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采访·撰文/汪洋
有观点认为，金融危机已经祸及到了中国的实体经济。出口企业倒闭会不会形成趋势？中国如何实现经济发展模式的平稳转变？企业如何应对寒冬？
10月15日，被称为中国外贸“晴雨表”的第104届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开幕，与往届相比，本届广交会参展商和客商数量较往年相比均有大幅下降，呈现出一派异常“冷清”的局面。同一天，全球最大玩具代工商之一——合俊集团旗下两工厂倒闭，数千名员工堵在门口讨薪（21日，7000多名工人已全部拿到由政府垫付的工资）。与一年前东莞、江浙等地部分企业出现破产的情况相比，目前的形势似乎更为严峻。有数据显示，广东现在已有一两万家企业破产，很多人认为，金融危机已经祸及到了中国的实体经济。 科技部调研室主任胥和平先生在长期的实地调研中发现，面对不利的市场及宏观形势波动，首先是那些没有创新能力、没有核心技术、没有持续发展能力的企业扛不住了。他建议，时值寒冬，正是企业养精蓄锐、休养生息的好时候，潜心研发，提高创新能力是关键。 形势变化凸显创新重要性 《数字商业时代》（以下简称DT）：金融风暴导致美国经济衰退，与之高度相关的中国出口贸易毫无疑问将受到影响，目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订单减少，出口降低，部分企业关门倒闭。企业倒闭是否会形成一种趋势？ 胥和平：其实部分企业的倒闭并不单单是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今年以来，中国宏观形势发生了变化，劳动力成本增加、原材料成本上升、人民币升值等等因素造成了企业经营困难。今年7月份，我在浙江调研，有反映说浙江中小企业倒闭了很多，也有数据显示广东现在有一两万家企业破产，有些已经开始影响到了社会治安。我认为，这对实体经济当然会有影响，但是影响有多大？以及倒闭是否会形成趋势？由于缺少具体、翔实的数据，现在还不能贸然下结论。 但是，金融风暴带来的一些问题，体现在实体经济上，再次凸显了我们的创新能力弱这一不足。我们的企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其增长方式并没有发生根本的转变，尤其是那些位于产业链末端的企业，其产品附加价值比较低，不具有不可替代性。 因此，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反映了我们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也给了我们转变的压力和机会。 培养内需是个漫长的过程 DT：当前中国经济发展形势面临诸多挑战，十七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实现经济发展转型，由出口拉动型转向扩大内需型。为何在这时候提经济转型？ 胥和平：经济结构转型的问题，大家都谈了很多，我们的转型是两个问题，一个是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把过去以投资和出口为主的经济增长，变为以内需为主的发展方式。另一个是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型。 实际上以内需为主的战略，很多年前就提出来了，但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多年的发展证实内需跟投资和出口不太一样，并不是想拉就能拉得起来的。内需是深层次地反映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和实力。鼓励大家买东西，可是拿什么买东西？现在都提农村市场潜力巨大，我们有8亿农村人口，如果都消费的话，这是多么大的市场！但是，别忘了，除了发达地区好一些以外，广大的中西部地区，农民的消费能力在什么层次？这是众所周之的事情。 因此，内需问题比我们想像的要困难得多，拉动内需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只有让农村社会发展、进步了，农民富起来了，才能拉动内需。 再一个转型就是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型。我们的产业结构层次还比较低，产业素质不高，技术含量比较低，所以附加价值也比较低，这叫三高两低：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低效应、低产出。虽然国内普遍认为，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进步不大，但是，我觉得实际上总体进展是很大的。 要知道，经济结构转型不是三两年就能转好的，没有五年十年的时间很难有好转，我们在提升，别人也在提升，而且可能人家的技术进步比我们更快。因此，我们仍然要清楚地认识到我们面临的结构转型，增长方式转型的压力非常大。 DT：你刚才提到内需问题比想象的要困难，在拉动上，政策方面会有什么样的对策？ 胥和平：尽管拉动内需很难，但是也要做，这就需要有一些促进消费，促进内需扩大的相应政策。我们应该有相应的消费政策，相应的投资政策。比如说促进公共企业信贷的政策，对国内企业的投资可以多一些；我们现在在做新农村建设，要搞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农村收入保障体系建设，医疗体系建设，这些都建设起来才可能对扩大内需，有一个刺激性的效果，这些是基础，需要加大力度。 DT：我国历来实行的出口拉动型经济模式现在面临转型，如何能够实现平稳转型？那些倚重出口的地区怎么办？ 胥和平：我们有些地区的发展过多的以出口为主，倚重了这个因素，因此，受到的影响也相对比较大。不过，现在要转变到以内需为主，这是从国家总体上来说的，并不是说要放弃出口，出口还是要做的，而且它仍是一个事关国家经济发展的大问题。美国以及其他国家的经济度过衰退周期以后，还是会发展起来的，到时候对我们的出口需求就会增加。 现在比较恰当的做法是趁着现在这个时机，抓紧时间做技术升级，提高创新能力，进行产业结构的转型。不要等到人家需要你的东西，你才去匆忙研发、生产，现在就开始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 积极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 DT：哪些行业或者领域会成为下阶段经济发展的增长点？ 胥和平：农业、新兴生产服务业会成为经济发展的新的增长点。 现在我们讲发展农业和农村，这个领域给我们展示的空间很大。中国改革从农村起步，要实现或者加快工业化，就必须解决农村问题。农业要发展，就必须把农业变成一个有竞争力的行业，把农村变成一个有活力的地方，把农民变成一个能获得高收入的人群。 一个好的合适的农业经济模式对我们推动整个经济发展，提高农民收入都非常有效。改进现有落后、零散的模式，把农业组织起来，赋予农业经济体新的内涵，把农业当成现代产业来做，农业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最广阔的发展前景。 DT：中国提出发展现代服务业也有很多年的时间了，经济转型时期，什么样的服务业能有较快、较大的发展？ 胥和平：我们服务业分两大类，一个是生产型服务业，一个是生活型服务业。这里我们主要谈前者——生产型服务业，比如金融，比如运输、包装服务业等。 中国整个经济结构要调整，经济增长方式要转变，它不仅赋予很多服务业以新的内容和新的使命，也催生了一些新的服务业。比如最近两年搞节能环保，节能环保本身就可以做成一个产业，企业的排放不达标，就会有企业帮你处理污水，处理废气等，它本身就是生产。 还有物流业，我们过去一提物流就仅仅想到工业品的物流，现在随着新农村的发展，农业物流这一块也将得到大的发展，怎么把河南、山东、甚至更远的广西、海南种的好水果快速、高效地放到北京的餐桌上？这个组织过程是非常现代化的，它需要非常先进的网络化技术。 和这两年的经济快速增长相比，我们的服务业发展还是相对较慢的，很多领域仍然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DT：就科技产业而言，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你对企业有什么建议和忠告？ 胥和平：冬天，就是在家里养身体的时候，在家里积攒创新能力的时候，应该提前做研发，将眼光瞄准下一轮经济增长。金融风暴终将会过去，瞄准新的经济增长，瞄准自己的新经济领域，要赶在困难的时候，把自己的研发提前布置下去，把自己的高端产业发展布置下去。 胥和平小档案 长期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从事产业经济研究。 2000年调科技部，现任科技部调研室主任。主要从事科技发展政策与战略研究。曾参与国家中长期科技发展规划纲要及配套政策制定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