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电影,需要有这样一种拼命、坚持的劲儿,我不后悔自己的这次冒险,如果有机会,我愿意继续冒险。
撰稿/吴渊
即将退休的狱警老马在特大洪水袭来之际临危受命,负责押解三名不服调令的犯人转移。三名犯人一个是被判死刑的杀人犯,一个是在外面隐匿了巨额资产的贪污犯,还有一个是即将刑满释放的惯偷。一路上,所有的关注都集中在老狱警枪里的五颗子弹,每一颗子弹都形成一个悬疑……电影《五颗子弹》就是这样一部主旋律类型片,导演萧峰说好莱坞大片也都是主旋律,为什么我们不能拍一部带主旋律色彩的“中国式”灾难片呢?一次“疯狂的冒险” 《五颗子弹》改编自杨黎光获鲁迅文学奖的报告文学《生死一线》,原本是深圳有关部门投入专向资金进行拍摄的。灾难片的投资一般都很高,像《泰坦尼克号》用了2.4亿美元,《后天》也用了1亿美元,比较起来,《五颗子弹》真是个小成本。可是从一开始,资金问题就成了《五颗子弹》的最大困难。 萧峰(下简称萧):投资方开始觉得500万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这个电影最起码要1000万以上才能拍,没有特技,没有好的演员,要拍好很难,如果拍不好,那还不如不拍。我跟他们很多次交涉后,投资方才同意投入550万(后来实际用于拍摄的只有470万),另一半就由担任制片人兼导演的我自行解决。 笔者:那不是典型的“炒股炒成了股东”? 萧:是啊,从一开始我就被这部电影套牢了。但这部影片对我的吸引力的确很大,我一咬牙,就把自己赌上了。所以也有人说我拍这个片子是一次“疯狂的冒险”。 笔者:后来资金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萧:说来话长。这部片子从2004年6月第一次开机到2006年6月关机,断断续续总共开了七次机,费了很多周折。主要问题也还是在资金上。资金不到位,剧组几次集中又解散,浪费啊!深圳的钱很快用完了,我卖房的钱也用光了,就只好想办法四处融资。有一次,我腰疼愣是被朋友抬去融资的。直到2005年5月中视传媒加入后,这个压力才稍稍好了点,至少可以把镜头拍完了。 笔者:最后总投资是多少?能达到效果吗? 萧:断断续续,用了1400万人民币。资金上我们没法去和美国比。但是我们可以比创意、比故事、比品质。不能因为资金匮乏就放松对艺术品质要求。钱少就更需要将钱花在刀刃上。我用的都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摄影机,连胶片都是从美国本土运过来的。水下摄影部分我也是坚持从海外借最好的水下摄影设备,请最好的水下摄影师。这部电影让我吃尽千辛万苦,对它的感情就像十月怀胎的孩子。 笔者:你拍《五颗子弹》的整个过程,不就像片子里的老狱警一样拼命、不放弃吗? 萧:拍电影,需要有这样一种拼命、坚持的劲儿,我不后悔自己的这次冒险,如果有机会,我愿意继续冒险。 主旋律灾难片 笔者:对于灾难片来说,特技显得很重要。《五颗子弹》虽然总投资额不高,但对特技制作却非常用心。 萧:是的。我们的特技是曾经制作好莱坞大片《指环王》、《金刚》的新西兰PARKROADPOST公司进行数字中间片及特效制作的,并由两次获奥斯卡最佳录音奖的录音班底进行影片的音响合成。最后还掏出数十万元向好莱坞购买洪水巨浪素材对特技镜头重新返工制作。全片总共1200个镜头,其中220个镜头经过特效制作。片中90%的雨景镜头和水都是靠特技完成。这个数目、这个比例,在国内还是首次。 笔者:你说这是一部全新的“中国式”灾难片,那你觉得自己的这部影片,在哪些方面有所突破与创新? 萧:我不敢夸口说创新,但至少在某些方面我是作了有意识的尝试。首先这个片子我是有意用国际视野去做的,我希望它能和那些古装大片一样走向国际市场。有人说这是中国的主旋律,可是主旋律又怎么了?美国的大片有几部不是主旋律?我们的主旋律难道就只能在国内走走过场吗?我是憋了股劲要做好这部主旋律大片的,我相信人性是共通的,打动中国人的东西也能够打动国外的观众。 笔者:所以这次你们把影片定位为“主旋律商业片”? 萧:这个是我的主意。2004年接下这个项目时,我就说要拍一部“主旋律的商业片”。现在一提到主旋律,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团体购票,政府支持,华表奖,想到的是它的思想性和宣传功能。其实这个认识是片面的,主旋律电影照样可以娱乐、艺术,照样可以做到市场效益非常好,关键看你拍什么,怎样拍。任何影片都是摸索出来的,何况现在中国的电影市场还是比较自由宽松的,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去努力探索,将主旋律与商业片融为一体呢? 笔者:《五颗子弹》采用的还是灾难片经典的二元对立、多重矛盾的结构模式,你是有意识地借鉴国外的类型创作吗? 萧:肯定有借鉴。但是,中国的灾难片和美国的也肯定大不一样,应该结合中国国情来拍灾难片,比如说《“9·11”》,这样的恐怖事件放在中国就不大可能。但是,你说拍洪水,每个中国人都深有感触,我们哪年夏季不要防洪防汛?一提到洪水,每个人都会揪心,其影响与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大。还有美国灾难片中的个人英雄,十八般武艺,很令人向往,但是在中国很难找到共鸣。相反一个普通的,快要退休的老人,就很让人信任、亲切。所以在《五颗子弹》里我们塑造的是一个平民英雄,体现的是人道主义精神。 艰苦的拍摄 《五颗子弹》几乎都在洪水中拍摄,这对整个摄制组都是一个挑战。片子需要特殊的天气和特殊的效果,洪水部分要等汛期。拍摄时出现的意外更是不计其数,比如要拍洪水摧毁大桥的镜头,用20万人工制作了大桥模型,可第一次洪水冲来,连摄影师都吓傻了,居然没有开机,可桥却已经毁了……对于演员们来说,也付出很多,特别是演老狱警的刘佩琦。 笔者:这个戏拍得非常艰苦。你能具体讲讲在现场拍摄时的情况吗? 刘佩琦(下简称刘):很艰苦。超出常人想象的艰苦,而且还危险。我们拍警车被冲走的那场戏,水淹没窗户以后车里就缺氧了。我们几个人下水后在车里就觉得严重的呼吸困难,在水里呆几分钟就觉得呼吸急促,空气污浊,喘不气来。当时已经接近11月份了。我们还在上海定做了潜水服,每个人都穿上潜水服再穿上服装再泡在水里头,人就跟树叶似的,直哆嗦,上牙打下牙。所以现在保留在镜头里头的基本就是强撑着。潜水服也只能起一小会儿的保温作用。 笔者: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刘:在第二年5月份拍戏的时候,我们赶上了汛期。我们的道具车往水里一放,第二天一早就得拍水里戏,可第二天汽车没有了。只能人工制景了,我们在一个水库里用抽水机造人工波浪。因为水里有石头,拍摄过程中好几个人都被碰伤了。 笔者: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接了这个戏? 刘:我对萧峰当时谈的一个细节发生了兴趣。在过山崖的时候,老马还在崖这边呢,已经过去的犯人就想跑。无意之中飞过来一只鹰,老马扬手就把那个鹰给打下来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神枪手,但都没有亲眼目睹他的枪法,但这一枪把犯人们震慑住了。后来出于对野生动物保护的考虑,拿掉了这个细节。影片中用其他情节替换来表现他的枪法。 笔者:影片中五颗子弹都没有射向犯人,设计时考虑到哪些因素? 刘:这五颗子弹我确实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在演员还没有完全到位没有开机的时候,有十二三天时间吧。我们天天在苦思冥想这五颗子弹应该怎么用?我们有一个共识,就是从枪管里边射出来的子弹,不是用来消灭生命的射杀、虐杀,而是带有仁爱、保护的。 笔者:现在有一种说法:电影是片场的艺术,意思是电影在拍摄过程中会不断地丰富、变化。 刘:对。比如影片中老马沉到水里与自己牺牲了的战友在水下诀别、告别遗体,在水下给他们敬礼,这个是全世界的电影里面都没有的,也是现场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