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陈程
雪突然就飘下来了，阴冷的风裹着飘荡的星条旗。
4月16日，一个以美国史上最血腥的校园枪杀惨案而将载入史册的日子。在送走32个不安的灵魂之后，就如6年前的9月，整个美国都在艰难地走出心灵的阴霾。
惊魂 16日，周一，美国东北部的天气突然变冷，本该阳光明媚的早晨突然罕见地飘下雪花，更有七八级大风相伴。 9点30分，我前脚跨进弗吉尼亚理工大学McBryde大楼的大门，便看见大批警察包围了附近几栋大楼，并封堵住了所有进出口，更多的警察则冲向了隔壁的HoldenHall和NorrisHall（两栋大楼连在一起）。 怀着紧张的心情，我匆匆走进办公室登录网络，这时发现学校的紧急通知刚刚上线：学校内有一名枪手，已经在学生宿舍West Ambler Johnston枪杀一名学生并重伤一人；学校希望所有学生待在原地，关好门窗，并远离窗户，其他人员将被禁止进入学校。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种似乎是建筑工地敲击的声音，但却是从隔壁的Norris Hall传来的。部分胆大的学生躲在大楼的楼梯间向外张望。众多校警、州警和便衣警察包围了Holden Hall和NorrisHall两栋大楼，并分别从Holden Hall的后门冲了进去，而在NorrisHall的前门，大批警察正在用力撞门。 随后，NorrisHall二楼枪声大作。而从距离上来看，警察应该还没有到达NorrisHall，其前门的警察也还没有冲进去。沉闷的枪击声“乒、乒、乒……”还在不断地传来，每次枪声都令周围的师生大惊失色，NorrisHall怎么了？ 十几分钟之后，枪声渐渐平息。外面的大风仍然在刮着，卷起飘零的雪花，凄风惨雪中，大量警察涌进NorrisHall大楼里。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怔怔地在那里看着。
我们都被吓傻了。 这时，大量的救护车开始涌向这两栋联体大楼的进出口。不一会儿，许多死伤者不断被警察抬出。我们突然意识到：肯定是发生枪击惨案了。很多师生异口同声地惊呼：“Oh!MyGod!”有的学生已经双手抱在胸前，跪在地上，泪流满面，默默地祷告…… 之后，师生们纷纷躲回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学校的通知再次以公告和E-mail的形式发出：“在今天早些时候West Ambler Johnston的枪击案之后，NorrisHall再次发生多起枪击案，并有多人伤亡；警察和急救人员已经赶到现场；警察已经羁押了一名枪手，作为警方例行程序的一部分，他们将搜查另外一名枪手；所有在校人员都要待在原地等待进一步的消息；所有进入学校的道路已经关闭。” 至此，我们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每次经过楼梯的时候，我们都会向外张望：大量的警车和救护车来来往往，而McBryde的每个进出口都有一两辆警车，每辆车的旁边都有几名警察端着枪趴在车上，面朝外面，但也不时地回头向楼内紧张地看两眼。 接近12点的时候，我们突然接到通知：所有位于NorrisHall附近的师生立刻撤离。随后，在大批警察的护卫下，我们从大楼撤出，赶紧前往大停车场，一路上，至少几百名警察、上百辆警车和几十辆救护车仍然在紧张地忙碌着，这时狂风卷起漫天雪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 痛悼 等我们从学校回到家之后，大约是下午1点钟。我们收到了学校校长发出的长篇声明。声明指出，当天上午的两起枪击案已经造成22人死亡，多名受伤者已经被送往多所医院救治；学校已经成立咨询中心，该中心将为学校师生乃至黑堡市民提供相关的服务；学校已经关闭，所有课程都将取消，第二天将会在学校Cassell大体育馆举行悼念集会。弗吉尼亚州政府随即宣布该州进入紧急状态。 当我们打开电视的时候，CNN、MSNBC、FOX等全美各大新闻网电视台都在实时报道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所发生的一切。相关伤亡人数不断上升，最终确定的结果是死亡33人，包括枪手自己，受伤者17人，伤者均已送往医院急救。 中国学生学者之间的电话和E-Mail不断，相互报平安，并努力了解相关情况。我们很快了解到，我们的一个朋友华裔女博士程海燕当时就在NorrisHall大楼里发生惨案的隔壁教室给学生上课，我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经过多方联系之后，我们确认海燕平安无事。而且，她与她的学生冷静处理，拯救了自己和十名学生的生命，被美国媒体称为女英雄。 但是，在当天晚上的时候，却传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凶手很有可能是一名来自上海的中国留学生。中国学生的心情忽然沉重了许多许多。不久，被误认为是凶手的中国留学生站出来澄清事实。第二天早晨，凶手确定是一名韩国留学生赵承熙，为该校英国文学专业大四学生。中国学生为个别美国媒体不负责任的报道甚感愤慨。 星期二下午两点，学校万名师生自愿前往Cassell大体育馆举行悼念集会。美国总统布什、弗吉尼亚州州长蒂姆·卡因等众多政府要员到场为死难师生致哀。美国著名诗人、该大学教授Nikki Giovanni说：“今天我们万分悲痛，我们将在相当长时间内陷入悲痛，我们现在不能前行，我们心怀巨大的悲恸，我们是弗吉尼亚理工大学……” 学校的主页、工程力学系的主页等众多网页都变成了黑色的纪念网页。自周二开始，全美降半旗以纪念在本次血案中倒在血泊中的30多名师生，直至周五的悼念大会结束。 周二晚上，几万名师生聚集在位于学校中心的运动场上，为本次惨案的死难者守夜。师生手擎蜡烛，高呼“Let‘sGo,Hokies!”（弗吉尼亚理工大学为校队Hokies加油时呼喊的口号），师生们通过这种方式激励这所大学的所有同仁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前行…… 心创 随后的新闻爆出令人震惊的事实。凶手赵承熙患有自闭症，曾经多次显露杀人动机，多次跟踪并偷拍女生，曾经被老师逐出教室，他自己的心理疾病和他在美国社会的遭遇最终引发了这场美国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校园血案。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所在的黑堡市是弗吉尼亚州最大的城镇。在最近的国民调查中，在城镇治安和安全方面，黑堡居民给这个小镇评出了全美最高分，91%的民众认为这里是非常安全的；同时也被美国权威的户外杂志评为美国十大“梦想小镇”，此镇还是美国最适合居住的50个城镇之一。全镇居民都为这个“全美受教育程度最高和最美丽的小镇”而自豪。而本次惨案给平静的小镇带来的创伤将在很长时间内难以弥补。 作为本次血案案发现场的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则是有着130多年历史的美国理工名校，被《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评为全美最好的50所公立大学之一，在NorrisHall的工程力学系也是全球闻名的。今年本应是该校建校135周年，弗吉尼亚州建州400周年纪念之年。但从今以后，弗吉尼亚州和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将再添一个令人心碎的纪念日——4月16日。 地名翻译：Holden（霍顿）Norris（诺里斯）Hall（走廊式大楼） (本文作者为本报专栏作者，弗吉尼亚理工大学访问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