积金监管系统”三个子系统，其中“住房公积金监管系统”由公积金监管司和住建部信息中心统一负责推进。 按照住建部提出的要求，到2012年年底，应当完成首批100个城市住房公积金的联网监控，但是，至2013年5月底，住建部尚未完成该项工作。前后历经十年，两次立项推进的住房公积金联网监控，仍然未果。 按照住建部提出的要求，到2012年年底，应当完成首批100个城市住房公积金的联网监控，但是，至2013年5月底，住建部尚未完成该项工作。 按照国家发改委批复给住建部的“个人住房信息系统”立项要求，“住房公积金监管系统”采取镜像技术，在地方政府住房公积金管理机构所使用的系统上设置前置镜像服务器，并在住建部设置数据机房和查询终端，最终保证地方政府对住房公积金的使用等信息，能够做到实时监控。 “通过这个系统，地方政府管辖范围内的个人缴存信息情况、资金使用和支取情况、余额情况，都能够一目了然，而且是实时的，每一笔财务数据和信息的变化，在住建部都能看到。”一位参与联网监控系统的官员告诉记者。 然而，恰是如此，这一联网工作在地方遇到了颇大的阻力。按照现行住房公积金管理体制，地方政府以年度为时间单位，根据住建部提供的模板，依据自身城市住房公积金的缴存和使用请款，逐个科目填写后采用直报的方式报送住建部，而后再由住建部进行汇总，得出全年时间内全国范围内的住房公积金使用、余额与缴存情况。 这实际上给地方政府提供了较大的“运作空间”。“我们比较重视每年上报的数据和上一年度上报数据的接续性，因为在没有联网的情况下，我们上报的实际上就只是‘结果’，只要结果合规，部里面就不会提出太多的质疑。”内地某地级市住建局的官员向记者解释。 以时间单位上报统计结果数据给地方提供了将近以“年”而计的住房公积金运作空间，在结果上报之前，地方政府可以在非监管的条件下，对住房公积金进行调取和使用，只需在上报时按期归还到账即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例行审计成为对地方住房公积金监督的唯一手段。通过例行审计，湖南、北京相继被查出不同级别的住房公积金管理官员非法挪用住房公积金的问题，并均有官员因此获罪。 2009年1月13日，湖南郴州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原主任李树彪特大贪污、挪用公款案进行二审宣判，李树彪二审被判处死刑。此前，李树彪被审计查出贪污近1亿元住房公积金款项用于境外赌博，导致资金出现损失。2010年，北京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朝阳区分中心原主任刘毅被检查部门带走，其任职期间先后挪用总计近9000万元住房公积金，用于自己实际控制的房地产公司充当过桥贷款。 “如果挪用的资金最终归还，且在挪用期间没有例行审计或者监管的话，这种挪用的行为是很难被发现的。”一位前任原建设部官员称，但是恰是因为这些挪用，才为住房公积金累计了巨大的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