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京:“梦、道、力”的实践者



  

  “只要我们专业地去奋斗,梦想就一定能够实现!”这是王文京在用友成立20周年之际,给全体同事写的一封信中的一句话。

 王文京特别强调梦想,只有梦想远大的企业才有可能成为伟大的企业,因为远大的梦想意味着创造更大的社会价值。这位被外界评为谦逊、低调、理性、稳健的企业家内心中其实充满着梦想的激情。

  梦想的激情是必须的,因为没有梦想就不会不辞辛苦地走远路;理性主义也是必须的,因为梦想必须要通过商业逻辑和规则来实现。这被王文京定义为“道”和“力”,前者为方式,后者为能力。梦、道、力结合在一起,即为以怎样的方式,建设怎样的能力去创造社会价值,从而实现自己的梦想。

  按照这样的商业逻辑和规则,梦想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IT经理世界》:2008年用友刚好创立20周年,在这20年中,有很多曾经辉煌一时的中国企业,现在已经不存在了。1988年底,您以一个工商个体户的身份注册了用友软件服务社,到现在发展为中国最大的管理软件公司,这里面有哪几个方面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王文京:这个题目还是蛮复杂的。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用友从头开始,就是一个有梦想的企业。企业其实是有生命的组织,它跟人一样,需要用梦想来驱动。一个有梦想的人和一个没有梦想的人,人生道路很可能会大相径庭;企业也一样,有梦想的企业和没有梦想的企业也是有很大的区别。

  梦想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使命,一个是目标。用友创立之初,是一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公司,那时的使命是发展民族软件产业,推动中国管理现代化。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国内最大的财务软件公司。那时有的员工就质疑说,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来说,这么高的使命和目标,是不是太空了?回过头来看,这个梦想其实并不空,也恰恰是这个梦想指引了用友的发展。

  《IT经理世界》:很多企业也是有梦想的啊?在他们的宣传册中,都会有企业使命和目标的描述,但它们在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最后消失了。

  王文京:企业光有梦想是不够的,还有一个关键要素是“道”,就是怎样去经营企业,就是企业的经营理念。有了梦想,有了目标,但用什么方式去实现你的梦想?这就是说,你的经营之道是什么。实现一个梦想,实现一个目标,有的人遵纪守法,有的人用旁门左道,甚至用歪门邪道。如果是后者,肯定是要在市场竞争中消失的。

  发展方针也很重要。对用友来说,首先要立足长远,不能只看到当前,一看不行了就撤;其次,还要持续创新,均衡发展。持续创新,这样企业才能不断与时俱进,去适应环境,迎接变化;均衡发展,这是为了保证企业发展不会大起大落。

  另外一个层次,就是力的层面。这包括策略、制度、组织、能力、资源、执行。比如,在策略方面,我们坚持主业集中,走专业化的道路,根据不同发展阶段实行业务转型。在制度上面,我在创立用友公司的时候就应用了清晰的产权制度,在2007年成为首先实现期权制度的国内A股上市公司。至于专业能力的建设,我们把专业化提高到生存的高度来讲,因为在未来如果不是专业化,别说发展,就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IT经理世界》:那对您来讲,商业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王文京:大概是在2006年,在做企业十几年后,我一直在思索这样一个问题:商业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觉得商业是一种比其他组织形式更具效率的组织和机制,从事和实现着某项社会事业。

  在本质上,企业与政府、学校、医院这些公共机构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从事和实现某项社会事业,只不过企业是采用了商业形式,因为这种组织形式更具有效率。有人说,商业的目的是为了谋利,是追求利润;没错,但是这并不是它的本质。赚钱,盈利,只是商业的一种手段,最本质的目标还是从事某项社会事业。任何一种商业上的成功,最后都决定于它带给社会的价值和贡献,只有为社会创造价值并做出贡献的行为,商业上才能成功,也必能成功。反之,即使一时成功也不能持久。商业的成功就是对那些做了惠及社会事情的组织和人的奖赏。   伟大的企业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在它们所处的时代,做了具有重要社会意义的事情,创造了巨大的社会价值,并因此取得商业上的巨大成功。

  所以,我就这样想通了。在过去20年中,用友在管理软件这个很窄的领域算是取得了成功,为中国企业的管理现代化确实做出了贡献。

  《IT经理世界》: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最近几年中出现的游戏厂商,如果看它们的业务收入的规模,确实是成功的,但是它们对社会创造了什么价值?

  王文京:如果它所做的内容不是危害社会,它就具有社会价值,至少是它提供了一种娱乐身心的选择。但是,如果它提供的内容会产生不良影响,比如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甚至有毁灭人性的内容,那这就不是社会价值;这样的企业也是不能持久的。

  其实,在这个行业中,我们能看到真正的成功者,比如像任天堂,它的游戏机确实很好;再比如说,腾讯的QQ能够成功,是因为它为人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沟通方式。微软的成功,是因为它让个人电脑走到了每一个家庭;通用电气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它最早让光明走入了每一个家庭。IBM、联想、海尔,这些企业之所以成功,都是因为它们创造了社会价值。

  商人谋利,没错,但商人并不只是谋利。任何一个企业,只要它做的是正当的生意,无论大小,从它创立的那一天起,都在自觉不自觉地为社会创造着价值。

  《IT经理世界》:有没有回头想一想,在过去的发展过程中曾经走过的弯路?如果没有走弯路的话,用友的发展是否会更好、更快?

  王文京:1993年的时候,我抱着业务多元化的想法到海南,在那里逗留了两年的时间。那时用友的财务软件主业并没有停顿,但是我想,如果我没有那次开小差的话,用友的发展可能会更快、更好。在其他方面,用友基本上没有犯大的战略错误,但小的、局部的失误还是有的。当年那样做,也有很多客观上的必然,后悔也没有用,这也可能是我必经的一个阶段。

  《IT经理世界》:有媒体评价您说,“最大的优点是稳健,最大的缺点也是稳健。”对于这种说法,您怎样看?

  王文京:这种评价,如果从第三方角度来看,有一定的道理。在20年中,我做企业比较稳健,但是我们这种稳健并不是保守的稳健。稳健并不等于保守,在用友发展的各个阶段,研发、业务转型、领域扩展,包括并购策略,如果从管理软件这个领域来看,至少是不保守的。外界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但是从我这方面来看,这样的发展节奏可能是更符合市场发展规律的。

  这里面一个重要因素,是市场本身发展的快与慢,大与小。用友在这个市场中,市场份额没有往下走,而且在不断提升。从过去来看,管理软件市场的规模和发展速度,确实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我相信这个市场在未来会有大的发展,对用友是个机会。

  《IT经理世界》:在过去20年中,中国各行业的企业家起起落落,他们的经验和教训是不是对您也有很多借鉴?

  王文京:没错。用友其实属于中关村发展起来的第二波企业。在第一波企业中,当时已经出现了因为产权问题阻碍企业发展的现象,所以在1988年我以工商个体户的身份注册了用友。

  我们也吸收了中国著名企业的成功之道。比如,我们发现联想在个人电脑上做得好,渠道体系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因此我们从一开始就特别注重渠道的建设。我们也从国际合作伙伴那里学习到很多优秀的经验,比如从微软那里学习到了产品经理制度。

  当然,我们也吸取其他企业的教训。中关村曾经有一家软件公司,营销方面做得很好,品牌影响力也不小,但是在产品和管理方面却并不扎实,最后这家公司消亡了。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启示,企业如果要基业长青,必须均衡发展。

  《IT经理世界》:在您刚才讲的“梦、道、力”体系中,梦想其实是最重要的,它决定着通过怎样的方式来发展,决定着企业应该建立怎样的能力。那么,在目前这个阶段,用友的梦想是什么?

  王文京:在新的时期,我们的梦想就是要用信息技术推动商业和社会进步,这是我们的使命;在此基础上,我们要成就一个世界级软件企业,让中国软件产业在世界崛起,这是我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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