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她没有企业的实际运营经验，却推动了众多项目成功上市。12年的PE及VC从业经历，每天都要接触新的项目，和不同类型的企业家打交道，她说挑战正是吸引她坚持下去的魅力所在。 “这是一个特别难得的精彩平台，永远都在和商业精英打交道，永远都不会觉得机械重复”，鼎晖创投基金执行董事陈文江与我们分享她12年的职业感悟。这位大学毕业就投身投资界的美丽女性，在历经多年的职场风云之后，仍保持着对这份事业的热情与执著。 “很难能找到这样一个平台，与那么多的精英分享他们的创业故事、经营管理的理念与经验，没有比这更好的学习机会了，这其实是座最优秀的商学院。” 陈文江所指的精彩平台是被誉为中国本土最优秀投资机构的鼎晖。过去几年中，鼎晖先后投资了包括蒙牛、李宁、分众、航美、双汇、永乐、百丽、塞维太阳能、九阳小家电等40多家企业，其中10多家已是海内外上市公司，其PE成功率几乎为100%，投资总收益率在业界领先。从2002年第一只鼎晖成长基金的1亿美元，到现在第三只基金的16亿美元，再加上2005年设立的鼎晖创投基金等，鼎晖现在一共管理着超过35亿美元的资产。 “正是多年来形成的稳健投资风格，让鼎晖走到了今天。”陈文江如是总结。 2008年5月28日，鼎晖2002年以来第一个中国A股上市项目——九阳股份(002242.SZ)登陆深圳中小板，首次公开发行6700万股股票，当天涨幅达到104.13%。九阳股份主要从事厨房小家电系列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其豆浆机的市场占有率超过80%。 这是鼎晖历史上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项目，背后的操盘手正是陈文江。“这一单做得绝对漂亮，九阳股份的投资价值非常大。”一位资深投资经理人评价道。 在又一次的成功后，陈文江坦陈，做投资有时也会觉得非常累非常辛苦，尤其对于女性而言，因为每天都在接触新的项目，研究学习新的行业、新的商业模式，和不同类型的企业家打交道，这对人的学习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但是，这样巨大的挑战也正是吸引我坚持下去的魅力所在。” “九阳不是因为缺钱来找我们的，它是在寻找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
《数字商业时代》(以下简称DT)：九阳是鼎晖在2002年之后第一家推到A股上市的公司，我们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当时你决定把九阳的上市目标定在A股，而不是香港或者纳斯达克等其他市场？ 陈文江：这其中有几方面的因素： 第一，九阳是国内消费品品牌，面对的主要是内地市场，它的主打产品九阳豆浆机具有中国文化特色，如果在A股上市，对其品牌提升、消费者认知度的提高和市场销售推广都有很大的帮助。 第二，A股市场股权分置改革后股份全流通了，对我们这样的投资人来说，A股也成为了一个值得探索的退出途径。本土企业在本土资本市场上更容易被投资人认同，被股民认同，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DT：当时你是怎么大浪淘沙，找到九阳的呢？ 陈文江：也挺有渊源和缘分的，表面看起来我们真正投资进入九阳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跟九阳的人在8年前就认识了。大家并不是陌生人见面，就一拍即合，没有那么简单。 DT：鼎晖在很早就开始关注九阳了，是因为觉得它是一个非常好的商业雏形吗？ 陈文江：具体到九阳这个项目，我觉得它有很多点是挺好、挺独特的。第一是九阳的团队，这帮创始人十多年来都在一起，一直专注去做中国的豆浆消费文化、健康消费文化的产品，一点点地辛勤培育市场。在他们慢慢成长起来的时候，市场上可能有各种各样的诱惑，他们有了一定的资金规模也可以做别的，但是他们还是只专注做厨房小家电。这个团队的执著、专注让我们非常看好。 还有一些其他东西我们也很看重，比如九阳几乎没有赊账，都是现金回款，款到才发货，公司的现金流非常良性。还有九阳自建的扁平渠道及独特的现场演示互动营销等。 DT：当时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项目的风险？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小家电公司，会不会不被市场认可呢？你又是如何规避其投资风险的？ 陈文江：其实投资永远是有风险的。对投资来说就是一个风险和回报的匹配。 我想九阳也会有一些潜在的风险，或者是潜在的竞争需要去面对，因为它把豆浆机做到今天这样大的一个市场盘子，收入利润这么好，一家的市场份额这么高(目前九阳豆浆机的市场占有率超过80%)，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跳进来做这件事情，这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想得到的。九阳公司也很早意识到这些，所以我们跟公司一起探讨应对的措施，怎么样能够自己迅速提升品牌和实力，应对可能潜在的竞争对手，还有向上下游延伸，提升自己的竞争壁垒，这些都是应对商业风险的方式。 DT：对于九阳，除了资本之外，鼎晖还有没有提供别的增值服务呢？ 陈文江：当然有很多，我们一起和九阳管理层去探讨未来公司发展的战略、产业格局，对九阳有很多建设性的帮助。另外在九阳的股份改制及A股上市整个过程中，鼎晖作为专业的投资公司，提供了很多专业化的服务和帮助。如果只是为钱，九阳其实不需要任何投资。在2006年的时候，公司账上就有几亿现金。国内有不少企业家都会担心引进投资人后会稀释自己的股份，如果缺钱还可以理解，如果不缺钱，找你们干什么？所以它不是为钱来找我们的。 九阳是在寻找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我们成为它的一个股东后，大家在一起协商探讨公司的长远发展战略和如何提升公司的内部管理，能够给公司带来潜在的价值，能够同舟共济地一起往前走。 DT：到目前为止，鼎晖已经为九阳提供了哪些帮助？ 陈文江：九阳上市后，在庆祝酒会上，深交所的一位领导就说，九阳上市的时间表太奇迹了，去年8月才做股改，今年5月份就挂牌了，这种速度没有见过。从这个你就可以看到，没有一个懂行的股东在里面帮忙，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企业家大部分专注于它的行业和公司的运营，但对于上市这样的资本运作一切都是新的，什么都得从头开始，包括跟会计师、律师、券商、投行沟通的时候，彼此的语言都不在一个范畴，很多都是学习的过程。所以有了我们这样背景的公司在里面帮助它熟悉上市的各个环节，并和资本市场对接，会更快地推动它的上市进程。 DT：你们打算在什么时候退出九阳？ 陈文江：我们打算做很长线的。在九阳的招股书里我们承诺了三年的锁定期，实际上三年到了，我们也不一定就退出。鼎晖的经营理念是，我们对所投资的企业，都是希望长期持有，因为我们很看好中国宏观经济的发展，另外我们投资的企业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行业里的领先企业，对这些企业的基本面都很了解。如果退出了，还得再去找下一个九阳，但如果这个行业本身还有升值的空间，为什么要早退出呢？ 鼎晖的投资从来就不是一个短期行为。 “鼎晖有一个传统，不投陌生或我们完全搞不懂的行业。” DT：你刚才说到长期持有所投资公司的股权，鼎晖的董事长吴尚志先生在去年时说过，价格不是退出最主要的指标，要有和企业一起做事的心态。对于退出，尤其是在当前全球资本市场一路走跌的态势下，鼎晖有着怎样的选择？ 陈文江：刚才提到，鼎晖看好中国市场，加上我们投资的企业都是精挑万选出来的优秀企业，所以我们会跟企业共同成长，在良性的环境下能够把公司的价值实现最大化，然后股东的价值才能最大化。 资本市场永远都是起起落落，没有一直上升的市场。对像我们这样的金融投资人来讲，肯定是要选择资本市场最合适的点做退出，这很正常。 DT：你是如何把握这个退出时间点的？ 陈文江：对我们来讲，要考虑自己适当的投资回报是多少。资本市场的起起落落都是短期的，如果长远来看，对什么样的公司、什么样的行业、什么样增长率的公司，资本市场给它应该有的估值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寻的，所以我们会长期、稳健地持有公司股权，然后按照资本市场可能给这个行业的估值去选择合适的退出点。在一个相对高点上退出，当然是最理想化的，但是没有人可以做到永远在绝对最高点，能做到相对高点就很优秀了。其实，合适的退出点只是好的投资回报保证的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合理的进入价格。 DT：我们发现，鼎晖投资的行业非常广泛，几乎涉及中国所有的快速成长行业，例如消费品、IT、医药，教育、互联网、酒店连锁。请问，鼎晖的投资倾向是什么？你判断企业是否值得投资的标准是什么？ 陈文江：鼎晖是扎根于中国的投资公司，我们选择在中国经济快速成长的大背景下快速成长的企业进行投资。但是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挺不容易的。 不过鼎晖有一个传统，不投陌生或我们完全搞不懂的行业。无论哪个行业，是相对成熟的或是新兴行业，我们一定先把它都尽量摸透了，才会去投资。我们不会追逐时下热点，如果我们不懂，也不是我们擅长的，我们不会做。 我们的态度是，专业的领域就由专业的人才去做，像鼎晖现在旗下有四支基金：创投基金、成长基金、对冲基金、房地产基金。为什么要成立专门的房地产基金？是因为房地产方面的投资和普通行业的投资是不一样的，需要专业的人才去运作。 DT：你做了12年的投资行业，判断企业值不值得投资的原则和标准是什么？我记得你跟别的媒体说过，有时候你是凭着你的直觉，一路感觉着走，是这样吗？ 陈文江：有时候可能是隔行如隔山，比如很多企业家都问我们，“我们做成什么样，你才会投我们？”可能好多投资人的回答都差不多，都会说有很好的团队，有很大的潜在市场规模，有潜力能够成为行业的领先企业。 具体到怎么来判断这个企业可能会成为领先企业？这个可能有很多个人判断的问题。今天蒙牛已经是行业的老大了，当初鼎晖投它的时候，是光明、三元、伊利三大巨头的局面，蒙牛还很小，但是为什么还会投它？这就是一个判断，每个人的解读不一样，判断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其实我所谓的直觉，是长年跟人打交道后，积累的对人和事物的综合判断能力。 “要做到坚持理性投资、不因市场的风吹草动而改变，不随波逐流。” DT：鼎晖被喻为中国最优秀的投资机构，你认为和其他投资机构相比，鼎晖的投资有着怎样的特质？ 陈文江：我觉得最本质的就是鼎晖真正能够坚持理性投资。这句话说起来可能很空，别人都觉得谁都想做理性投资，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不容易。就像是普通老百姓炒股，明明知道应该低买高卖，但是往往都是追着高在走，真的出现跌的时候，都在往外抛，很少有人能够坚持理性。 同样的，很多人觉得既然是基金专业人士，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有点类似的，当某个概念一热，大家都一窝蜂去炒那个概念，都去抢那个项目，这其实跟小股民投资是差不多的心态。 例如，餐饮一热都投餐饮，矿业一热都投矿业。但是自己真的懂那一行吗？能真正把那个行业的精髓把握住，才能准确判断那个具体项目是否值得投资，我觉得真正做到这一点是很辛苦的。概括成一句话就是，鼎晖能够做到坚持理性投资、不会因为市场的风吹草动而改变，不随波逐流。 DT：去年，鼎晖董事长吴尚志先生曾说过，PE行业从资金到退出都是“两头在外”，但它不可能永远是在外头。现在，你认为，这种局面对于鼎晖来说是否有所改变？ 陈文江：应该是在逐步地改变，国内A股市场实现全流通后，基本上PE或VC在国内退出的渠道是已经走通了。对我们来说，九阳是2002年以来第一个A股上市的项目，这条路已经走通了，我们的同行也有成功在A股上市的项目了。 从资金的来源上，也已经有了改变。例如最近，社保基金将投资鼎晖和弘毅各20亿资金，鼎晖投资和弘毅投资将分别成立在境内注册的人民币基金，鼎晖的人民币基金预期发行规模为40亿元。 以前人民币基金没有在国内做出规模来，是跟配套的机制，包括退出和中间环节的很多相关法律、税务的机制不完善有关，现在我觉得大环境正在明显改善。 DT：鼎晖的投资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那么鼎晖的核心竞争力是否也可以用理性、坚持、不随波逐流这样的词汇去概括？ 陈文江：这个是鼎晖的核心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除此之外，鼎晖很大的一个优势是真正扎根于本土。 DT：在众人眼中，鼎晖是一家有着海外背景的投资基金，那么你们如何做到扎根本土的？ 陈文江：从基金来源上，我们跟很多国外的基金一样。但是我们跟他们本质的区别在哪里呢？我们所有的职业团队全部都是本土的人员组成的，而且我们天天坐在本土，对中国市场上每一个脉动都能第一手把握住，不管是找项目，做评估及调查的人，特别是我们的投资决策委员会也是坐在本土，决策于本土。 而很多国外投资基金的投资委员会和决策机构还是在外面的，对境内的项目信息，投资团队需要花很多时间用很多沟通的方式去告诉他们的海外投资委员会，而这样的沟通成本往往是很高昂的。 “如果过于冒进地投资某些相对风险大的项目，可能会犯很多错误。” DT：你做了12年的投资，有没有经历过失败？ 陈文江：风投上遇到项目失败是很常见的，特别是运作一些相对早期的项目，因为投相对早期的项目是基于对产业、对技术发展趋势的判断，但是市场变化太快，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有些不是公司能够把握的，更多的时候是外在环境的变化、行业的变化导致的失败，遇到这种情况很正常。 为什么好多投资人都说团队很重要呢？特别是投资初创企业，很少有初创公司会按照商业计划书里的东西一字不差地往下做事，往下走5年。一定是边走边调，能够及时地根据市场的变化应对、调整，如果这时候出现了一些很重大的变化，失败也好、挑战也好，我们一定要跟企业家共同去应对。 DT：很多投资人都表示过，很多时候自己的判断会出现偏差？ 陈文江：其实全球也是这样，创投基金投一些初创企业，不可能是百分之百成功的。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觉得需要反省总结，哪些是你当时可以做得更好，可以把握得更好，哪些是外部环境确实出现了以前不可能预计到的情况导致的，这样就能够从失败的案例里面吸取一些经验，就可以避免下一次犯同样的错误。 DT：在你看来，鼎晖的犯错率是多少呢？ 陈文江：其实鼎晖要求是很严的，鼎晖的前两期PE基金做到了接近百分之百的成功，我们创投在鼎晖大文化背景下，也形成了相对稳健的投资风格，特别如果是做相对成熟商业模型的项目的话，就是尽可能地追求成功率比较高。 任何东西其实也都是有代价的，并不是说鼎晖以前做PE百分之百成功，就从来没有错过好项目，其实也有一些项目鼎晖选择了没有投，但是事后也证明成功了。 为什么没有投呢？就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牺牲了某些项目，换得的是全盘投资的稳健，整体的成功率更高一些，这是一个取舍的问题，是鼎晖的投资理念所决定的。 如果过于冒进地投资某些风险相对大的项目，可能会犯很多错误。 “做投资就像是玩吸星大法，在这么好的平台上，和众多优秀的企业精英打交道，需要自身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和快速吸纳能力。” DT：在风投界大部分的操盘手都是男性，身处这个异常激烈的行业，作为女性，你认为自己和男性比，优势在什么地方？劣势又在哪里？ 陈文江：我从来没有感觉在工作中我是一个女性，我和别人要有什么区别，我只觉得我就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应该怎么去做就怎么去做。很多人会认为女性一般比较情绪化，投资其实是特别需要冷静、理性的。其实这也是因人而异，不少女性的投资判断、商业的感觉也很好。 当然作为女性，温和、细致、亲和力、直觉都会更好一些，这些在谈判中有时会非常有用。 DT：你一直在做投资界的操盘手，却没有企业的实际运营经验，那么会不会为你的投资判断带来一些障碍呢？ 陈文江：我会觉得如果有过企业运作经验，会是一个额外的加分。但是如果没有，也可以通过不断地学习去提升。其实我们投资永远都是一个团队在合作，在这个团队里面，会有一些具有行业背景、产业背景或者管理经验的人士，大家一起来合作，希望给企业家、给公司更好的附加值，提供增值的服务。 全球的投资界包括国内很多同行，有些是有过企业管理经验的。但是有很多出色的投资人并没有做过企业经营，就是金融或法律背景成长出来，就一路做下来了，也是没有问题的。 DT：是在不断学习过程中成长的？ 陈文江：我有时开玩笑地说我们有点像吸星大法似的，在这么好的平台上，和众多优秀的企业精英打交道，需要自身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和快速吸纳能力。实际上，这样可能比在企业里长期摸索进步得更快一些。因为做一个具体的公司，能够遇到的问题会相对比较局限，但是如果你把成百上千家公司的教训都能够提炼出来的话，对自身商业素质的快速提升是大有裨益的。 采访·撰文=周璐 倪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