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2005年6月6日国际货币会议上“中央银行板块讨论”的发言的谈到:世界范围内出现了短期利率上升、长期无风险利率却下降的奇特现象,这会刺激人们过度追求高回报,从而可能产生金融风险。对这些潜在问题的应对之道是尽可能增加市场的灵活性和弹性,更多地依赖市场的自发调节行为,更少地依赖官员们不确定的预测能力。
无风险长期利率的这种反常现象在大约一年前就很明显了。去年五六月间,市场参与者的操作与我们的预期一样;由于历史上长期债券的利率都随着联邦基金利率的调升而上涨,从而意味着长期债券价格将下降,因此当市场交易者广泛预期到美联储的紧缩货币政策时,他们对长期债券大量做空。但是到夏天时,市场却出现了迫使长期利率下降的力量。今年3月,市场交易者再次预期长期利率上涨,但结果与去年一样,这种情形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此后长期利率再次下降。到2005年6月30日,美联储已经是第九次连续加息,但是,美国长期利率不但未跟随短期利率上升,反而进一步大幅度下跌到4%以下,目前徘徊在4%左右。而且,长期利率下降的现象并不仅仅发生在美国,整个世界市场都出现了长期利率下降的趋势。在七国集团中,日本以外的其他经济体的长期利率下降幅度都要大于美国。即使新兴市场的经济体也出现了这种现象。
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
在渐进主义原则下,私人部门的预期在决定长期利率以及其他资产价格和收益率方面扮演着关键角色。特别是,通过引导市场参与者预期政策变化,那么,接下来的将是同一方向的进一步变化,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说,渐进主义的货币政策会增强FED影响长期利率和经济行为的能力。
FED通过提高联邦基金利率,使货币条件得到抑制,并且规避未来通货膨胀的风险。因此,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所采取的措施已经使短期利率上升的预期成为现实。但是,FED的政策目标还包括:通过管理预期,引导私人部门对长期利率的预期,这是与紧缩循环密切联系的金融调节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目前的情况表明,在过去一年时间之内,FED的政策效果比较差,长期利率与短期利率走势出现明显的背离。评论家布拉德福德-德隆指出:“美国的长期实际利率一直维持着较低水平,这可以算是当今世界经济的一大难解之谜。现在,美国的经常项目赤字已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7%。看到这种情况,像我这样的传统宏观经济学家都清楚,在巨额赤字后,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大幅度货币贬值。所以,我们预测美国利率溢价会出现大幅度的下降。”
为什么长期利率如此重要?
按照格林斯潘的逻辑,美联储不断提高短期利率目标,长期利率应该跟随上升。但是目前长期利率依然保持在低位,已经置FED于尴尬地位。这一现象背后的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国际上各种力量的作用——格林斯潘称之为“一个复杂的国际环境”——这种环境不仅造成了反通货膨胀压力持续至今,而且导致了目前长期利率低位运行的状况。
长期利率低迷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影响力。在加息周期中,长期利率却仍在低位运行,这使得美联储试图通过加息来减少市场流动资金的努力未能有效传递到各个经济领域。美联储希望看到更高的收益率,因为这能够放缓经济增长,有助于央行遏制日益明显的通货膨胀压力。同时,由于长期公债收益率是房贷利率等政策工具的基础,持续位于低位的长期公债收益率还推动了房屋价格大幅上涨,FED官员以及市场分析人士担心房屋市场正出现泡沫。
在长期利率太低的情况之下,除非美国国内存款率大幅度上升(目前还没有这种迹象),除非2010年以前投资支出依然保持现在这种不正常的超低状态,否则当经常项目赤字降低到可持续水平时,用以支持投资的信贷资金很快就会严重供不应求,而当供不应求时,其价格就会直线上升。在这种情况下,信贷资金价格就等于实际利率。如果期望在未来十年的某一天利率走高,就意味着要提高目前长期债券的利率。
部分市场人士认为,目前对长期美元计价证券的高需求很容易解释:亚洲中央银行正在买进以稳定自己的货币,美国财政部正在借进短期债券,因此不会大量发行长期债券,美国公司目前进行的种种投资,也不会导致大量长期债券的发行。但市场上的每一种价格偏离,总会带来盈利机会。如果长期利率确实过低,而长期债券价格过高,做空仓的美国长期债券投资者将钱投到别的地方,等待债券价格回落到基点,再开始补仓。如此一来,他们就能驱使价格接近今天的基点。
预算赤字与长期利率
2005年5月4日,市场关于美国财政部有望在8月初宣布是否恢复发行30年期政府公债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震动多国债券市场。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也将美国巨额赤字及长期利率低位运行这两大难题再次推向了公众视线。美国政府宣布可能重新发行30年期国债。但在此之前,包括财政部的高级官员对外一致表示没有恢复30年期国债发行的计划。因此,5月4日财政部的举动令市场大吃一惊。
美国财政部长斯诺在彭博电视频道发表讲话称,美国政府决定考虑恢复发行30年期国债与联邦预算赤字的前景无关。他表示,“无论是否会出现预算赤字,我们都会作上述考虑。”市场专家的解读是,斯诺的讲话无疑有些欲盖弥彰。恢复发行30年期公债可能是美国承认短期内无法解决联邦预算赤字最清晰的讯号。这是明显承认美国有严重的赤字,而且接近失控的庞大规模。
因此可以认为,美国计划重新发售30年期国债,是因为目前政府正饱受巨额预算赤字的困扰,当局希望趁长债利息仍然走低的时候,可以低成本发债融资。面对财政赤字不断恶化,美国政府希望通过发行长期债券,确保资金能够流入政府,充实国库资金规模,弥补创纪录的财政赤字。
在布什任职期间,政府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已经增加到20.3%,为1995年以来最高,而克林顿2001年离开白宫时,这一比率为18.5%。美国财政部于1977年开始发行30年期国库券,由于当时财政赤字上升,政府需要开辟新的融资途径。2001年10月,财政部停止发行30年期国库券。当时财政部认为,流动性高的公债比较容易吸引投资人,回报率将可因此降低,有助于降低政府的举债成本。但过去几年来,在布什总统推动1.85万亿美元的减税计划、伊拉克战费不断追加及国会不愿减少社会福利津贴等因素推波助澜下,美国联邦预算赤字不断堆高。2004年财政赤字创历史新高达到4120亿美元,政府估计2005财政年度赤字会增加到4270亿美元。
谁解“利率谜题”?
2005年2月中旬,格林斯潘在美国国会作证时表示,“长期利率停滞不前是个棘手的难题。”因此,美国财政部的意外之举还被认为是在试图解决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所谓的“利率谜题”。尽管继2005年6月30日美联储第9次加息后,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已累计调升了225个基点,但长期公债收益率却一直处于低位。
有专家估计,在加入30年期国债后,平均收益率将比原先的水平上升20个基点左右。这似乎可以缓解美国长短期利率不平衡的矛盾。然而,格林斯潘在2005年5月5日再次指出,财政部正在考虑的30年期国债的恢复发行可能不会解决长期国债收益率依然保持在低位的谜题。格林斯潘表示,虽然美联储不断提高短期利率目标,但长期利率依然保持在低位,这一现象背后的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国际上各种力量的作用。他提到了一个复杂的国际环境,这种环境不仅造成了反通货膨胀压力持续至今,而且导致了目前长期利率低位运行的状况。
市场的反应也多少印证了格老的观点。在2005年5月3日宣布考虑恢复发行长债后,30年期公债收益率大幅上升,30年期公债收益率曾最高升至4.68%,大大高于5月2日尾盘的4.48%。但5月3日后市,10年期国债收益率收报4.19%,基本未受可能重新发行30年期国债消息的影响。有专家认为,30年期国债重新发行的消息短期内的影响至少使美联储的利率“难题”不至于进一步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