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从美国式创业到中国式投资，朱敏喜欢让自己的商业之路充满挑战
文 Rice Mi
聚光科技的创始人姚纳新依然记得自己获得第一笔投资时的情形。2001年，准备创业的姚纳新和王健因为寻找资金找上了自己的浙江老乡朱敏。当时两人还名不见经传，而朱敏创立的网迅（WebEx，NASDAQ)已经是全球商用网络视频会议系统主要提供商，他也因而被视为硅谷英雄。“从开始交流到同意投资只用了一周的时间，没有这笔钱不可能有今天的聚光科技。”姚纳新庆幸自己遇到了朱敏。2007年，经营高端分析检测仪器的聚光科技总收入超过2亿元，并连续数年保持着每年一倍以上的增长速度。 “帮创业者从起步开始一步步做大，这种成就感远远超过自己做企业带来的成就感。”这笔不过50万美元的投资是朱敏的第一次风险投资。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职业风险投资商，旗下的赛伯乐中国投资掌管了近4亿美元资金，并在三年的时间中，先后投资了几十家公司，连连支付、红孩子、聚光科技等风险投资界的宠儿赫然在目。 对朱敏来说，创业是一件再熟悉不过的事。今年整60岁的朱敏，是文革的“老三届”，插队的时候，当别的知识青年还在地里埋头苦干的时候，他就创立了一家社队企业，生产零部件。1977年恢复高考后，朱敏考入浙江农业大学，1984年，又成了“文革”后第一批公派出国留学生，被派往美国斯坦福大学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开始了自己的美国梦。 斯坦福大学浓厚的创业氛围和硅谷互联网英雄们的传奇，让即便已经40岁的朱敏也按奈不住，“他们上课都在讨论创业”，并因而参与创办了一家做工业控制软件的公司。1991年，朱敏创立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公司——未来实验室（Future labs），通过软件以局域网技术为基础建立起企业内的网络互动，朱敏把它称作“多点式资料协同处理软件”。经历了起初的风光后，这家公司在与IBM、英特尔的近身搏斗中，处境困窘，最终以1300万美元出售。1996年，他再次创办网迅，并于2000年在纳斯达克上市。2001年-2005年这家公司以280%的销售增长率成为硅谷成长最快的50家高科技公司之一，与微软在网络会议市场上的争夺和最终胜出让网迅声名大噪。2007年3月思科以32亿美元的高价收购了网迅。 “开始自己只能做一个成功的企业，当你想做更大的贡献时，直接想到的就是能不能做十个成功的企业。这显然是不能只靠自己干。”朱敏想到了让自己在创业过程中屡屡受益的风险投资，“一辈子只培养1个儿子是一种成就，养10个女儿把她嫁出去是一种更大的成就。”2004年，卸下了网迅全部职务的朱敏加盟美国风险投资基金NEA，在2005年创办了赛伯乐投资基金，由他和NEA各占50%的股份。 或许是在美国西部生活了20年的缘故，朱敏为人豪爽，但又爱憎分明，颇有几分牛仔气。国内融资市场的一些“潜规则”让他颇为头疼。曾有人以虚构的销售数据获得了他的投资，发现后朱敏愤怒不已，而更让他恼怒的是习以为常的员工却劝他“算了”。“这不仅有我的钱，也有朋友因为信任我而投资这家公司的钱。”数据造假本不算朱敏的责任，但他最终用自己的钱补偿了朋友的损失。
在投资上，朱敏自认是撸胳膊挽袖子自己上的“做企业式投资”。“我不是做投行出身的，所以只能像自己做企业那样辛苦地去投资企业。”朱敏自言自己是“辛苦命”。他注重于投资成长期企业，因为“这样股东比较少，我们不愿意只是普通的VC（风险投资人），而是愿意做‘积极小股东’（active minority），对企业不控股但积极地和创始人一起干，带给他们更宽的视野，更国际化的技术和实践。”朱敏说。定战略、搭团队和整合资源是他为被投企业做的最多的3件事。在最近投资的一家职业教育学校中，朱敏首先为这家企业定下了做连锁的发展战略，并在学历教育之外，开拓培训等非学历教育市场。其后，他利用自己的海外影响力为这家学校拉来了国际合作伙伴提升学校的品牌和价值，并凭借对互联网在企业应用中的经验帮助这家学校开拓网上应用的可能。同时，朱敏通过兼并等手段也招来了执行这些战略的团队。“有些人不愿意跟创业者干，但是信得过我。国际化战略、IT（信息）技术、全球化的资本运作和全球化的执行力这是我们最突出的优势。”朱敏说。 现代服务业是朱敏投资的首选领域。“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的道路上，中间还有一环应该是中国服务。没有客户、没有销售渠道怎么创造？”朱敏说。网迅曾是美国第一家提出软件服务化的企业，根据朱敏的计算，定位于服务赚的钱是定位于产品所赚的五倍多。目前赛伯乐已经涉及了医疗、教育、金融等多个服务领域。 产业整合是朱敏主要的投资模式，一方面是产业内横向的整合，例如一个地区内的物业公司整合，从而形成更大的规模效应以及更高的议价能力。另一方面则是产业上下游的整合，“就像是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别人看起来并不能用，但是我们可以给它补上一条腿，然后再搭配上几把椅子，这样价值就大了。”朱敏力图在自己投资的行业中形成一个企业间的生态链，将并不大的单个企业与上游供应商、下游渠道整合。“这种整合的执行难度比较大，但是我们执行力比较强，能形成与其他投资商之间的壁垒。”朱敏相信自己20余年的企业运营和国际化企业操作经验。 IT基础是朱敏产业整合式投资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互联网革命并不是结束了，而是刚刚开始。”在他看来，IT革命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中个人电脑的应用提高了白领个人生产力，例如办公软件的出现，带来了微软、英特尔等大企业。第二次革命则是局域网，通过共享数据、文档、流程规范化等应用，提高了公司中一群人的生产力，企业资源计划（ERP）系统就是这次革命的产物。第三次革命将是企业间互联网革命，通过公司上下游产业的整合提高行业的生产力。而朱敏拥有互联网企业应用16年的研究经验。 在赛伯乐之外，朱敏还创立了一家名为红杉树的信息技术公司，这家目前由他的儿子掌管的公司是一个交互式管理服务平台，通过网络信息技术，将企业、供应商、代理商、分销商、客户、关键技术提供商等紧密联系，为企业提供各个环节的服务。赛伯乐新近投资的一个项目是一家为国外加工假牙的公司。由于人体状况不同，假牙并不能批量生产，但医院可以通过设备和计算机技术制作出假牙的三维图形，再通过互联网传输到中国直接下单加工。“这样的假牙在美国1年就需要1亿颗，一颗70美元。互联网加服务业，在一个角落里就有可能产生很大的商业机会。”朱敏说。 朱敏喜欢打高尔夫球，也喜欢游泳，但是现在他却连散步的时间都没有，他正忙着“交学费”。 “刚结束了第一阶段的‘学习’，成立了两个人民币基金，一个4亿，一个2.5亿，想先练习一下。”当别人在为走向国际发愁时，朱敏却在想方设法让自己的风险投资基金变得更加本土化，从募集、退出“两头在外”，变成“两头在内”。 “现在正是在国内发展创业投资的好时机。”朱敏说，中国正在真正懂得知识产权的重要性，这正是创业投资的基础。“对知识产权的真正重视不是体现在专利保护上而是市盈率。两个人在网上卖衬衫，这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个想法和两个人的资历就有可能在资本市场上值几亿元。”在朱敏看来，去年股市的疯狂是一场很好的知识产权普及，因为只有泡沫才能教育大众，才能让人们渴望了解。而时下这场金融风暴的影响人们还看不清楚，“这会让融资更困难，好处是投资企业会更加便宜。但是经济应该有周期，就像人不能没有冬天，每个人都能做企业这并不健康。”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