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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森救“美”的真实动机远不止其在新闻发布会上所阐述的，此次英雄救“美”的背后有着很多鲜为人知的深意
□吴志峰/文
9月，“二美”危机再度升级，并如火山般喷发出来。房利美和房地美两家公司都连续出现亏损，累计亏损金额高达140亿美元，二者的股价更是接连出现暴跌。格林斯潘给伯南克留下的烂摊子，伯南克无能为力，最终只得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挺身而出，救“美”于危难之中。 保尔森救“美” 近日，保尔森迫不及待地抛出政府接管“二美”的四步连环方案。也就是由住房金融管理局接管“二美”的运营，并即行购买“二美”20亿美元的高级优先股，以及后续如有需要，最多可注入高达2000亿美元的股权资金，承诺买入MBS债券以提供市场流动性，通过纽约联储银行为“二美”及联邦住房贷款银行等政府支持企业（GSE）提供信贷便利。 保尔森何以为“二美”不惜血本大动干戈呢？两个月前，保尔森费尽周折才得到了国会授权援助“二美”的尚方宝剑，上述援助方案也意味着其动用财政的潜在规模可能高达3000亿美元，因而也被称为“史上最大规模的救市行动”。而且此次救援，出现在美国劳工部公布失业人口统计数据之后，缓解美国经济衰退的意图十分明显。 9月7日的新闻发布会上保尔森阐述救市行动旨在达到三个目标，也就是稳定金融市场、为住房按揭贷款的可得性提供支持及保护纳税人。关于最后一个目标，动用纳税人的资金“保护”纳税人听起来有点荒谬，但布什总统说了“政府不作为的后果可能更坏”，充分说明“二美”已大到绑架纳税人的地步，救与不救损失的都是纳税人。 实际上，真正让保尔森寝食难安的是第一个目标，保尔森认为房价的纠错回归是造成金融市场混乱、拖累美国经济下滑的核心要素，住房市场的稳定因此成为化解系统风险的关键。而“二美”共持有5.4万亿美元的担保MBS债券和债务，占到11万亿美元的住房抵押贷款的一半左右，“二美”业务已盘根错节地渗透到几乎所有金融企业和老百姓生活，“二美”如果倒闭清盘，覆巢之下岂能有完卵，美国经济也将是末日来临。 捍卫强势美元 但是，我认为保尔森的真实动机远不止其在新闻发布会上所阐述的，此次英雄救“美”的背后有着很多鲜为人知的深意。 首先，保尔森考虑的是国际经济关系和美元地位。虽然美国金融市场执全球市场之牛耳，各国都在为美国次贷危机买单，明眼人对此洞若观火不必多言。但自去年次贷危机爆发以来，发达市场和新兴市场同时急转直下，资产泡沫迅速破灭，金融机构和各国政府损失惨重，再度爆发了对当前国际金融体系的反思热潮，不少国家企图与美元脱钩的舆论甚嚣尘上。 目前，除强势欧元以外，亚洲也在探讨亚元的可行性，阿拉伯国家正准备推出自己的货币，原油、煤炭、橡胶、金属等大宗商品要求改用欧元或一篮子货币报价。各国央行纷纷重新配置储备资产，全球金融机构减持美元资产蔚然成风。比如今年7月和8月，中国银行就减持“二美”债券40亿美元，建行减持了12亿美元，工行上半年则减少了80亿美元。由于美国经常项目和财政存在着高额的赤字，需要依赖外国资本来平衡。如果以中国为代表的持有美元资产的外汇储备国家，大幅减持美元资产，则会对美国经济产生巨大的威胁。因此，为了维护现行国际经济关系，保尔森出手救“美”旨在稳定国际债权人对美元资产的信心，维护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的目的也就十分明显。对于美元汇率，最近13年美元汇率呈现出倒“V”型走势，自1995年到2002年，美元快速升值了40％，也将美国经常项目赤字拉到8000亿美元（占GDP的6％）的高位；之后从2002年早期到今年年中，美元又贬值了25％，尤其自去年次贷危机后美联储的大幅降息使美元加速下跌。 目前弱势美元已带动美国经济走强，二季度GDP同比增幅达到惊人的3.3％，与出现负增长的欧元区经济形成鲜明对比。弱势美元还推动石油等大宗商品价格急升，让全球经济阴霾密布。美国的这种做法是典型的以邻为壑、不顾全球经济死活的行为，由此也激化了美国与欧洲、日本及中国等新兴市场经济体的矛盾。 但7月份以来美元汇率却不顾次贷危机的肆虐，开始触底回升，对欧元、日元均大幅反弹，表明美国政府开始考虑全球经济的压力，有意重拾美元强势地位。 恰在此时，保尔森从受邀调查“二美”的摩根士丹利团队得到更多不利的消息，显示“二美”资本金严重不足，且亏损不断扩大。如果再不出手相救很可能导致金融市场崩盘，进而使美国经济和美元的上升趋势被扼杀在萌芽状态，因此在时机把握上，保尔森选择及早出手，以免“二美”崩盘。 解困美联储 再者，保尔森救“美”隐含了深刻的货币政策含义。次贷危机爆发以来，美联储货币政策以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为目标，不但主动行使“最后贷款人”职能，出手救助危机金融机构，给市场注入流动性，而且连续大幅降低利率。伯南克这样做显然是吸取了美联储在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无所作为的教训，即要在市场混乱时施行货币扩张而非收缩流动性。但就住房市场而言效果并不明显，原因是虽然基准利率从5.25％迅速降到2％，但次贷危机发生后按揭贷款的风险溢价大幅上升，使得按揭贷款利率并不随基准利率下降，而是仍然高居6.5％的高位，因而对借款人的按约还贷以及带动市场需求并无实质效果。 与此同时，美联储注入市场的流动性向大宗商品市场转移，推高石油、矿产和粮食价格，而低利率政策加剧美元贬值，使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漫延成全球通货膨胀，7月份美国国内CPI指数同比上涨了5.6％，PPI高达9.8％。目前美联储对通货膨胀的担忧日甚，但受制于维持市场稳定，货币政策无从发力。既然货币政策已无助于金融维稳，如果财政接管“二美”能解决市场稳定的大难题，自然就将货币政策解放了出来，我相信这也正是伯南克与保尔森在干预行动中一拍即合的原因。 救“美”之后 于是我们可以预测，如果通货膨胀进一步走高，美联储将掉转枪口瞄准物价，美联储升息也将指日可待。况且，加息也符合强势美元政策。当然，美联储加息的前提还要看次贷危机是否有减缓苗头，以及石油价格下跌是否会带动通胀回落。 因此，假使你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在保尔森以“史上最大规模”的壮举英雄救“美”后，或许可以相信在全球市场恶魔般肆虐的次贷危机将渐行渐远。 然而如果极端情况出现呢？在保尔森打光3000亿美元炮弹之后，市场不但没稳定下来，而且住房价格加速下滑，按揭贷款坏账债台高筑。MBS市场因“二美”倒下无法运作，带动建立在MBS上的CDO、CDS等衍生证券（据说有62万亿美元之巨）大幅减记资产，各种金融诉讼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市场多米诺骨牌在其中最有支持力的“保尔森救美”倒下之后，再也无法阻挡而一泻千里。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后怎么办呢？那还用说吗，跑都不用跑了，就地躺下享受最后一刻的心灵自由吧，世界已一片汪洋，诺亚方舟也早已粉身碎骨，末日到了。因此，让我们大胆地相信保尔森救“美”会成功的，这或许是保尔森最难以启齿的最后一层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