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对《非诚勿扰》说风光片的也有,广告片的也有,但不管评论怎么尖酸,票房才是硬道理。葛优再次成就了冯小刚的贺岁喜剧,但谁说不是冯小刚再次成就了年过50的葛优呢?
撰稿·王倩(记者)
《非诚勿扰》首映庆典时见到了葛优,过后却有点后悔:鸡蛋好吃就行了,干吗一定要看生鸡蛋的母鸡长什么样呢?在电梯里偶遇,忙不迭地和“葛大爷”打招呼,期望能留个好印象让采访顺顺利利的。葛大爷很热情地答应着,脸上带着我们早就在银幕上见过千百回的那般真诚,事后才知是错觉。这是葛优的习惯,无论谁和他说什么,他都“唔,唔”地应着,最后才说出不同的意见。这也是一种礼貌吧。 早就听同行说过,葛优是很难进入被采访状态的演员。这几年他一般只在电影首映或者话剧开演时见见记者,说话风格也是典型的“短平快”和职业化的流水作业。偶尔遇到了熟人记者,葛优更干脆,直接说出自己接受采访的原则:我不评价导演,我不评价其他演员,我的生活是隐私。 生活中的葛优不是电影里那个口若悬河妙语连珠的人,见葛优前冯小刚就给了我善意的提醒,“你们采访时容易把他想成电影里看到的葛优,生活中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每说一句话都很缜密,他没有攻击性的,他说话时都会考虑到是否伤人啊,他听到问题时会想这里面是否有圈套啊。灯一亮,往摄影机前一站,他立刻变了个人——有点玩世不恭,有点小攻击性。” 所以当葛优走进采访间,脸上挂着我们更熟悉的笑容时,我知道他已经习惯地把自己切换到了摄影棚里的状态,一团和气,仿佛“宾至如归”。于是我看见了《编辑部的故事》里的“李东宝”、《甲方乙方》里的“姚远”、《手机》里的“严守一”……和《非诚勿扰》里的“秦奋”,唯独没有看见葛优。 40多岁的秦奋,50多岁的葛优 40多岁的秦奋在美国多年一事无成,回国后靠一个不靠谱的发明,赚到了足够提前退休环游世界的钱,就缺一个女主人。《非诚勿扰》就这样从葛优的征婚和各式女性的应征开戏了,直到葛优遇到了舒淇。很多男导演心目中都有自己的缪斯女演员,但这些年来最能给予冯小刚灵感刺激的男演员可能只有葛优,“拍喜剧的话肯定和葛优的合作最理想,都不用考虑如何让观众进入剧情,他一出来,观众就认为他肯定不正经”。 葛优越正经,观众越觉得他不正经。所以《夜宴》里从来都被尊为演技派的葛优遭到了民间最大程度的怀疑,而《非诚勿扰》里葛优异常诚恳地和第一次见面的舒淇吐露自己干过的坏事,很多人认为这是葛优在编故事逗舒淇。但葛优不在乎影评人们的苛责,“我不在乎一看就乐这种评论,我在乎的是演完了没人看”。 秦奋是那种被称为“绩优股”的中年男人,生活阅历丰富,喜欢自嘲,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但这些都和葛优无关,“这些都是小刚的想法,我只负责演”。葛优只需要做到冯小刚要求的“真实,以幽默感和吝啬的真诚去征服美女舒淇”。 葛优害怕坐飞机,从来没想过出国工作,他说自己没有在外闯荡的精神。“但我这些年一直坚持观察生活,比如坐在车里等红灯时观察四周人的状态。”在《非诚勿扰》里和葛优相过亲的徐若瑄也说葛优演戏时“特别认真,这更可乐”,这样的葛优特别有亲近感,容易让人接近,所以这些年来大陆的老百姓们最爱这个男演员。这是葛优和冯小刚合作的第十部作品。本来两人的第十次合作应该是《贵族》,冯小刚酝酿了很久的剧本最终没有拿出来,但女主演舒淇的档期都已经排了出来,加上正在为上市做准备的华谊公司需要年底的贺岁片票房,今年的冯小刚不能没作品。正好华谊公司艺术总监陈国富当年在台湾拍过一部文艺片《征婚启事》,都市相亲类的爱情喜剧片这两年在国内也颇受欢迎,《非诚勿扰》就这样起步了。因为有了葛优这个老搭档的加入,《非诚勿扰》虽在几个月内急匆匆出炉,却在万众瞩目中拿下了贺岁档的高票房,再次证明冯小刚和葛优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号召力,观众一直跟着他们俩。 即使《夜宴》遭到了影评界的耻笑,但这两年来陆续接拍了都市喜剧题材《命运呼叫转移》和《桃花运》,葛优依然是戏里戏外最让人放心的演员。“百看不厌?过了过了,肯定有审美疲劳的,所以我现在接戏不多。我这阶段就想拍给更多人看的戏,不一定要超越自己,保持就可以了。”葛优说,如今一年送到他手里的剧本差不多有30个左右,“很多都说是专门为我定做的剧本,一看都是以前演过的角色,可能更闹一点。还是冯小刚写的剧本,更容易表演”。 和冯小刚一起走过的日子 “葛优能很自如地说出我写的台词,而且他说了后还不让人觉得这是台词,像是他自己说出的话。”冯小刚在撰写剧本时就会想好要找的演员,他还会边写台词边模仿着葛优来念叨,这样的熟稔程度是两人多年合作积累下来的信任。年轻的记者们会好奇地问冯小刚,你怎么说服葛优这么多年都跟着你,他为什么特别信任你呢?冯小刚很老实地说,第一个发现葛优这种“技术”的不是他。 葛优入行时跑过十年的龙套,演过话剧,当过电影主角,但都没有引起人们注意。当时家里人甚至想过让他改行去当摄影师。1988年导演米家山选中了葛优出演《顽主》里的无业青年“杨重”,葛优一出场就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特别契合王朔笔下那种“冷面热心”幽默成性的小人物。“大家都说我演得松弛,其实我紧张得要命。”至今葛优每次让观众捧腹大笑的表演都是这样演出来的。 “看了《顽主》后,就去找葛优演《编辑部的故事》。从那以后,我写的那些人物最合适演的人就是他了。而且还没有稍微能差那么点点的替补,没有,前后左右都没有,他是唯一的人选。”冯小刚说。 《编辑部的故事》后葛优成名了,他来者不拒,那一年里他接拍了七部电影,包括后来为他赢得金鸡奖最佳男主角的《大撒把》。此后葛优在陈凯歌的《霸王别姬》里扮演的袁四爷被很多人称赞,在张艺谋的《活着》里主演的“福贵”获得了第47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葛优的演技得到了认可,但他当时没有票房号召力,1997年大陆第一部贺岁片《甲方乙方》确定他主演时甚至遭到过投资人的反对。《甲方乙方》、《不见不散》和《没完没了》最终成就了冯小刚和葛优这对黄金搭档,老百姓用电影票选出了他们心目中最好看的电影,和最值得期待的演员。 “这三部戏之后,葛优的很多朋友也劝他别老拍这些了,你应该和其他导演合作合作,拍点其他的戏。有一度葛优听进去了,也和我聊过分开一段什么的,他找找别的导演,我找找其他演员。”冯小刚说的这个阶段就是2001年他拍《一声叹息》时,张国立的这个角色本来也是给葛优的。葛优离开了冯小刚,他接拍了一部低成本的《蝴蝶的微笑》,演一个给时装表演者们拍照片的摄影师,后来该片成了“地下电影”,没有得到公映的机会。葛优的这次“出走”算是摔了个大跟头。2002年冯小刚给路学长的《卡拉是条狗》当监制,路学长想找葛优演主角“老二”,但片酬不多。于是冯小刚就帮着去和葛优谈了谈,让他帮帮忙。葛优答应了,该片也成为葛优离开冯小刚后接拍的作品中评价最高的一部。2004年冯小刚拍摄了以港台明星主打的商业大片《天下无贼》,葛优友情出演的“黎叔”摆脱了他已成定势的银幕形象,多了丝新鲜感。 2006年的《夜宴》再次引发了葛优戏路不宽的议论。“我身上不存在固定的表演模式这回事,我戏路挺宽的。如果有人专门演悲剧,而且一直有人看,也行。”葛优说。其实,他被观众定型为喜剧明星,也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