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联姻的婚后文 梦想被子弹穿过:资本与职业新闻人 “联姻”后的“痒”



    文/李克炎

  李克炎,男,1968年7月生于湖北省公安县。1991年6月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中共党员,1996年2月起任《华西都市报》记者、社会新闻部副主任;2001年6月起任《东南快报》总编辑助理(实际主持编采日常工作);2001年12月起担任《当代商报》常务副总编辑(全面负责编采日常工作);2002年担任《潇湘晨报》副总编辑、执行总编辑。2006年6月至2007年9月担任《长江商报》执行总编辑。著有《走向大报》、《阳光的穿透力》。

  尼尔·波兹曼在他的传播学著作中曾预言童年的消逝势不可挡。我,作为一个新闻人,“童年”在过去的七年中逐渐消逝。七年间,换了三个城市,四家报社,现在暂时离开新闻界。好友曾戏谑曰“七年之痒”。

  自从2001年离开工作五年的《华西都市报》,我先后在四家报社做过采编业务主管。这七年是“最美好的时光”。因为我有一个明确的愿望:成功参与创办一家新的报社。这是我的一个梦想,有梦想的生命变得更有意义。

  《潇湘晨报》的五年和《长江商报》的一年,是我人生的重要结点,我一度面临向左还是向右的选择。一个观点支撑着我往前走:人生能够参与的有意义的事情并不多,而这件事情还有幸成功就更难得。立言、立功、立德这三个世俗的阶段,过去的我看不破,由着性子仗剑行走于报业江湖。

  后来我明白了,如果发现正在参与的是一个没有希望成功的事情,那么最好早点离开,因为我无法承受梦想被子弹穿过的痛苦。

  感谢《今传媒》杂志关注,要我写点酸甜苦辣,反映职业传媒人的生活状态。一言以蔽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唯有将最近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拿出来与诸君共享——关于传媒资本冲动与职业新闻人的关系。

  《当代商报》:非典型性失败

  2007年10月,我与《长江商报》分手了,随后开办了一家所谓的媒介策划公司,放逐自己多年来紧张到极致的身体和灵魂。

  当年11月,因为一个业务回到长沙,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好友。《当代商报》的发行人宋宇舸、执行总编辑覃小平,以及副总编辑杨小平请我回曾经主事的报社参观,他们告诉我,报社已经发展到举步维艰的程度。我无语。我不想说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因为我曾为它的成功辗转无数个日日夜夜。回首往事,只能枉自嗟叹。

  我和《当代商报》有一个短暂的合作。2002年初,宋宇舸拿出资金,筹备改扩版,我则被请去做《当代商报》的内容负责人。当年的意气风发,志在必得似乎还在眼前。

  改版之初,我对长沙报业市场做了一定的分析,觉得当时是个很好的机会。全心全意闯市场的《潇湘晨报》尚未成熟,其他报社还处于党报或者半党报的模式之中。《当代商报》在与《潇湘晨报》竞争的过程中,肯定有一个双赢的结局。

  因为执着于新闻本身,对于投资方的资金准备情况,我没有掌握得很充分。后来在反复追问之下,得到的答复是:2000万元。

  这个数字足够了。在当时的长沙市场,只要把发行拉升到6万份,报纸就具备自我造血与发展的能力。甚至不需要2000万元的投入,报社就可以做到盈亏平衡。

  我自己认为有能力把报纸办的更有特色一些,让市民更喜爱些,于是全情投入到战斗中。身边每个同事都是斗士,一开始大家都是“白手起家”。

  从没有看到过,哪家报社的条件如《当代商报》这样艰苦:开报前一日,人员才基本到齐,没有一丁点培训的时间;报社连正常的组版电脑都不能保证,网络经常出问题;编辑们到网吧或者其他单位上班。但是大家毫无怨言,不是因为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去处,而是因为这里充满了希望。

  很快,市场认可了我的观点,让我们的奋斗得到实际的回报,发行量节节攀升。到2002年3月(3个月之内),在市内一些主要摊点,已经做到零售第二乃至于逼近第一的位置,整个报社是一种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

  这个时候,意外不期而至。首先是限制发行。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稳步发展的报社,为什么会限制发行量呢?还没有上涨到一个基本的规模。我心里很着急,大致估摸是资金的问题,找老宋交流过几次,旗帜鲜明地提出,即使要压缩发行,也要到发行6万份以后。但是不得要领。

  郁闷的3月过去之后,报社又决定,把采编系统的经济部门全部划给广告部管理,直接经营服务。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资金不够,需要及时创收。

  我不接受这样的决定,这使采编系统失去了一个引擎。我一向引以为豪的是报社有强大的民生新闻和经济新闻。而正因为如此,才能够迅速得到读者的认可。把整个经济部门搞去创收,会严重影响报社的公信力,无异于自杀。

  交流,沟通,坚定不移地表明自己的观点,不厌其烦地找每个领导诉说。报社目前只差一口气就成功了,目前正处于瓶颈期,只要越过这个坎,就具备造血能力,不需要再投入了。如果确实有资金困难,咬牙坚持一下,采取多种方式融资,希望就在前面。

  可这份事业毕竟是别人的,我的想法只是一个参考。当看到心血即将付诸东流,我甚至以辞职相威胁。

  当时的心情,当时的痛苦,当时的悲凉,就像发生在昨天。那份报纸不止是我的梦想,还是许多为之奋斗着的兄弟们的梦想。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向上飞,耳边传来的声音似乎非常美,可是转瞬间就开始向下坠。

  失败,无论如何都是一个遗憾。于是我决定离开。

  在分手的筵席上,宋宇舸对我说:明年你回来喝我们的成功酒。我如同一个倔强的孩子:这样下去,绝对不会成功。当时大家都笑了,而我的心却哭了。

  离开《当代商报》之后,我仍希望他们能改变最初的想法,让报社走上符合新闻规律的道路。虽然已经与我无关,但曾经的兄弟们还需要一个光明的未来。

  应该说,我一直与《当代商报》的同仁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即使是我在同城劲敌《潇湘晨报》工作以后,也经常与他们聚会。投资者宋宇舸是一个有着良好口碑的汉子,重友谊,讲感情。后来不管资金多么困难,他都按时给员工发出工资,并支撑着报社。这个尤其为我所敬重,希望他与《当代商报》一切都好。

  《长江商报》:资本把我打败了

  与毛主席当年的路线一样,我也是“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同样激情万丈地来到湖北,却未能横渡过万里长江,就急流勇退了。

  选择《长江商报》,源于一份自信。如若没有勇气,我想很少有人会放弃安逸的生活,去一个新的城市从零开始打拼。

  长期的职业积累,观察与思考,使我觉得自己,具备了带领一个新报纸走向成功的操作能力与理论功底。只要资本给与我足够的信任,我就能创造一个辉煌的战绩。

  放弃了《潇湘晨报》执行总编辑的岗位,接受湖北出版集团的邀请,2006年6月到新创办的《长江商报》任执行总编辑。这个抉择是必然的,如果不是《长江商报》,也会是其他某个准备创刊的报纸,因为我需要自己创造的成功。

  当然,这两个媒体给我带来的经济收入是一样的。相比之下,长沙有我五年生活的影子。有橘子洲头、有岳麓书院、有殷勤挽留我的晨报同仁。就连晨报这个老东家犒劳我的百万豪宅,我也一并留下了。我仅仅需要带走的是我的梦想。

  朋友们说我显然受到创业的迷惑,追求虚名。他们太了解我了,我内心深处渴望着成功。虽然《潇湘晨报》成功了,可它的成功我却没有全程参与。我加入的时候,它的发行已经达到15万份了。我无法说服自己的虚荣心,我无法把所有的光环都往自己身上戴。

 家族联姻的婚后文 梦想被子弹穿过:资本与职业新闻人 “联姻”后的“痒”
  《长江商报》的创办,给我提供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千载难逢。我认为,湖北报业的市场空间巨大,而且在新媒体里面,自己的经验与思考能充分地运用于内容与经营中。我喜欢这样一种成功的快意。

  但是,世界上只有一个龚曙光,我也没幸遇见一个如他一样的人。龚虽然在创办《潇湘晨报》之前没有做过报纸,但是他具备丰富的管理经验和成就事业的宏大视野。就连我这样一个挑剔的人,和他共事5年,也没有觉得他处理的任何一件业务(内容与经营)有明显的漏洞。

  说到《长江商报》的资方代表,现在我不知道如何评论,也不知道该不该评论。任何是非意气之争于我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真相不容回避,情感不容敷衍,我必须总结自己的退出。

  我只能说,在知识构架方面,在认识方法方面,在追求事业成功方面,我和资方代表存在巨大的差异,事关报社成功与否,我不敢退让。万般无奈之下,我曾经3次与出版集团的一把手王建辉面谈、写信,谈了对于报社发展的建议,可收效甚微。我希望不仅仅因为我是“外人”,不足信任。

  内心的焦急一再来袭。从当初豪情万丈到一度的悲观失望,仅仅是一年多的时间,我失去了“当惊世界殊”的梦想。

  我告诉我的朋友们,不希望《当代商报》的悲剧,在《长江商报》身上重演。《当代商报》缺乏的是资金,《长江商报》却有一个相当数量(足够办两个以上报纸)的准备金。我不想看到《长江商报》失败,如果说是担忧国有资本的话,不免有些多情。但我放弃这个岗位,已经表明了我对于这个资本的高度负责,不愿意参与一个豪华的浪费。

  希望《长江商报》成功不在于报社本身,而是那些为之奋斗着的新闻人们。在烈日下、在暴雨中,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他们前行的路,他们用年轻的面庞和辛勤的汗水,不仅仅是为了见证一场气势磅礴的失败。成功是大家共同的梦想。我想告诉他们,无论前路如何,你们的付出不会白费。

  回到主题,资本和我之间,并不具备信任的天然条件。因为发展,我和资本代言人发生冲突,毫无疑问,资本把我打败了。2007年9月,我离开了《长江商报》。我不能说,最终,湖北出版集团的资本会在市场中失败,尽管我认为不改变现有格局,结果一定是这样的。

  离开是个句号,而资本的失败是一个问号

  报业风云变幻,曾沉浸其中的我,很难跳出自身去看待问题。就事论事的狭隘,在如今闲暇的思考中被一一枪毙。目前总结出一些想法,尽管不成熟,但却是凝思所得。

  我曾经供职的4家报社,两家由民营资本进入经营,两家由国有资本投资。从全国范围来看,那些冲动的资本,有多少取得了成功?江湖当中那些流浪的新闻工作者,几个真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用职业新闻人的离开,证明资本的错误,是毫无意义的。离开是一个句号,而资本的失败是一个省略号,甚至是一个问号。

  资本一再失败,为什么?除了一些外部因素外,资本和职业新闻人间缺乏互信,没有捆绑成为一个利益团队,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我感受到媒体资本与智力资本如果不形成合力,即使外部环境再好,也不可能成功。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中国,真正的职业新闻人这个阶层并不存在。民营资本进入媒介经营的时候,不仅老板自己要介入,还要指派信得过的人进行管理。同时,由于我们国家的新闻单位的属性,还有一方是国家属性的代表,他们是甲乙方。我们这些执行总编辑、内容负责人,算是丙方吧。甚至丙方也算不上,基本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方面,只是一个新闻打工者。

  国有资本办的报纸也是这样,它信任的是体制内的人员,新闻民工基本都是体制外的,对于报社的发展,起不到决策作用。比如在某些报社里面,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清醒地看到报社的发展与战略问题,但是我不起决策作用,决策者甚至不知道新闻的ABC,如何合作?

  报社的成功,除了要有一个专业的团队以外,一把手起决定性作用。其他人的作用是次要的。所以一把手既要懂得文化产业的发展规律,还要懂得管理复杂的报业。新闻人如果有幸遇到这样的领导,便等于参与了一个成功的事业。如果不幸,遇到的领导既不懂新闻,也不懂管理,只有干着急。

  职业新闻人真正出现的标志,在于专业技能知识股份化。现在所谓的年薪制度,不能够发挥职业新闻人的作用,不能够使其成为独立的一方。

  资本对于职业新闻人的信任度要增加。不要在资本和职业新闻人之间设置障碍。新闻界为什么会出现外行管理内行的奇怪现象呢?为什么不能专业人做专业事情呢?如果想现在彻底解决,不现实,但是可以完善。特别是走市场路子的媒体,完全可以尝试改革。虽然现在报纸是垄断行业,但有些媒体还是在亏损,应该大胆改革。

  虽然我们都是古斯塔夫勒庞笔下的乌合之众,但把这些乌合之众绑在一个战车上,肯定能够创造奇迹,因为“整个世界要比伏尔泰更聪明。”

  我现在处于放逐自己的阶段,一般的新闻业务管理工作,已经不再能够给我带来太大的乐趣。如果和资本有机会再度合作,我一定要求运用股份合作的方式,把核心团队的人力资源成本股份化。出于对于新闻的热爱,我毫不掩饰这样一个热烈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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