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本刊记者 洪丽萍 杨瑞荣 兰馨亚洲副总裁兼投资总监 倪正东 清科集团的创始人、CEO兼总裁 陈立辉 绿桥资本合伙人 《当代经理人》：当公司处于没有任何人可以指导的“无人之境”时，怎么面对专业投资者？ 杨瑞荣：我的理解与你相反，“无人之境”指你碰不到对手。不过你说的，在我看来是陷入了一片迷茫之地，未找到合适自己的商业模式。 《当代经理人》：“无人之境”的公司领导者，主要面临以下几点：公司不能满足客户需要，但这些需要是公司发展的基础；商业决策越来越复杂，已超出了现任领导层可以轻松处理的范围；没有清晰的盈利模式，对未来的利润前景缺乏认识；融资渠道非常封闭，很难获得必要的资金；甚至领导者萎靡不振失去活力。 杨瑞荣：他们其实是在濒临绝境，我们很难会投。在美国有很多Buy-out基金，他买断一个公司控股权，把新的管理团队放进去，然后给其股份激励之，他们可能把公司扭转过来。我们不这样，我们是少数股权投资，我们仰仗公司的管理团队，如果你的团队萎靡不振，我们怎么能去投资你呢！ 《当代经理人》：有没碰到过这种濒临绝境的公司找你们要资金？ 杨瑞荣：要看濒临绝境至何种程度，如果他是自己乱花钱，或整个商业模式根本就找不到感觉，那我也没必要救他，对吧？该破产时破产，所谓适者生存，不是每个人做生意都能成功。当然也有一些公司，现在一切都好，仅仅是缺钱，那我们愿意多看一眼，也希望能够帮他一把。 首先得把商业模式想清楚
《当代经理人》：如何判定一个公司，是不是应该吸收外部股权投资者？ 倪正东：真正适合投资的公司一年有几十万家，但不一定都能找到投资，VC一年最多也就投三千多家。是否吸收外部股权投资，得看你将能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企业。 如果它仅仅缺少资金，一旦资金充裕后，其收入和利润能马上得到快速增长，这种公司大部分专业投资者都感兴趣。有些公司你给他投了钱后对该公司成长却不见得有多大帮助，你看国内做网络安全的几十家公司，我们都看过，每个公司都有五百多万的收入，可这五百万的收入持续多年，怎么也长不大，那你怎么投资他！没办法投。 有些行业竞争太激烈，不适合风险投资，适合风险投资的行业是那些三五家公司能占领市场80％以上份额的。如：搜索，两家公司把市场的90％占领了。一个太分散的市场不可能适合风险投资。你得有一个足够大的市场，足够大的一个行业，这样才有意思。 《当代经理人》：何时才是风险投资可以进入的阶段？ 倪正东：每个公司都有一条成长曲线，他从死亡之谷中走出来，从低谷往上快速增长的那个阶段，我们称之为“企业的反射点”，是我们进入的最佳时期。 陈立辉：我觉得这完全根据每个企业具体状况来判断，逻辑上每个企业都缺钱，关键是看你企业想做多大。你说我一个小杂货铺，我不想做大，我经营不是很好吗，我不需要融资，对不对？这取决于你的志向。我想要成为一个世界级的公司，而且我要在三年或五年之内成为这样的公司，那你要不通过融资手段，你觉得实现的可能性大吗！ 《当代经理人》：那些有志于成为世界级公司的创业者，从其创业之初就得制订一套严格的财务系统？ 陈立辉：你要发展，就得选择各种资源，财务资源只是在企业发展过程中必需的一种资源，就像血液，缺了它你啥也干不了。我认为一个企业的成长，就像是做一次环球飞行，你要准备些什么呢？首先你要准备一架飞机，飞机造好了怎么办？你要加油，是不是？然后起跑，达到起跑速度后起飞，这是你前期的工作。起飞之后你不能就没事了，一会儿油加没了，不就摔死了吗！在整个计划中，你得考虑到，我加一箱油能飞到什么时候。该加油了，最简便方式是空中加油。如果在整个飞行过程中，我根据飞行里程设计了几个空中加油站，我就可以连续不断，按照最高速度来飞行。 《当代经理人》：可对于快速成长公司来说，他们甚至不能预见到未来两三年会遇到何种问题？ 陈立辉：那只能说明他比较初级，不是一个有经验的飞行师，对吗？那你就找各种各样的教练，包括销售、管理等方面。因为企业要不断知道怎样从市场上获取资源。 《当代经理人》：在你看来，快速成长公司的创业者们在寻找外部股权投资前，应清楚哪些问题？ 倪正东：首先企业要把商业模式想清楚，不能一天到晚在外找钱。如果你在市场里排到第50位，别来找我们。如果是前三位可以来。如果市场很大，前十位也可以考虑一下。 陈立辉：相当于你说中文，投资人说英语。有些企业家总想说，你先学会中文，完了我们再交流。可站在投资人角度来说，你先学会英文咱们再谈，这就出现一个矛盾。反正有的是学英语的来跟我谈，你不学就算了，是吧？企业家得先学会站在投资人角度来思考问题，他得了解投资人如何思考问题，因为你要从他那儿拿钱，对不对？ 杨瑞荣：首先他得问自己为什么我会走入今天这个绝境？从你刚才说的症状来看，有些东西不仅仅是靠钱能够解决的，找个外部投资者，意义并不大。 资金觅寻坎坷 《当代经理人》：吸收外部股权投资对快速成长公司来说，存在哪些危险？如：失去控股权、低价让出了股份等。 倪正东：我们从来不控股，最傻的投资人才会控股公司。我们这行最怕的是你做风险投资做成了控股股东，也就在企业经营不好时，没办法才变身成为公司大股东。当然企业家不能以为你是大股东，就一手遮天，什么事情都做。风险投资进入后，将通过董事会等方式改变公司治理结构。有些企业家就觉得你投资人过来，就是来我这取钱。不是这样，大家在一条船上，企业家是船长，而投资人只是船上的一个顾问，最重要的是这个企业家能不能让这条船远行，到达成功彼岸。 陈立辉：从投资人角度来讲，一是企业家蓄意欺骗，造假账，这属于最基本的道德风险，这是中国人常干的事。第二，所谓“过度承诺”，企业家说，你看，我今年一百万，明年一千万，后年十个亿，很多公司不都是这样干吗！现在中国这样的公司遍地都是，中国人擅于忽悠吗！有些是企业家幼稚，盲目乐观，他没有考虑到执行中的潜在问题。 企业家风险，第一碰到骗子公司，互联网上有个投资机构打假名单，达一百三四十家。骗子手法多种多样，如，我说我是一家环球投资集团，我觉得你这公司不错，我的投资人从国外跑来考察你的账，这个费用你得承担，这不就赚了一笔钱了吗！再如，要做审计，我给你推荐一个审计事务所，80万，你做完审计后没问题，我就投你，对不对？审计所和他串通一气，审计完后，他跟审计者分账，一方40万，不就完了吗，你找不到他。 你与真正的投资机构谈时，也会面临各种苛刻的投资协议。有些中国民营投资机构总想控股你，一旦丧失控制权，当你与投资者意见相左时，纠纷就会发生。还有些投资条款过于苛刻，可你又不懂。尤其是很多投资人用英文条款，有些老板甚至没听过，或不懂条款的真实含义，有些人为了省钱不愿意请律师，或聘请专业顾问来协助。那签了这些条款后，将面临诸多麻烦事，这些复杂条款经过国外投资人多年商业总结，其条款肯定有利于投资者，如：强制出售权等。有些盲目自信的企业家，会认为你说的那些负面情况很难发生。从积极心态来赚钱，大家都高兴地签了，但企业发展，天有不测风云，有时候真出现不理想情况，如果按条款执行，你将发现当时因为你没仔细地查阅那些条款而损失很多。 杨瑞荣：碰到骗子是因为你没有一点判断力，不光融钱你会碰到骗子公司，买原材料、卖产品可能都会碰到。控股权人家也是在协议中说好的，所谓说被人蒙骗，失去控股权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说实话，你为什么被人骗？若不是在某些方面你有贪欲，被别人抓住弱点了，你也不会被人骗。 《当代经理人》：那你觉得如何降低此种风险？比如，找专业的财务中介机构。 杨瑞荣：一样的概念，你找财务中介机构也有可能被骗。你找投资资金，信息很不对称，你不知道这个投资公司什么样，它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也就是说，你要多花时间做功课，得知道自己的样子适合啥样的投资人。 《当代经理人》：现在盲目找投资的人多吗？ 杨瑞荣：相对来说少，在中国要么他准是一个骗子，拿了个子虚乌有的企划书就来找你，那我们不会碰。在中国人天性里，对自己的股权看得挺重，尤其处于快速增长期阶段的公司，都经过创始人艰苦拼搏才到达现在这个阶段。此时它初具规模，有创始人很多心血在里头，他不会轻易把股权让给你。 重新做战略调整 《当代经理人》：当一个企业过了其生存期，他要扩大规模，可在扩大过程中，却很难得到银行贷款，也很难找到专业投资基金。此时这个企业该怎么办？ 倪正东：大家都需要调整战略，你肯定不能强制别人给你借钱。不能改变别人，那就改变自己，你应该看看公司方向对不对？如：完美时空，以前做多年儿童英语教育软件，却没做起来，老总也觉得公司总长不大，于是尝试游戏，如今也做到上市了。你花个十万块，过了生死存亡期，这时应想到企业为什么老长不大？好比一个跳高运动员，老跳不上去，你不能怪别人，就说别人跳得上去，为什么我跳不上去？只能怪自己，你跳的姿势不对，这是关键，得尝试一下其他方式。就像这届奥运会上，中国运动员就跳不过四米四五。没办法，你就是这个水平，你就是要被淘汰掉。 陈立辉：那就找个好的整形医生，比如找个帮助企业做融资的专业金融机构。你得整形，对吧？整形医生知道选美标准是什么，对不对？腰再收一收，肚子再打一打，屁股再隆一隆。尺寸至少得符合选美标准。 杨瑞荣：重新回去看看其商业模式在某些方面是否可再提升。并不是说你要放弃这个不做了，因为很多时候，你在商业模式做个调整，或者你换个思路再想想，这个事情该怎么做？或者在某些方面做改进，尽量去提高你所在行业的进入门槛。你能做，但别人不一定能够跟着你去做；或者大家都能做，但你比别人做得更好，哪怕你比人家多收钱，人家都愿意交；还有技术壁垒、品牌知名度、销售渠道等层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