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对话嘉宾： 张跃 远大空调有限公司董事长 陈斌 《才富》执行总编 陈斌：对于华尔街来说，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弄出一个这么大的问题？而且还是在美国？ 张跃：目前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回归到人的本性，是不能太贪心了。比如说雷曼的问题，美国的金融风暴的问题，你比如说要追求问题本质的话，就是盲目发展，盲目追求高收入的结果。问题在哪里，问题并不就是大家讲的政府监管与否的问题，什么事情都靠监管呢？并不是靠监管来解决问题！比如说那个三聚氰胺，好像是监管的问题，但是本质问题呢？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是追求高利润，低成本的结果。无论是追求利润还是销售，都是一个度的问题，过了度就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陈斌：投资银行倒了，从总裁到一线员工，都没有工作了，但至少曾经得过很高的薪酬回报，靠之前的收入也足够应付没有工作时的生活了。 张跃：你说个人收入也好，破产保护也好，还是回归到本质问题，人性里面是不能无限的贪婪，最终是害人害己。这个社会上如果没有道德了，把股东和民众的利益都不管了，到最后他还拿到丰厚的薪酬和奖金，那个人就是没道德了，虽然法律上是对的。如果说那些没道德的人还可以在社会上立足，还有名有份，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还可以继续找到工作，还可以得到一些社会人的捧场，那这种社会还是什么社会呢？大家都没有了道德底线，只要是合法的就能做，社会已经偏离了人性，没有善恶，那社会就完了。 其实雷曼兄弟也好，三聚氰胺也好，都不算大的问题，因为他本身还没有造成人的生命的直接扼杀，往大方向说就是还没有对人类造成谋杀。事实上，我们的饮食安全，隐藏着很多不良现象，对人的身体危害很大，比如食品造假，空气污染，水污染，每分每秒都在伤害人的。我们现在的火力发电厂、钢铁厂、水泥厂、造纸厂，有谁用了治理污染的设备呢？无论是技术层面还是资金层面，为了眼前的利益，他们都不用的，污染的一塌糊涂，完全没有人性的概念。农药大肆的使用，各种添加剂在食物里肆无忌惮的使用。事实上，听说有些餐馆还在用那些有毒的油，那这种老板都是什么人呢？没有道德，就等于一群犯罪分子在一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所以要回答这个问题会发现很多匪夷所思的问题，实际上这不仅仅是民族的问题，中国的问题，而是世界性的问题，是道德缺陷的问题，是非观念缺失、错位、模糊的问题。 陈斌：你给我的感觉是几年以前到现在为止，你都没变过，还是那种堂吉诃德式的孤独地坚守住自己的价值观和道德理念。 张跃：是的，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任何情况下社会价值观不能变，这一点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各种难点或问题就改变价值观。其实在社会上各种风险都有，各种难题都有，如果因为这些而丧失道德，或者因为机会而急功近利，那就很容易人人都丧失道德。比如农民盖假房子为了应付征地，为了多拿些补偿金，这就是不对的嘛。你可以通过抗议的方式，而不能造假房子啊，你可以拒绝卖地都可以。 陈斌：我知道你上次在博鳌论坛，跟刘永好、潘石屹一起开会，还和王石在美国聚会，你跟他们聊这些话题吗？ 张跃：他们都是聊经济的，我跟他们完全不聊这些话题，跟任何企业界的人不聊这些话题，跟有些记者也不聊这些话题，只和一些有些思想的人聊这些，因为聊了别人听不懂。 陈斌：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何不搞房地产，不上市，其实，如果远大搞房地产，远大去上市，你一定会被胡润评成“中国首富”。 张跃：其实我都可以做得到，因为很多省的省长我其实都可以见到的，很多地方都想吸引远大过去，因为远大过去的名声，在民营企业里面还算是不错的。但是我觉得每个人应做好自己的本分，做擅长的事情，对社会要有贡献和价值，这样就只能做好一件事情了。
陈斌：但是你去拿一块地，去盖一栋质量好的房子出售，比一些利欲熏心的开发商建质量不好的房子出售，也是很有良知的。 张跃：没有良知，你要从社会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从社会属性来看，我能够做的事情比那个盖房子要重要100倍，我做一台机器比盖一栋房子的社会效益更大，大多少倍呢？做一台机器起码比盖50栋房子的社会效益大，不信你去算一算，不管是环境效益，还是带来的社会成本的节省。每个人，每个企业都应该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如果所有人都去抓机会的话，这个社会就乱套了。现在好多企业，只要有了点名气和资金，几乎每个企业都会去圈地，几乎没有哪个大的企业不去搞一个房地产公司，因为他有一点的影响力，大家还是尊重和赞赏那些企业的，觉得他们规模大，信誉好，政府也愿意给它地，老百姓也愿意买它的房子，然后就有很多公司去走这条路。这样一来，社会就乱了，据说现在中国房屋的空置面积以亿计，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其实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擅长之处，社会也该有一定的秩序，靠我们的良知去维持。 陈斌：良知会受外界环境的影响比较大。 张跃：所以说这种人少了嘛，而且尤其是企业家都忘了这些，他们整天忙忙碌碌，他们都忘记了生活的本质，但是很多普通人应该还是没有忘记良知，因为良知是代表快乐的，尤其是良心、道德行为、高尚行为是带来快乐的。但是很多有钱人、有权人恰恰忘了这一点，还到处寻找快乐，其实除了衣食住行之外，温饱之外，是什么？精神上的问题。钞票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啊？钱都赚够了，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可还是跟快乐没有关系啊，莫名其妙的把一些重要的东西丢掉了。很多企业家就是这样子，把最重要的精神在你富裕以后，在你物质得到满足以后都牺牲掉了，内心的享受丢掉了。 说起来，这就是另外的话题了，就是懂得享受，懂得生活，这是更高的境界。很多企业家是不可能获得快乐的，他们可以把公司搞得紧紧巴巴的，屁股上追了很多债，然后就拼命发展，他可能会在五家银行贷款，同时开发了甚至一百个项目。其实他的钱已经够多了，但是他要去搞更多的项目，不断的给自己添加这些不必要的压力，给社会没有带来任何福利，民众也不需要他盖的房子越来越多，你说做这种事情干什么呢？每个人都要去思考这些问题，那是你的机会吗？对你有好处吗？对这个社会有贡献吗？ 你可以用各种方式来发展企业，但关键是对社会，对自己都有益处，你的产品对社会、对自己都没有意义，那还做什么，社会不需要，员工不需要，自己也不需要，那根本就无需这种没有意义的操劳和加压。 陈斌：面对这些问题，你有没有悲哀的感觉呢？“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是不是要表达这一种思想？ 张跃：不是这样的，我又不缺什么东西，如果说我的基本问题都解决不了，还去考虑这些问题，那大概是个错误。人还是要为自己活着的，关键你是怎样为自己。现在我们就缺乏“怎样为自己”的教育，为自己内心的快乐，为自己所处的环境，为自己生活的平安，为自己的后代生存的自然环境等等。这些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去想过？想来想去就会觉得生活很没有意思了。如果不想这些问题，活着是不是有很大风险，是不是有很多不必要的压力，对不对？ 其实很多人都有很大压力的，有人到我们公司来考察，发现我们公司环境这么好，是不是有点不像企业，有点太注重享受了？而我觉得办企业就是要这样使人更快乐、舒服，吃的好，住得好，空气好，水好，环境好，所见的视觉美感好，都是为了这样嘛。如果一天到晚只想到财务报表或者银行账户，你说那还像人的生活吗？岂不是太痛苦了。 我们常说“益人利己”这是最好的方式。可是现在呢，多数情况下是既损人还不利己甚至是害己，这种社会就乱了秩序。 陈斌：你对想加入远大的人才有什么要求？ 张跃：我们远大只需要品德高尚的人才，品德不高的人才我们不要，他会害人。那种想过好日子的，那种内心想长久的平安，或者在道德上追求至高无尚的人那才叫“远大人”，这才符合远大的标准。在远大工作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是相对安全的，但绝对不能投机取巧，远大不会让员工做一些有违道德的事情。那些想在远大一夜暴富的也是不可能的，很短时间内因为价值观不同被迫离开的人也会有的。 当然，是人都会犯错，我也经常犯错，所以希望我们的媒体啊，我们的社会啊，能够给人们正确的指导，包括我。人总是会受到各种环境的影响？各种各样的舆论，垃圾信息铺天盖地的时候，人也有可能被误导嘛。 陈斌：我发现你走到哪里，无论对谁，都在宣传环保理念。 张跃：我走到哪里都会比较注意环保的问题，有关正确盖房子的认识，怎么样节省资源，怎样降低浪费，提高建设水平，服务于民。人们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企业家就有多么大的哲学思维和道德标准，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这样的。不是每个企业家都有很高的哲学造诣，之所以会取得很大的成就，在事业上去的成功，大多数就是因为他们在为人方面比较好，礼节方面，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对人友善，通情达理，对下属比较关心之类的，对一般的人很尊重啊，这是往往能博得他人尊重的一个因素，但是在这个社会，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陈斌：远大现在跟政府关系的维护不错吧？还会有一些冲突吗？ 张跃：那倒是不会了，只是你不要跟任何人去斗，这是我现在的处世哲学。你说政府官员可能会有个别的不好，但是不会影响整体啊，还有很多地方政府都希望引进好的企业。如果你这个企业做的够好了，你跟政府就不会有任何恩怨，如果有其他的东西都可以理解为误会。因为政府和企业的愿望是一致的，你希望企业办好，他也希望你多创造一些税收。如果有矛盾可以将其全看作是误会，处理好就好了。所有细节上的问题就不要去计较了，不然是计较不完的，这是我几年来慢慢的领悟到的。人都是有缺点的，比如我在待人接物方面从小就不在意，也经常犯错。我刚刚说的那些把企业做的很大的人，在待人接物方面很通情达理，那是肯定的。柳总（柳传志）是天下最通情达理的人，所以他可以把他的联想办的那么大，那么稳健，他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陈斌：但你的气质还是给人的感觉很强势。 张跃：没有这回事，你不要这样去看嘛。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就把我看作是一个普通的人就好了。我就是这样的嘛，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状态都是差不多。除非不得已，我一年到头除了出差，只要是在长沙，我总是在家里吃饭，一年没有一次晚餐是在外面吃的，一年可能有一次中餐是在外面吃的，这就是生活嘛。 我们会要求员工在远大不准喝白酒，24度以上的酒，我们不会让员工为了生意或者利益去牺牲掉自己的健康或者生活，“不准喝烈性酒”写进了我们的员工手册。你看国外哪有像中国这样到餐馆就是为了请客吃饭的呢？你看人家到餐馆，都是干干净净，换上礼服，一家人或者一群朋友，或者是志同道合的人，可以很放松的在一起，几个小时讨论一些大家都喜欢的话题。如果说是为了生意，就有专门的商务会议。而中国餐桌上基本就是生意，甚至是利用权势创造商机的场所，其实是生活质量很低的表现。 陈斌：远大员工这么多，你很难管理到每一个人，难免会有员工为了业务去请客户吃饭。 张跃：陪客户吃饭，如果是礼尚往来，加深感情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可以牺牲一些东西，比如说是喝酒啊，去一些不良场所啊。比如说喝醉了以后身体上的伤害是无法补偿过来的，肝有时候就是一次完蛋的。然后，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我们给员工的奖励不足以让他去贿赂，他最多就是简简单单的请人家吃饭，如果说想给人家一些什么钱来收买，我们给员工的提成比例不够他拿去贿赂别人，我们根本就不给他任何犯错的机会。所有的在远大做事情最后回归到一点，就是一句话，写在我们培训教程里面的，“回归人性本质”，人究竟需要什么东西。 陈斌：远大对人才的吸引力在什么地方？ 张跃：我们每卖一台直燃机就是拯救一片森林，每卖一台净化机就是拯救一个生命。远大所带来的效益就是大量的减少了二氧化碳的排放，一台直燃机就相当于种十万棵树。人一生下来，如果活80年，起码要吸附70公斤的灰尘，你说这个污染量有多大。我们远大现在正在生产适合老百姓的空气净化机，目的就是为了减少灰尘对人身的危害。 所以远大的事业太重要了，太需要人才了，如果你认可远大的理念，你就到远大来。远大不会给你一夜暴富的机会，不会给你超好、超高的待遇，如果要有的话，也是你自己去创造的，不是天生的。但是远大的事业会让你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和快乐感，很享受。按照道理来说，你的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所以在远大工作太好了，而且当今杂乱的社会，在远大工作是没有风险的。因为远大所有的技术标准、安全标准都是最好的，所有的财务纳税都是100%的，我们的财务人员、法务专员等工作人员，不需要贿赂任何政府官员，一切按照规矩走，所有的职业在远大都是安全的，快乐幸福的，真的，你说这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啊。 陈斌：我看了你现在的名片，相比原来的，你多了一个头衔：“联合国环境署可持续建筑及建造促进会副主席” 张跃：远大的理念、产品和产品链都是独创的，都是已经或即将在人类历史上掀起一场可持续建筑的革命，这包括两方面：资源和环境。现在联合国在倡导一种真正的可持续建筑，在中国，非远大没有第二家。我是这个组织的副主席，他们为什么选我呢？就是说我注重环保。其实以前我是连班长都不愿意当的人，因为我自己就是不守纪律的人，但是办企业就没办法了，他们要坚持选我，我就要认真地做好。我现在所有的行为都要提升企业家的环保意识，保持可持续建筑及建设，让远大永远是一家负责任的企业，远大的产品是实实在在的可以帮助到人类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