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中国人寿集团（601628SH，以下简称“国寿”）董事长杨明生在今年两会期间吐露的一句“利润肯定改善”，给国寿带来不小震动，致其A、H股在3月11日临时停牌一天。而杨明生不经意的言说背后，浮现着一幅国寿业绩下滑的窘图。 国寿此前发布的2012年业绩预警显示，2012年归属于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较2011年下降40%左右。 除却资本市场持续低迷、产品竞争力孱弱等因素，接近监管层的消息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国寿业绩下滑的主要原因在于管理过于‘大集中’，分支机构自主权太小，高层频繁更换，人心不稳。” 该消息人士透露，“（国寿前任董事长）袁力在位时，原本想推动内部改革，可惜任职8个月便走马国家开发银行（以下简称‘国开行’）”，言语之中颇有惋惜之意。 外界对袁力的离职原因曾进行过多番猜想，时隔两年，袁力去职真相已浮出水面。据时代周报记者调查了解，袁力去职的真实原因，与其当时未对平安股权作及时处理相关，“颇有政治抱负”的袁力，在二选一的问题上，“放弃了金钱”。 另外，推行“大集中”管理模式的国寿元老万峰，被指与历任董事长管理意见不统一，现任国寿董事长杨明生似无改革冲劲，“求稳为主”……细枝末节的揭露，道出了一个真实而艰难的国寿。 在放言利润改善的同时，杨明生还透露“今年房地产是保险企业的一个关键选择”。这并非空穴来风，一名要求匿名的保险界资深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推测：“国寿今年很有可能会进军养老社区的地产项目。”出于国家对于养老社区的政策扶助，该人士表示：“国寿今年的业绩会比去年略强，若无大刀阔斧的改革，恐难有明显改善。” 净利预减 “国字号”招牌失灵
今年2月28日，国寿发布了2012年业绩预警，预计2012年度归属于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较2011年同期下降40%左右，这个数字比市场普遍预计的20%-30%的降幅还低。另据时代周报记者查阅的中银国际研究报告称，国寿今年1月的业绩表现也不尽如人意，当月保费收入同比下降4.68%。 受寿险业转型大环境以及寿险市场竞争加剧影响，中国人寿2012年保费收入达3227亿元，较2011年的3183亿元微增1.4%，落后于同业。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净利润预减的同时，国寿的市场份额也在持续下滑。 据公开数据显示，2012年国寿市场份额由2011年的33.29%降至32.41%。以国寿2012年保费贡献最大的九个省市来看，只有三个省市的市场份额依然保持增长势头，其余省市则呈下降态势。 各地监管部门发布的保费数据显示，在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由于市场主体多，保险行业竞争空前激烈，前五大寿险公司市场份额分别由2011年的63.03%、62.61%降至2012年的57.77%和58.15%，国寿虽是历史悠久的“国字号”招牌，却早已丧失对这些城市的统治地位，未能逃脱市场份额下滑的命运。而在浙江、广东、山东、河北等省，国寿虽保持着霸主地位，但其份额均较2011年有所降低；仅在四川、河南、江苏三省，国寿市场份额保持了上升。 面对市场份额日渐下滑的窘境，国寿也在寻变求进，其中的做法便是改善产品结构。 国寿在去年组合推出了不少保障型产品，这些新产品可降低对银行保险和短期期交保费产品的高度依赖，不过，与许多步子迈得大的商业保险公司相比，国寿多数新产品的竞争力仍较为孱弱。 泰康人寿一销售经理对时代周报记者称：“同样的健康险产品，泰康的保险范围囊括了32种重大疾病，平安为30种，而国寿仅为28种。” 面对国寿不济的市场表现，前述保险界资深人士剖析称：“最根本的症结，在于国寿的管理太过于‘大集中’。” 集中管制 基层自主权削弱 “大集中”管理模式，乃由国寿副总裁兼国寿保险公司总裁万峰等人推出。 万峰从事保险行业已逾三十年，在国寿还不是一个如此庞大的集团的时候他就是国寿的公司的灵魂人物，“他（指万峰）跟历任的董事长在管理思路上都存在不同见解，万峰毕竟资历能力出众，且来自一线。”前述资深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委婉表示。 该人士称：“万峰推行的管理模式为集中管理，导致旗下分支机构自主权太少，保费上缴的数目也过大。” 其实，据时代周报记者走访调查得知，最为推行集中管理模式的当属平安集团，平安保险北京某分支机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甚至连请客吃一顿饭也要向上报备。” 但同一模式，并非会带来相同效力，用在有着浓重商业基因的平安集团上，或能激发活力，但用在有着“国字号”背景的国寿身上，却并不见得奏效。 前述资深人士剖析称：“由于平安非国企，平安的省市分支机构仅为运营实体而不具备管理功能，远不及国寿的庞大和复杂，而作为国企，国寿的每个分支机构都有自己的级别。所以平安和国寿在管理模式上不应该彼此借鉴。” 在庞大的网点覆盖与层层的上下管制下，国寿的基层员工显然并不好“熬”，其工作起来束缚多，收入也难与国寿名气相匹配。 保险圈里对国寿基层员工的收入有着一句俏皮话—“500强，500块”，意思是收入与所在平台的名气极不相符。记者以求职者身份问询了国寿、人保、平安、泰康、阳光等保险公司，对保险业务员的要求均为“大专以上学历”，根据不同保单和业绩提成在30%-50%不等，且除国寿外均有明确底薪作为保障，最低的平安刚入门底薪也在1000元。 “国寿网点过于庞大，人均收入少。”接近监管层的消息人士解释道。 国寿前董事长袁力曾主推内部改革，但其“上马”8个月便转道去了国开行，而现任董事长杨明生似无改革冲劲。前述消息人士指出，杨明生“由于从前为农行掌舵者，所以现在以求稳为主。” 该人士的话颇为意味深长。 择官舍钱 袁力转投国开行 袁力的突然去职，使得国寿刚刚激起的改革浪花又迅即消散。 2012年3月19日，国寿某高层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中央组织部一个副部长来国寿，宣布保监会副主席杨明生将接替袁力，出任国寿董事长、党委书记，杨明生于当天正式就职。” 袁力的“出局”与杨明生的“空降”，一时激起千层浪，坊间纷纷猜测其间缘由，一时众说纷纭。 这宗人事变动初始，曾有保险界资深人士对记者透露说：“国寿升格副部级是袁力离开的直接原因。升格国寿不代表升格国寿的董事长，袁力原本的职务为保监会主席助理，并不是副部级”，该人士续称：“升成副部级要对所有可能的人进行考核，而袁力没有通过考核。” 关于“没有通过考核”的原因，该人士给出的答案是：“跟原有的保监会主席走得太近了。不是说项俊波跟袁力有过节，只是新任领导上位，原有班子一般都会有些调整。” 在袁力执掌国寿总裁时，旗下的人寿股份正面临业务与盈利增速双双下滑的窘境。他对国寿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包括将县级支公司改成营销部，将县级机构人事、财务权上收到省级分公司，提高县级基层员工待遇等一系列措施。不过，“摊子过于庞大”的国寿，短期内似乎难解困局。而袁力“椅子还没坐热，人已经离去”。 据记者辗转得知，有过平安背景的袁力曾持有平安部分股权，后平安上市后股权市值增至几千万之巨，在政策禁止国企职工持股关联企业后，袁力未对股权作及时处理，而这才是导致袁力黯然离职转去国开行的真实原因。 前述接近监管层的人士指出：“袁力是个颇有政治抱负的人，他并没有违反法律和政策，在二选一的问题上，他还是放弃了金钱。” 而杨明生的到任也并不意外。早在2007年，原本该留任农行掌舵者的杨明生，遭遇了邯郸农业银行金库5100万元特大盗窃案，农行风控管理能力一时备受质疑。同年6月，杨明生辞去了农行行长的职务，现保监会主席项俊波接棒成为了新的农行掌门人。杨明生则被调任中国保监会副主席。前述保险界资深人士对记者评述：“外界并没有将杨明生此次调任解读为引咎辞职，虽为平调，但杨明生那时候是颇为不顺的。” 该人士表示，也正是由于彼时项俊波接替杨明生成为农行行长，所以在“现有的保监会格局下，项俊波任主席，杨明生为副主席的位置有些尴尬，所以杨明生出任国寿董事长也是意料中的事”。 破解窘境 杨明生任重道远 留给杨明生的2013年不可谓不沉重。面对净利预减与市场份额下滑的窘境，国寿前路堪忧。为了在2013年开门红期间，使得保费规模不落后于同业，国寿成针对银保渠道，专门开发了趸交型产品，并加推5年期以下的保单。诸多措施并举推行，然而2013年1月国寿业绩并未达到预期，国寿维持保费规模的压力仍然不小。 申银万国分析师认为，2012年国寿保单期限结构有所改善，产品利润率提升，但2013 年销售环境仍较为恶劣，营销员增员难度依然很大，国寿保费增长面临较大压力。 除了业绩压力，国寿投资压力同样如剑高悬，杨明生暗示“可能进军房地产”才引起了轩然大波。前述资深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初步推测杨可能会对养老社区有所动作。”而根据《保险资金投资不动产暂行办法》，险资不允许投资开发或者销售商业住宅。该人士则称：“国家对养老用地有政策扶植，所以投资养老社区曲道进入房地产是个聪明的选择。” 同时，早在杨超还是国寿董事长的时候，便一直谋划国寿集团整体上市，但因历史遗留的利差损等问题，集团整体改制上市一直未有时间表。杨超在任时牵念的“整体上市”还未实现，袁力接棒时间又短，杨明生留给公众的期待仍是个悬念。 曾经，大家都以为杨超任内便可以完成整体上市的计划，但出乎意料的是，很长一段时间，国寿对于整体上市，归于沉寂。 前述消息人士对记者表示，国寿要想整体上市难度太大。因为国寿隶属财政部，除非把资金转移到如中金之类的公司去整体上市才有眉目，“否则连丁点希望都没有”。 前述国寿某高层早在2011年就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并非“把国寿整体上市当作一种噱头，而是财政部对这个事情（整体上市）没有批准”。 压力与竞争并存，失望与希望同在，国寿未来，任重道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