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作者：樊兰
今年下半年以来，三聚氰胺成为中国出现频率最高的名词。不仅奶业巨头因此轰然倒下，蛋业也未能幸免。10月28日，大连韩伟集团生产的“佳之选”鸡蛋在港被查出三聚氰胺超标，其在内地销售的姊妹品牌“咯咯哒”亦受到牵连，损失惨重。随着三聚氰胺危机集中爆发，人们在“到底是谁在添加三聚氰胺”的争论之后，开始对中国蛋奶行业盛行的“公司+农户”模式进行反思。这种OEM式的生产模式在迅速造就了一批全国性的大型蛋奶企业的同时，也因质量难以监控而埋下隐患。 然而，在三聚氰胺阴影笼罩下的11月份，有一家鸡蛋企业的订单却增长了数倍，它就是德青源农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德青源常务副总裁顾青透露了其中的秘诀，“确保每一枚鸡蛋都是自己农场的鸡下的蛋。” 2元钱1枚鸡蛋 2003年，在一家德国金融机构工作的顾青给当时还是“一家很小的公司”的德青源做了一笔贷款，用于建设其位于北京市延庆县松山国家自然保护区的生产基地。顾青认为“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因为我们给他们的贷款额比他们的销售额还大”。但这笔贷款很快就见到成效，德青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鸡场一跃成为亚洲最大的蛋鸡场，年销售3亿枚鸡蛋，占领了北京市场品牌鸡蛋71％的份额。而两年之后，顾青的身份也转变为这家公司的常务副总裁。 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统计，2007年中国一共生产了3840亿枚鸡蛋，占到全球产量的40％。但在这样一个规模庞大的市场里，真正的品牌鸡蛋所占的比例却不到2％，大多数中国老百姓仍然习惯于挎着篮子从小摊小贩手里购买没有标注任何品牌和生产信息但价格便宜的散蛋。这与发达国家的鸡蛋消费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在那里，农民或者小农庄散养的鸡蛋是奢侈品，往往比大工业生产的鸡蛋贵上好几倍。业内人士介绍，在蛋鸡的主要饲料玉米价格不断走高的形势下，目前1斤鸡蛋的正常成本应在3元多，但很多散蛋的零售价也只有这个水平。“农民喂的很多都是劣质饲料，是不保障质量前提下的低成本。”顾青说。这几乎是业内甚至消费者都知道的事实。在过去几年里，食品安全问题频发，促使一部分高收入城市居民开始寻找有健康保证的品牌鸡蛋。 德青源切入的正是这个阶层的需求，其鸡蛋价格也被大胆地定在普通散蛋的两三倍以上。顾青说，“我们给鸡喂很好的饲料、一级的玉米和很好的豆钵，不给鸡吃任何抗生素。”他还提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动物福利。“我们是中国唯一一家同时符合欧盟和美国的动物福利标准的蛋鸡场。”动物福利意味着给动物提供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顾青举例说，比如一个鸡笼里不能放太多的鸡，一个装有六只鸡的笼子的面积至少是580平方厘米。 顾青承认，德青源鸡蛋的定位是占城市人口15％的高收入人群，尤其集中在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由于地域关系，目前仅北京的销售量就占到德青源总产量的80％左右。“我们最贵的鸡蛋也就是两元钱一枚，人一天也就吃一两枚。”作为日常消耗品，顾青觉得这个价格也并非消费者难以承受。德青源的松山生产基地自建成之后就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工业化养鸡 走进德青源位于延庆县松山脚下的生产基地，你几乎闻不到鸡屎的臭味，而是像进入一个山清水秀的郊外公园。挑选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养鸡，空气好、没有污染是显而易见的原因，而生物安全也是德青源的一大考虑。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规定，如果一家养鸡场发生禽流感，3公里之内的鸡都要被扑杀，因此“方圆1公里内没有人居住，方圆3公里之内没有任何养殖”成为德青源选择鸡场地点的必备要求。 德青源选用的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产蛋鸡种鸡——美国海兰种鸡，这些刚刚孵出来一天的鸡苗运到德青源生产基地之后，迎接它们的就是一系列标准化的流程。“鸡在什么时候吃什么料，每天吃多少料，喂多少水，日照是多少，温度是多少，通风多少，什么时候从小鸡舍里搬到产蛋鸡舍，什么时候吃产前的饲料，什么时候吃高峰期的饲料，饲料中蛋白质、钙、氨基酸、磷的比例是多少，全都是有标准的。”顾青说。
在这里，一座养殖了12万只鸡的鸡舍，却只需要两名饲养员，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时不时观察一下鸡的状态。在传统鸡场里劳动强度最大的诸如喂饲料、喂水、清理鸡粪、拣鸡蛋这些工作，在这里都是完全自动化的。鸡笼前面的饲料槽，经过精确的时间计算后，在快吃完的时候就会被自动填满；鸡的饮水问题则由一个水线乳头系统解决，鸡被训练成在口渴时啄乳头，就会有水流出。鸡舍的平面被巧妙地设计成倾斜的，鸡蛋下来之后就会慢慢地滚到一个收集鸡蛋的袋子里，然后通过自动的传送带进入地下通道。 传送带上的鸡蛋首先经过45度至55度的温水冲洗，再被高风高热将表面烘干，接着经过超声波检测裂纹（因为有的鸡蛋裂纹是用肉眼无法分辨的），然后用紫外线消毒，彻底消灭沙门氏菌，最后被自动按照重量和外壳质量进行分级、喷码和包装，运送到超市。由于鸡下蛋都集中在早上，这条壳蛋包装生产线每天只需要8小时的工作时间，就可以完成当天全部鸡蛋的包装。 顾青介绍，松山生产基地目前养殖的300万只鸡每天会产生200吨鸡粪，德青源在鸡笼下面设有垃圾袋，每天自动收集鸡粪，并通过地下传送带运往沼气发电厂，鸡粪进行发酵之后产生的甲烷气体，一方面解决了整个生产基地的供暖，一方面能为当地农民提供免费的沼气，方便他们烧水做饭；另外还有剩余的沼气能进行发电，德青源一年能有1400万度电出售给国家电网。减排之后，德青源还把二氧化碳指标卖给发达国家，在碳交易中一年也能获利700万元。 不做“公司+农户”模式 在过去的几年里，德青源的销售额都在以150％以上的速度增长，2007年达到3亿枚鸡蛋，但不及全国鸡蛋市场的千分之一，仍然供不应求。如何快速扩大产能，成为德青源最头疼的问题。 收购一向是企业扩张最快捷的方法。但放眼望去，市场上并没有德青源合适的收购对象。中国的鸡蛋企业非常分散、规模很小，工厂本身的设计和生物安全方面的考虑也非常欠缺，收购过来没什么意义。而要“确保每一枚鸡蛋都是自己农场的鸡下的蛋”，又不能走“公司+农户”的路子。顾青告诉记者，分散在中国广大农村的鸡场多是家庭后院式的小鸡场，不仅生物安全难以保障，先进的养鸡技术也无法应用。德青源高层在河北农村考察时的发现更是触目惊心，当地的农户都是前院养鸡后院住人，养鸡环境堪忧，而使用掺假或者新鲜度不高的饲料、滥用抗生素的现象比比皆是。由此，德青源得出一个结论，农民养鸡，是靠不住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建生产基地。顾青透露，德青源正在安徽黄山新建一个年产6亿枚鸡蛋的生产基地，位于广东清远的第三个养鸡场也在紧锣密鼓地计划之中。虽然鸡蛋的运输成本并不高，但由于人们喜欢吃新鲜的鸡蛋，并且鸡蛋的破损率较高，鸡蛋的供应范围一般在500公里以内。因此，这两大基地的建成一方面能扩大产能，另一方面能全面占领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这三个最具活力的消费市场。顾青承认，在其他品牌鸡蛋都选择更加便捷的“公司+农户”模式的时候，坚持费钱耗时自建生产基地是个痛苦的过程。据顾青估算，分摊到一只鸡身上的固定资产投资大概是100元，这样两大生产基地至少需要5亿元以上的投入，为此德青源刚刚进行了第八轮融资。养鸡场至少需要10个月建好，把鸡买进来之后，还需饲养五个月才开始生蛋，因此，鸡场从破土动工到拿到第一枚鸡蛋，中间要经历15个月的等待，这种模式决定了德青源不可能增长太快。但德青源看重的是中国高品质鸡蛋长远的发展前景，所以选择了这个艰难但可持续的模式，建立起一个从头到尾都能够控制的生产体系。在选择投资方时，德青源也谨慎地选择了全球环保基金这种与德青源的价值观高度一致的投资机构，从而避免了来自投资方的盈利压力。 除了地域扩张之外，德青源也试图在产业链上进一步延伸，尤其是往上游走。德青源没有自己的孵化场，所有的种鸡都依靠外面种鸡场的供应，而可供选择的种鸡场并不多，这对于一家大型的养鸡场来说，存在很大风险。而种鸡的质量又对鸡蛋有直接影响，“种鸡质量不好的话，就像一个孩子有先天性的疾病，后天给多少的营养都是很难健康的。”顾青说。因此，进入种鸡场会是德青源的下一个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