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华尔街和其他一些看似高档的地址为各类骗子公司提供了掩护
从各方面来看，罗伯特·苏卡拉托都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对冲基金经理人之一。他在纽约金融市场上的主要基金的收益率去年为20%，2006年达到了55%。这样的业绩使他超过了Citadel投资集团的肯·格里芬和SAC投资顾问公司的史蒂文·科恩等明星投资家。他在短短的3年时间里就将自己的基金规模扩大了一倍，达到50亿美元。位于纽约金融区华尔街67号一幢具有87年历史的古典大厦中的一套宽敞的办公室为这一成功肖像镶上了金边,对于一名资金管理高手来说，这是最合适的“巢穴”了。
然而，与苏卡拉托的大多数传奇经历一样，其位于华尔街67号22层内的豪华总部可能也是其精心设计的外表的一部分。办公室套间实际上就是所谓的虚拟办公室，从本质上讲，只是苏卡拉托与其他经营者以每月100美元合租的一个高性能的地址。艾米丽·戈特沙尔克是一名曾于2006年2月向苏卡拉托的公司投资45万美元的新泽西女商人，她说：“我当时认为，整个办公室套间都是他的。他确实是一个制造假象的高手。” 有传言说苏卡拉托的全部业务可能都涉嫌金融诈骗行为。美国监管机构和执法部门正在对这一传言展开调查。新泽西州的商品与期货交易委员会和联邦检察官正在对事件进行调查，以确定37岁的苏卡拉托是否真正欺骗了他的投资者。与此同时，戈特沙尔克也已经对苏卡拉托提起了民事诉讼，声称基金“只不过是苏卡拉托凭空臆造的东西”。苏卡拉托说，他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他指出：“这些投资者只是想捞我的钱，他们会为此而不择手段。当一切真相大白时，这种无聊的行为将无果而终。” 和苏卡拉托的办公室套间一样，一个虚拟办公室只不过就是一个在设计上更为精细的老式邮政信箱。租客有权使用一部服务回复电话、一个会客区、若干间会议室和一个邮箱地址。这样看来，这个地方实际上就是一个行政套房，其中集合了若干由几个公司或职业人员共用的、装备齐全的办公室。但是，绝大多数虚拟办公室的租客仅仅只是偶尔使用办公室的空间，或者根本不用。据房地产经纪机构InstantOffice集团透露，全世界有8000多个这样的设施，其中有11个集中在曼哈顿市区。绝大多数使用虚拟办公室的企业和个人都是完全合法的。 服务资源行业公司（Service Resource Industries）在华尔街67号经营虚拟办公室综合大楼已经长达20多年。多年来他们一直将该楼向许许多多的律师、会计师和其他专业人员出租。在纽约市，这是最好的出租生意之一。该公司的产权人史蒂芬·卢伯说：“如果你想以每月100美元的费用获得一个华尔街的地址，那么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10月份，当华尔街67号变为高端的公寓住房后，他将自己的虚拟办公室搬到了华尔街110号。 有理有据的反对观点 然而，这些异常便宜的租金也使得虚拟办公室成为了欺诈行为的滋生地。几年来，监管机构和检察官已经受理了几十起对使用类似地方作为总部的被告进行起诉的民事和刑事案件。在金融领域，虚拟办公室可以是新的证券推销所，一些年轻的经纪人在里面从事着某些臭名昭著的业务，将那些有问题的股票兜售给那些没有经验的投资者们。虚拟办公室阴谋也有着许多同样的特征。使用普通名称并伪造业绩的组织通常都建立一个具有强大吸引力的网站并使用一个声名显赫的地址，然后组织的头目开始以投资基金、房地产或其他看起来有利可图的机会为名筹集资金。这种阴谋最容易在州以外的投资者身上得逞，因为他们通常不太可能匆匆走进某间办公室进行突访。曾经担任曼哈顿地区高级联邦检察官的大卫·埃塞克斯说：“骗子的基本做法就是尽可能地获取你对地址的信任度。”埃塞克斯曾经担任证券欺诈组组长，目前是英国安理国际律师事务所（Allen&Overy）的合作伙伴。
执法部门在打击这些骗子公司的时候通常可能要费尽周折，因为在检察官得到罪恶行为的蛛丝马迹很久以前它们就已经给投资者们造成了伤害。司法权限问题也是一个障碍。在许多案例中，虚拟办公室是由在美国的一个挂名负责人承租，而犯罪分子在另一个国家实施操作。如果受害者也居住在国外，那么跨境欺骗阴谋可能根本得不到曝光。 虚拟办公室欺骗阴谋导致的全部损害很难在数量上进行计算，但是任何一桩欺诈行为所导致的损失可能都是非常巨大的。去年9月，密执安州大急流市CyberNet集团（一家信息技术公司）的经理人员因为参与了一起大范围的欺诈活动而被联邦法院宣判有罪。此次诈骗活动涉案资金高达1.2亿美元，受害出借人多达47个，其中包括美国合众银行设备金融公司（U.S.Bancorp Equipment Finance）、通用资本公司（General Electric Capital）以及美国租借和资本银行（Bank of America Leasing&Capital）。 为了便于脱身，骗子组织通过使用一些皮包公司来伪造假的卖主。许多骗子公司将总部设在位于派克大道410号（一个流露着可信度的地址）的曼哈顿商业中心所经营的一处虚拟办公室内。然后骗子们告诉出借人，他们正在从那些伪造的公司那里购买办公用设备和其他用品。但实际上，CyberNet集团将现金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而没有买任何东西。曼哈顿商业中心总裁特罗尔斯·克里斯坦森说：“我们的服务帮助多达几百个小企业提高它们的知名度，但是总有一些骗子设法滥用精致的外衣来从事他们肮脏的交易。”3个出借人的律师都拒绝发表评论。 马来西亚相关部门最近破解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名为SwissCash的网络投资骗局。该诈骗组织可能已经从来自亚洲和加勒比地区的投资者那里迅速聚敛了大约8300万美元。诈骗组织的发起人注册了10个网站，向投资者许诺每月可以获得25%到30%的回报，并向外界宣称他们经营着世界上最大的共同基金。他们所使用的正式通讯地址是：曼哈顿中城麦迪逊大道280号9楼的一个虚拟办公室。该设施的经营者、总部设在伦敦的“城市办公室”（CityOffice）经常会接到一些关于投资运行状况的“愤怒电话”。去年夏天，当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开始着手调查SwissCash的问题后，“城市办公室终止了租赁合同”。“城市办公室”的客户经理西米恩·霍华德说：“当时我说，‘如果你认为它们正在行骗，请告诉我，我将立即关闭他们的账号。’”美国的监管机构从未做出回应，但“城市办公室”还是关闭了SwissCash的账号。 若干年来，少数虚拟办公室已经为服务资源行业公司所在的华尔街67号22层这片空间带来了恶名。华尔街67号是一座高层建筑，由于其特殊的三角形外观，有时也被人称为金融区的“熨斗大楼”。2004年，纽约州司法部门以金融诈骗对ITF投资公司提起民事诉讼。该公司涉嫌使用虚拟办公室实施一项传销活动，据称已经从130名移民那里骗得330万美元。后来，这家未登记注册的公司的4名人员在刑事法院被判处为大盗窃罪。服务资源行业公司的卢伯说，他于2002年终止了与ITF的租赁合同。 两年以前，英国监管机构发出了一封建议信，警告投资者对Gatemoor证券公司保持警惕。这家也将华尔街67号列为自己总部的公司将股票投入了一家身份不明的采矿公司。英国立法人员提醒说，Gatemoor是一家“未获得批准”的非法公司。目前Gatemoor似乎已经停止运作。 就在最近，一个名为Maybach美国集团的神秘公司又出现在了华尔街67号租客的花名册上。该公司注册了一个同时使用英语和德语的网站，声称拥有AcordaTherapeutics（位于纽约州霍索恩的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股票。而Acorda公司的一名女发言人说，Maybach在他们公司根本没有任何股份。实际上，Acorda公司从来就没听说过Maybach公司。Maybach没有回复电话和邮件对此予以评论。 在过去的5年里，美国邮政管理局对使用华尔街67号第22层作为地址的公司进行了12次邮件欺诈调查。针对华尔街67号22层的检查次数多于该金融区的其他任何一个地方。该大楼丰富多彩的过去如此有名，甚至已经在“硅谷投资者”的留言板上引发了一场题为“华尔街67号：许多骗子公司的大本营”的大讨论。美国邮政检查官萨拉·拉文森说：“我已经从事欺诈案件调查工作长达20年，华尔街67号是一个老是带来重大麻烦的地址。”在担任布鲁克林区欺诈调查组组长以前，拉文森曾经在下曼哈顿区的邮政所工作。服务资源行业公司的卢伯则认为他以前在华尔街67号的那个空间并不比类似设施更容易产生丑闻，他说：“即使我们得到了诈骗的风声，它们也已经消失了。”华尔街67号的业主们没有回复电话作出评论。 虚假的履历 华尔街67号第22层为苏卡拉托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舞台。它在外表上同下曼哈顿区任何其他的豪华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各种杂志整齐优雅地码放在会客厅内的橡木桌上。一名笑容可掬的接待员在前台招呼客人，其他一群人在忙于处理各种越堆越高的传真和信件。投资者说，苏卡拉托偶尔也邀请客户在这里与他会面，并且制造一种气氛，让人感觉到整个楼层都是他的公司在占用。因为办公室的门上和墙壁上没有挂上公司的名牌，所以他的这种把戏很容易得逞。他的投机行为看起来甚至已经拓展到了整个国家，因为他在芝加哥麦迪逊大道西街70号的卢普又设立了一个姊妹办公室。 苏卡拉托拥有一名高效率短期资本经营者所具备的所有外部特征。他的网站发布实时的市场更新信息，向外界鼓吹他这些年作为一名经纪人和拣股者的经历。网站上甚至还有一张他的由24名经纪人组成的团队正在勤奋工作的照片。他亲自以在鸡尾酒会上所具有的安逸神态，对他的经营战略和数十亿美元的宏伟投资计划进行了大肆宣扬。 这只是一个耀眼的假象。华尔街67号的楼层内根本没有任何交易平台和布隆博格终端机。（苏卡拉托说，他的24名经纪人都各自在家工作。）设施内没有一名工作人员归苏卡拉托管理，他们都是套房经营者服务资源行业公司的雇员。他在芝加哥的场地是由Regus集团经营的一个虚拟办公室。该集团是一家总部设在伦敦、实施公开交易的公司，并且也是虚拟办公室和行政套间行业最大的经营者。 他鼓吹的其他资历背景也都是虚假的。苏卡拉托声称于1992年从纽约大学获得了金融经济专业的学士学位。但是学校工作人员说，纽约大学从来都没有一个叫苏卡拉托的毕业生。10年前，由于苏卡拉托未能对一项针对客户争议的调查予以配合，曾经被现已更名为金融业监管局的证券交易商协会剔除出证券业。该事件发生于他担任JBOxford公司的一名经纪人不久，目前该公司已经破产。 苏卡拉托还喜欢对他在《商业周刊》市场顾问委员会（BusinessweekMarketAdvisoryBoard）中的职位大肆宣扬，但那是一个任何人只要通过在该杂志的网站上进行注册就可以获得的机会。尽管他一直在鼓吹自己在基金领域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他和他的妻子却放弃了他们在新泽西的公寓，搬到了位于纽约市威斯特郡的亲戚家里。据法院文件透露，他向前律师加里·梅森开具的支票也被银行退票。 去年7月份，苏卡拉托从华尔街67号的租住地离开。服务资源行业公司的卢伯说，两个月后，联邦机构开始对他进行调查。作为一名暂时的虚拟流浪汉，苏卡拉托最终于去年12月在第五大道501号重新找到了一个“窝”，这里是企业办公室公园公司（CorporateOfficePark）在曼哈顿中城区经营的又一个虚拟办公室。公司的一名代表说：“苏卡拉托每天都呆在那里。” 执法机构认为，经营虚拟办公室的公司应当在预防租客开展欺诈活动方面做更多的工作，同时还需要加强对这些公司的监督力度。目前，检察官们几乎没有法律依据来对虚拟办公室的经营者提起刑事或民事诉讼，为骗子提供安全的场所不构成犯罪。另外，很难找到证据证明此类设施的经营者在有意支持这些顽固不化的租客或从他们身上获益——假定他们确实实施了这样的行为。实际上最好的办法是，要求公司在邮政局进行“商业邮件接收机构”的注册，这就意味着它们必须对前来租用虚拟办公室的客户的身份进行核对。前检察官埃塞克斯说：“这些设施处于‘灰色区’，它们确实应当知道不正当的行为正在发生。”与之相比，美国邮政管理局的拉文森对这些设施经营者的态度更为严厉。他说：“如果你们对正在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么你们简直就是聋子、哑巴和瞎子。” 一项合法的服务业务？ 服务资源行业公司和其他虚拟办公室的业主们为他们的经营活动进行了辩解。他们说，我们这个行业满足了客户的真正需要，特别是满足了那些依靠小额资金预算刚刚起步的公司或不希望客户知道他们主要是在家里工作的自由职业者的需要。确实，由于许多公司（甚至是大公司）都希望在人员安置选择方面获得更大的灵活性，因此办公室业务在近年来已经取得了迅猛的发展。除此之外，据商业团体办公室业务中心国际联合会透露，虚拟办公室和行政套房每年的销售额达到了140亿美元。 办公室租凭行业认为自身对于诈骗行为采取的是零容忍政策。行业商业团体纽约分会前会长保罗·卡特说，虚拟办公室的经营者将难以对付的租客的相关情况进行共享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如果他们涉嫌从事非法活动，业主将把情况向相关部门汇报。Regus公司的发言人丹尼斯·沃森说：“我们非常重视欺诈行为预防工作，但并不是每一个参与诈骗活动的人都能够被识别出来。” 不久，投资者可能将获得一种至少能够帮助他们从专业人员中识别骗子的方法。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正在开发一个能够为投资者提供可疑金融公司预警的系统。作为整个项目的一部分，联邦调查局人员计划建立一个网站并在网上建立一个金融领域内的黑社会名单，将未在美国任何证券监管机构注册的投资顾问予以公布。证券交易委员会已经确定了50个这样的组织。英国和其他一些国家也已经建立了类似的网站。证券交易委员会本来希望在今年年初就将网站建立起来，但是由于需要等待来自其他执法部门的反馈意见，网站的建设被迫拖延。将潜在骗子的名单在网上进行公布可能会对积极的调查造成阻碍，这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样的服务对于艾米丽·戈特沙尔克和她的丈夫米尔特来说来得太晚了。苏卡拉托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讨好他们夫妇二人、与其交朋友并最终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在成为位于新泽西海滨的大西洋高地游艇俱乐部的签约志愿者赛事助理后，他开始与戈特沙尔克一起泛舟游玩。在漫长的航行旅途中，苏卡拉托这名新泽西州旧桥镇镇委会的前共和党候选人经常吹嘘他的对冲基金和投资顾问业务。苏卡拉托看起来的确像一名成功人士，经常开着他的保时捷或宝马汽车在镇上到处乱转。 后来，他向戈特沙尔克夫妇提供了基金公司的财务报表以及经过《商业周刊》审核的文件。这些具有安永会计公司审计记录的报表展示了基金公司来自股票、日用品、债券和期货交易的诱人利润。他的投资计划包括在Google、IBM和Nvidia3家技术公司价值几百万美元的股份。对华尔街67号苏卡拉托的办公室的一次造访更加坚定了戈特沙尔克夫妇对他的投资实力的信心。随着相互之间关系的加深，苏卡拉托开始向他们出售更多的服务。他甚至提出为艾米丽·戈特沙尔克经营10年的小公司GarrGroup寻找一个买主。戈特沙尔克说：“所有的一切都太巧妙了。” 但就在2007年年初，戈特沙尔克夫妇开始对苏卡拉托产生了怀疑。根据法律文书和相互之间的交谈，他们发现苏卡拉托所说的他从芝加哥一家私人股本公司那里得到的一份GarrGroup公司出售协议“存在欺诈嫌疑并且是伪造的”。与此同时，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人员称，他们没有为苏卡拉托的报表做过审计。在戈特沙尔克夫妇与他们取得联系后，这家著名的会计机构向苏卡拉托发出了一份停止及终止（cease-and-desist）声明。安永的调查服务部主任罗伯特·伯纳姆在2007年3月的一封信件中写道：“我们要求你通知所有持有这些文件的人，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从来没有发布过这些文件，它们是伪造的。” 经过数次索要之后，戈特沙尔克夫妇最终从苏卡拉托那里要回了他们最初的投资。但是戈特沙尔克夫妇仍然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苏卡拉托兑现其报表中承诺的27.7万美元的应得利润。他们还要求苏卡拉托对未能将GarrGroup公司成功出售给他们带来的损失进行赔偿。苏卡拉托提出了反诉申请，声称戈特沙尔克夫妇因一次商业借款和其他费用而欠他的钱。3月14日，新泽西州的法官驳回了苏卡拉托的反诉，责成他支付戈特沙尔特夫妇诉讼请求中的合法费用。 在苏卡拉托欺诈案件中，至少还有两个愤怒的投资者——马克·霍尔茨曼和拉塞尔·勒格力。他们通过律师向法院起诉，声称苏卡拉托“欠他们一大笔钱”。据熟悉情况的消息来源透露，苏卡拉托从两人身上骗走了100多万美元。 苏卡拉托称他已经返还了他们的钱。但是两名投资者的律师布莱恩·莫利对这一说法予以了反驳：“他们将钱投入后就从来没有得到返还。他们已经多次要求苏卡拉托返还他们的投资款。” 与此同时，苏卡拉托表示他正在从对冲基金业务中撤出，因为这项业务已经变得“既耗时又容易产生压力”。取而代之的是，他正在集中精力经营他的私人股份公司——NYFCCapital，并声称已经在多个商业领域投入了4亿美元。他还与妻子共同经营了他的第三个企业——NYFCProperties房地产投资公司。面对公开调查，苏卡拉托说：“我唯一感到有罪的事情是：对朋友太真诚。” 作者：马修·戈尔茨坦（MatthewGoldstein） 翻译：田乐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