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新能源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崛起，这或许是美国能源危机的解决方案之一。然而，堪萨斯州为推动风力发电而做出的苦苦挣扎表明，要想打破固有势力、另辟新业确实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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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费雷尔正驾车行进在其位于堪萨斯东南部燧石山、占地7000英亩的农场上。这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所谓“普普通通”，也就是说，这天的风依旧很大。当费雷尔开着一辆银色丰田Tundra驶出农场庄园所在的峡谷，这辆四轮驱动的皮卡甚至开始在风中摇晃。开上山脊，眺望脚下连绵山丘、涟漪草地和座座高耸风轮，这一切让人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在荒原上奔跑的老鼠。费雷尔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入一处避风地带，以免下车时大风会损毁车门。他指着一座用于泵水的老式风车房说，那台风车由他的父亲在数十年前修建，农场当时正忍受干旱煎熬。“那台风车在上世纪30年代救了我们，”说到动情之处，现年55岁的费雷尔声音哽咽。 费雷尔家族已四代世居堪萨斯州，这一点从费雷尔的外貌上就部分显露出来。他身材消瘦，头发花白，头戴一顶牛仔帽。他的曾祖父于1888年在威奇托东部高原创建了“费雷尔农场”，此后该农场曾一度面临倒闭。费雷尔接手农场后，先后经营过牧牛和油井等业务。如今，他致力于风力发电。他的风电场开办于2005年，是“埃尔克河风能项目”主要组成部分之一，发电能力达到150兆瓦，拥有50台风力涡轮机，而整个“埃尔克河风能项目”的风力涡轮机数量为100台。 费雷尔被誉为堪萨斯州风电场创始人之一。他击败了3家竞争对手，并最终使得上述项目落户他的农场。在燧石山，费雷尔的风场曾面临强大阻力，这一方面来自于担心风能开发会破坏当地自然风景的草原保护主义者，另一方面来自于与煤炭行业利益相关的政客们。不过，费雷尔最终冲破层层阻力，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如今的他更有如一名“传道士”，足迹遍布堪萨斯州。“在堪萨斯，他已俨然成为风电项目的优秀发言人，”堪萨斯风电场开发商——“风能地平线”项目经理马克·劳勒说，“费雷尔依傍土地而生，现在他又寻找到新的机会。” 几个世纪以来，风曾是农民的敌人。它吹走层层土壤，把作物连根拔起，呼呼风声甚至还会令某些人发狂。但造化弄人，风如今成为了农民的朋友。有人把美国辽阔的草原牧场称作“风能沙特”，其风力发电能力足以满足全美电力需求——当然，前提是人们愿意利用风能。 尽管风力发电在美国整个电力供应组合中仍是沧海一粟，但至少已不再是环保先锋不着边际的幻想。全美如今拥有超过2.5万台风力涡轮机，风力发电装机容量约达1.7万兆瓦，足以满足450万户家庭的电力需求。风力发电量仅去年便增加45%，预计2012年前将增加两倍。全美目前仅1%的电力来自风力发电，但联邦政府和行业大佬期望这一比例能在2030年前增加至20%，他们希望能借此契机大力发展绿色能源，并增加与之相关的就业机会。 这样的转型并非易事。美国的风力发电基地位于中西部地区，电力需求则多来自沿海地区，而设计于数十年前的输电网络无法实现“千里输电”。沿海地区虽然也蕴藏着丰富的风能，但利用成本更高且面临更大争议。“别来我家后院捣乱”的情绪，让一些风能项目高调开场却裹足不前。 堪萨斯州已然成为风能革命的战场。可替代型能源先锋与来自煤炭行业的既得利益者针锋相对，战斗的激烈程度从以下这个事件中便可见一斑：向日葵电力集团申请在堪萨斯州西部新建两座装机容量为700兆瓦的火电厂，州政府以二氧化碳排放量不达标为由拒绝批准这一项目。由共和党人控制的堪萨斯州议会随后通过议案，要求州政府改变决定。身为民主党人的州长凯瑟琳·西贝利厄斯又对这一议案行使否决权。最终，州议会以微弱优势维持了西贝利厄斯的否决决定。此后，怀恨在心的向日葵电力集团及其盟友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暗讽西贝利厄斯反对修建火电站的做法。如此恶劣的“战场”氛围或可解释下列现状的原因：作为全美风力最强劲的州之一，堪萨斯目前仅拥有300台风力涡轮机，风电装机容量只有364兆瓦。与此相比，得克萨斯州风力发电能力是堪萨斯州的10倍以上。 输电高速路 让风能先锋们更为头痛的是，堪萨斯州输电网络基础薄弱。大多数火电厂分布在东部堪萨斯城周围，而大部分风能蕴藏在该州人烟稀少的西部地区。不过，得益于州长西贝利厄斯对风力发电的支持，多家独立供电商正筹备建设高容量输电网，把堪萨斯风能丰富的西部与该州其他地区甚至其他州相连接。美国能源部也有意建设州际输电系统，以期实现全美电力输送畅通无阻。然而，这一计划的实现需要首先获得足够的预算拨款。作为该项目的组成部分之一，仅是与风力发电相关的电网建设就需要花费200亿美元。另一难题在于，大型新建输电项目需得到市政当局和州电力供应监管部门批准，而这一过程最长甚至需要耗费4年时间。“批准程序基本搁浅，”ITC控股公司首席执行官约瑟夫·L·威尔士说。这家来自密歇根州的电网企业计划建设一条连通风能丰富州县的主要输电线路。 为打赢这场风能战役，费雷尔感到重任在肩。他正沿着96号公路向西行驶，一路经过威奇托、胡钦森、大本德等城市和阿尔伯特、迪姆肯和拉什森特等小镇。他准备驱车前往距离他家208英里的内斯县小镇巴兹内，与当地农场主洽谈。后者已决定联合招商，吸引风场开发商落户。这是费雷尔的又一次表演秀。他奔波于堪萨斯州各地，向当地人宣传如何开展风力发电。他有时会向农场主收取咨询费用，有时也会和投资者合作开发他自己的项目。费雷尔说：“在燧石山的经历让我吸取不少教训。风力发电反对者曾让我伤痕累累。如今，我懂得了应当如何行事。” 在大本德城，费雷尔路过一家由向日葵电力集团经营的天然气发电厂。经营一家发电厂绝非易事。由于电力贮存成本昂贵，经营者必须保证供需平衡。为了做到这一点，供电来源通常由多种成分组成，包括成本相对低廉的火电和核电、建厂投产更快的天然气发电，此外还有风力发电等其他选择。其中，由于风力时大时小，人们尚无法单纯依靠风力发电实现充足而稳定的电力供应。不过，随着各地将会陆续建立起足够多的风电场，这一情况有望在数年后得到改善。 在大多数地区，修建火电厂是相对廉价的选择。对于向日葵电力集团，火电厂每生产1度电的成本为1.5美分，天然气发电厂每生产1度电则需10到14美分，而从风电场每购买1度电需花费4.5美分。不过，近些年来能源行业瞬息万变，煤炭价格一年中翻了一番。由能源部资助的国家可再生能源实验室（NationalRenewableEnergyLaboratory）数据显示，新建火电厂的发电成本与新建风电场的发电成本已基本持平。 为全美而战 但向日葵集团仍倾向于推动火电厂项目，并且在议会和法院方面不断取得胜利。集团首席执行官厄尔·沃特金斯指责说，堪萨斯州无权拒绝他的建厂申请，因为相关法规条文中没有明确规定二氧化碳排放量标准。他说：“这就像交通警察在原本没有禁停标志的路段树立一个标志，再由此开具罚单。” 有关这一点的争论将在今后几年内充斥当地议会和法院。堪萨斯州副州长马克·帕金森说：“我们州已成为为全美而战的战场。”帕金森也是民主党人，是当地推动新能源项目的急先锋之一。二氧化碳排放量与全球变暖问题息息相关，但大部分环保法规却并未对此作出规定。不过，与堪萨斯相似，已经有不少州以二氧化碳排放量不达标为由拒绝新建火电厂。风力发电支持者认为，如果把环保因素和二氧化碳减排任务考虑在内，风电场比火电厂的运营成本更低。 在居民稀少的小镇巴兹内，费雷尔走入“黄金年代高级中心”，这是坐落在一片玉米地边上的一栋平层钢结构建筑。他开始帮助当地双手粗糙的农民布置会场。不一会儿，会场内便座无虚席。费雷尔向人们介绍经营风电场的入门知识。一般说来，土地拥有者每建一台风力涡轮机每年可获得2000美元报酬，而费雷尔建议人们团结在一起，这有利于价格谈判。费雷尔还建议人们去部分拥有一个项目，而不仅仅只是收取租金。他说，他愿意为他们的项目投资或至少提供咨询。 这样的会议在堪萨斯各地并不少见。目前有超过12个项目正在筹划当中，许多风场开发商大肆抢占草原和丘陵，寻找搭建风车的最佳地点。他们有时甚至签订秘密协定，给不同农民以不同出价。这种做法让当地人颇为不满，这也是内斯县农民为何决定联合在一起的原因所在。“这里正在兴起一股‘风’潮，”巴兹内镇风力发电咨询会组织者之一特里·安特恩说，“与其等着开发商上门，不如走出去主动挑选买家。”他说他信任费雷尔提供的咨询，因为他自己完全是个外行。 费雷尔驾车从巴兹内镇回家时，夜幕已经降临，夜空燃起堪萨斯特有的“烟火”——巨大闪电。他说，借助风电场的收入，他已经还清土地抵押贷款。现在他正与天然气商人汤姆·莱因哈特合作开发风场。若干年后，他希望把农场交由两个孩子继承，其中年幼的一个如今尚未大学毕业。如果一切顺利，费雷尔有意设立一个基金会，并致力于推动燧石山的社区发展。 华盛顿相助
费雷尔对于有关维护草原牧场现貌的话题颇为敏感。他在燧石山的一些老友反对他在农场搭建风车，并甚至因此而不再理睬他。“费雷尔的所作所为让人失望，”白杨瀑布镇中央大酒店老板苏珊·巴恩斯说，“我知道风力发电能拯救他的农场，可他还有其他办法可选。” 对于风场开发商来说，小打小闹的时期已经过去。费雷尔说，如今小的风力发电厂已难以与大型工厂展开竞争。大企业拥有规模效应，而且更容易获得投资。修建一座装机容量为150兆瓦的风力发电厂，需要大约2.25亿美元资金。大开发商“风能地平线”公司目前已拥有多个在建项目，总装机容量为1.1万兆瓦。内斯县可能不久以后也将列入它的开发名单。巴兹内镇咨询会结束几天后，费雷尔打电话告诉安特恩，他决定退出竞标。费雷尔的难处在于，当地不具备完善的电网，而改善输电体系需要数年时间。 即便是大开发商，也需要借助政府的支持来启动大型风力发电项目。目前全美25个州已要求电力供应商采用一定比例的绿色能源，所有这25个州的可替代型能源开发项目均需依赖联邦政府的减税政策。该政策又将于今年年底到期，风力发电支持者敦促国会批准这项政策延期。过去的经验表明，每当这项政策无法延期时，风力发电行业下一年的日子就会非常难过。 费雷尔农场又迎来一个清晨。费雷尔的母亲、现年95岁的伊莎贝拉坐在这个家族建造于1923年的老宅子中，皮特·费雷尔帮她穿上医疗用长袜。伊莎贝拉身材不高，有一头浓密的银发。她说，她喜欢看远眺与蓝天相映成趣的风车，她对过去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和丈夫杰克一起，骑马在山脊驰骋。杰克如今已故去。“他以前总是说，我们就是这片土地的管家，”伊莎贝拉回忆道，“这句话深深印刻在我和彼迪的心中。我们必须照料好这片土地。” 作者：史蒂夫·哈姆（SteveHamm） 翻译：李正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