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心中有一个永远的痛,“如果没有那一次经历,我想就没有今天,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撰稿·晓光(特约记者)
“如果不是在北京举办奥运会,也许我已经退役了。这两年我打球最大的动力就是北京奥运会,我心中有一个梦,就是要在北京奥运会拿到最后一块金牌。”这是王楠的“终极梦想”。 釜山乒败是个转折点 从默默无闻,到一代“乒乓女皇”,一转眼,王楠在乒乓球之路上走出了让世界惊艳的23年。 4月30日,在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的乒乓球馆里,刚刚参加完多球训练的王楠显得有点疲惫,但是看到相熟的记者,她依然露出了王楠式微笑。坐在训练馆的长椅上,在等待回天坛公寓大巴车的间隙时间,王楠愉快地和记者聊了起来。 “备战的日子是不是很难熬?”“都习惯了!呵,大家都一样,为了奥运会肯定要全力以赴的。”每一次面对记者的提问,王楠的回答总是那么从容。“现在最期待的就是三个月后的比赛了。”谈及自己的“终极梦想”,王楠的眼里充满了憧憬,脸上的神采飞扬起来。 “参加了这么多比赛,你最难忘的是哪一次比赛?”听到这个问题,王楠若有所思:“你问的是赢球还是输球啊?如果说输球,最让我难忘的就是釜山亚运会……” 釜山亚运会是王楠心中永远的痛。6年前,记者在亚运会比赛现场,目睹了王楠“乒败釜山”的全过程。那天,王楠脸色惨白,面对记者的追问,她说:“我没有什么伤病,是我自己没有打好,我对不起大家。”王楠回国后,遭遇了人生和事业的最低谷。在辽宁抚顺的家,小外甥告诉她:“小姨,小朋友都说你犯了错,他们都不肯跟我玩了。”姐姐王淼经营的两家川味火锅城也相继碰到一些故意刁难的食客。就连王楠家办的那所乒乓幼儿园也被人扔了许多臭袜子、卫生纸。有人在骂娘,骂得很难听。那天,王妈妈到一家不常去的店里买点心,恰巧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乒坛元老评点王楠失利”的新闻,老板随口说了句:“哎,你看了吗?这个运动员啊,真够丢脸的!”王妈妈连糕点都没拿,扭头就走,一路上泪水打湿了衣襟…… 那段日子,王楠曾想过退役,但她“不甘心”,“即使退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在半年后第47届世乒赛上,王楠强势爆发,她拼下了混双、女双和女单全部女子项目的金牌。记者还清晰地记得,王楠从巴黎凯旋,当时记者在首都机场问她:“第三次站在冠军领奖台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王楠没有任何掩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那一刻,我在想,我依然是最棒的!”说完,她的脸上又是王楠式微笑,微微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如果没有那一次经历,我想就没有今天,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如今,釜山的经历成了王楠乒乓生涯中最沉重、也最有意义的一个里程碑。辽宁女乒总教练谷振江也说:“对于弱者来说,失败是毁灭性的;对于强者来说,失败是再创辉煌的转折点。王楠的确很了不起!” 坚持是种美丽 “北京奥运会乒乓球赛结束时,就是我宣布退役的那一天,这次我真的要退役了。”记者这次又谈起退役的话题,王楠没有回避,也没有含糊其辞。 近几年来,关于“王楠退役”的话题总是时隐时现。很多人不解,王楠还有必要这么苦苦坚持吗?在王楠成名后的十多年里,拿遍了世界大赛冠军,经济收入也近千万元,2005年与威海房地产大亨、亿万富豪郭斌登记结婚后,王楠更是成为了“亿万富姐”。名利双收之下,王楠为何还要自讨苦吃呢? 在十运会庆功会上,王楠首次对退役传闻公开表态:“很多人问我什么时候退役,今天我在这里第一次说出心里话,只要国家需要我,我就会一直打下去。”话音刚落,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很多人说,坚守的王楠更美丽。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份坚持的背后,王楠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和煎熬。王楠承认,这几年在乒乓球队内部竞争的巨大压力下,自己也曾动摇过,退缩过。王楠说,她能够坚持到今天,要感谢的人很多,其中最让她感谢的当数她的爱人郭斌。 2001年,作为蔡振华、刘国梁的朋友,郭斌很自然地结识了王楠。作为威海房地产大亨,郭斌曾一掷877.3万元,买下了威海远遥村的“海鲜一条街”项目。工程竣工后,郭斌将“开发企业”置于王楠名下,作为表达爱意的礼物。2005年10月20日,十运会女单决赛一结束,王楠在威海与这个长自己9岁的山东汉子登记结婚。 郭斌说:“爱我就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在恋爱以及登记后的一段日子里,王楠曾经先后三次想到过退役。其中,最艰难的一次出现在2006年多哈亚运会前,甚至还惊动了蔡振华。老蔡也多次跟郭斌沟通,让他从亲人的角度去做王楠的工作,解开王楠的“心结”。如果不是郭斌,一代“乒乓女皇”可能在两年前就告别了乒乓舞台。 当时,国乒已经在正定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封闭训练。对于专业运动员来说,长时间的封训是一种煎熬,运动员经常会变得焦躁不安。在那样的情况下,王楠得知,张怡宁不去多哈,自己将再度肩负起4个项目的重任。“连续8年我都打4个项目,亚运会打到第三届,怎么还报4个项目啊?而且想到釜山的那些经历,我真的受不了了。一回房间我就给老公打电话,他当时在威海,我哭着让他开车来接我,我说这回肯定不干了,要退役,卷个包就走人,什么都不要了,就是不打了!”当时,王楠正处在不理智状态,郭斌非常担心,立马开车十多个小时来到正定。“如果当时老公真的把我接走,也就没有今天了。他一再让我理智点,冷静下来想想清楚,以后别后悔。”郭斌还告诉王楠,施之皓指导之所以给她报4个项目,就是希望她的心态能有一个转变,帮助她从釜山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我的信心真的通过那次比赛找回来了,这是最宝贵的收获。真是太感激他了!”回想起来,王楠至今对老公依然心存感激。 8月冲刺“终极梦想”2008年8月13日,王楠将在北京大学体育馆冲刺“终极梦想”。这是王楠第三次参加奥运会,也将是她在乒乓球赛场上的“告别演出”。 今年初,王楠与李晓霞的“奥运会第三人”之争,几乎达到了白热化状态。甚至还有传闻:山东方面为了让李晓霞参加奥运会,在私下里做了不少工作,李晓霞参加奥运会的希望非常大。然而,王楠依然从容而淡定,依然以真诚的微笑面对身边每一个队友,因为王楠知道,只要自己做好了,一切就会水到渠成。今年的广州世乒赛上,尽管王楠在第二场比赛中遭遇重挫,但一切压力很快随着她的泪水而去。第二天,当面带微笑的王楠重新出场时,我们看到:从容的王楠最强大!当王楠越战越勇,帮助中国女乒成功卫冕时,从事几十年乒乓球的老教练、王楠的启蒙恩师张抗美说:“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的调整,也许只有王楠能做到这一点。” “王楠精神很感人。”中国乒乓球女队主教练施之皓如是说。两周前,在国家队进行的男女混合大战中,出任第一单打的王楠虽然输给了小师弟、国家男乒选手阋安,但她的表现却赢得了男对手的尊敬和赞赏。赛后,小阋安深有感触地说:“我赢球主要是赢在速度和力量上,毕竟男孩子和女孩子的特点是不一样的。其实,楠姐打得真好,思路很清晰,是那种用脑子打球的选手。说心里话,她到了这个年龄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和斗志,真是我们的榜样。” 在赛场外,“王楠精神”也是一段佳话。因为战绩显赫,思想先进,早在2002年王楠就成了最年轻的十六大女代表,2007年王楠又当选十七大代表。作为一代“乒乓女皇”,8月,当她的“终极梦想”实现时,世界乒坛的历史也将在那一刻定格。 回归女人回归家庭 “我觉得,女人无论怎样成功,最后总是还要回归家庭的。”王楠说,“2008年奥运会一结束,我就退役。我们会在威海办婚礼,把亲戚朋友都请过去,我喜欢平淡一点,不想弄得轰轰烈烈的。辽宁和北京就不办了。有可能是2008年9月份,也可能是2009年9月份。我本来就喜欢小孩,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喜欢了。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最好是龙凤胎,双胞胎也行。” 王楠和郭斌之间的恩爱,也是乒乓球界的佳话。早在去年,王楠父母就开始考虑王楠退役后的生活,毕竟女儿已步入而立之年。王楠的妈妈还不止一次地跟王楠说:“奥运会结束后,就和郭斌结婚,一定要好好尽到妻子的责任。”每当这个时候,王楠总喜欢撒娇地搂着妈妈说:“放心吧!我还要做你的好女儿……” 王楠透露,郭斌曾发给她这样一条原创短信:“冬有雪,夏有雨,天有地,我有你。万紫千红是花季,恩爱合一才夫妻。都说老楠爱大米,我愿永生长相聚。可有狂风及暴雨,我只要心中只有一个你。”直到现在,王楠还把这条信息保存在手机里,训练和比赛之余经常拿出来看看。在王楠看来,那不仅仅是一段文字,而且是两人忠贞情感的见证,是爱的誓言,心的守候。 同时,郭斌也改变着王楠。刚认识郭斌时,王楠虽然已是赫赫有名的奥运会冠军了,可成天训练的王楠似乎把生活都放到了一边,她不化妆,也不穿时尚品牌服装,与她相伴的就是球拍和运动服。那时,郭斌对她说:“要懂得热爱生活,因为生活能给事业带来更多的激情。”渐渐地,在紧张的训练和比赛之余,王楠也逐渐表现出更多女子的天性,去年底,在郭斌的陪同下,王楠还拍了一本时尚靓丽的写真集。照片上,王楠妩媚和靓丽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谈起“郭总”,王楠总是喜欢这么调皮地称呼他,玩笑间流露出的除了佩服还有对丈夫的依恋,王楠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他是很成熟,很体贴,很不错的男人,给了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而且一直对我很好。”去年,郭斌曾给王楠订购了一辆“宾利”车,他说这么做只有一个想法,爱王楠,让她幸福。因为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见过教练员这么辛苦的工作,也从来没有见过运动员这么乏味的生活。”但王楠拒绝了,她不要宾利车,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知足,特别是丈夫对她的爱,比坐宾利车更甜蜜。 在国家队中,在紧张训练之余,在思念老公、家人的时候,王楠经常会打开笔记本电脑写点东西,排遣思念之情。王楠还向记者透露:“我和郭斌都是性格火爆的人,有时候说不到一起就会吵架,但我俩从不会往心里去,因为双方的心都是好的。”说起这些话时,记者能清晰地感受到,此时的王楠更像是一位热爱生活和家庭的“太太”,而不是一位叱咤风云的“乒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