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谁是联想手机业务售出后的最大受益者?联想集团。谁是这项业务最大的风险方，柳传志。柳传志为联想集团已经呕心沥血，在手机业务成为鸡肋之时，他再次向联想集团伸出了援手……
文/龙真
2008年1月31日，农历大年二十四，老人们将这一天称为扫房日。 本来对这一天没有什么感觉的小鲁听到“联想集团以1亿美元出售其手机业务给JadeAhead、小象创投、AmpleGrowth鸿长企业及SuperPioneer等私募基金”的消息时，却不由自主地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尽管联想集团对外做出了种种的承诺和澄清，但在她这个前联想移动员工看来，联想移动是在年关前被集团扫地出了门。 小鲁曾经是联想移动营销部门的一分子，也曾以自己是联想人而自豪，这种自豪一直保持到1月30日。《当代经理人》第一时间采访她时，小鲁提高了声音，惊讶地说：“什么?卖了?不太可能吧?”当记者告诉她，新联想移动股权的60%仍属联想集团母公司——联想控股旗下的弘毅投资时，她开始变得迷惑，她并不明白对联想移动这样的安排意味着什么。事实上，人们也都和小鲁有着一样的困惑。 “凭借联想集团的资金和研发实力，联想移动在国产手机中想不做老大都不行”，一位长期关注通信的分析人士如是评价联想前几年的辉煌。 2002年2月，联想与厦华合资，组建了全新的联想移动通信科技有限公司。联想手机和其他国产手机一样经历过自主研发根基不足的贴牌期。但由于从开始就注重自主创新，加上联想的品牌影响力，联想手机挺过了2004年开始的国产手机寒冬，开始一路高歌猛进。 从联想集团发布的2006年上半年的财报中可以看到，其手机业务销量同比增长63%，并保持了良好的盈利能力。凭借该年度Q3接近7%的国内市场占有率，联想移动已然稳稳坐上了国产手机品牌第一把交椅。当时，联想移动的业务在集团内的比例已经占到了5%。在其最辉煌的2006年12月，杨元庆曾表示“对联想移动的业务相当满意”，同时期望联想移动与联想电脑能在未来“各占半壁江山”。这也难怪小鲁谈起联想移动时扬眉吐气。 但谁曾想仅仅一年之后，昔日业绩辉煌的联想移动竟然沦为了联想要出卖的对象? 包袱? 在经历了辉煌之后，2007年联想移动的境况开始急转直下。已经处于国产手机占有量第一、国内占有量第四位置的联想移动很快就处在了国内外品牌的夹击之中。 2008年1月31日发布的联想移动第三季度财报显示，联想移动销量同比下滑31%，综合销售额为1.08亿美元，占集团总销售额的份量已经缩水为2%。联想集团CFO黄伟明透露，手机业务毛利率第三季度在18%至19%左右，处于亏损状态。 在联想移动的主战场中国，一线品牌已经不断向四、五级市场深入，传统国产手机品牌的渠道优势已经逐渐弱化，同时，国产手机打起了性价比和多样化营销牌，一些曾经不为大家所知的手机品牌如天语等已经逐渐受到了认可。天语手机的制造商——北京天宇朗通的工作人员告诉《当代经理人》，天语就是靠低价和高性能来占领市场，虽然还没有树立联想这样的品牌优势，但性价比已经被很多消费者认可了。而与天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位联想的手机经销商表示，在国内的手机市场，联想相比国际大品牌并没有品牌优势，而其手机单价却比国产同等配置的手机偏高10%～20%左右，这让很多消费者敬而远之。 手机核准制取消后，除了MP3、MP4在内的数码厂商大举进军手机行业外，黑手机也摇身一变，堂而皇之地走向市场。尽管手机产业竞争激烈，但其利润率依然超过目前的数码、家电和PC产业，这也是众多厂商纷纷进军这一市场的原因所在。激烈竞争为联想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利润减少。 从整个大环境来看，联想的业绩下滑也算有迹可循。目前，除了诺基亚一枝独秀以外，其他国内外手机厂商都面临着业务低迷或业绩下滑的困境。2007年，摩托罗拉手机业务大幅下滑33%，三星虽然已经跃居全球第二，但它也无法掩饰净利润持续下滑的尴尬，同比下滑了6.6%，索尼爱立信等其他巨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手机厂商单纯依靠手机出货量的增长，已不符合公司可持续发展的战略。 同时，还让联想忧心的是，很多竞争对手已经开始了业务转型。为了扭转颓势，三星电子已经转而把大量资金投入了获利丰厚的半导体产业和面板业务中;而摩托罗拉则面临着大股东逼宫，将要被迫卖出手机部门的险境;西门子和飞利浦等厂商则旗帜鲜明地选择了卖出手机业务。 诺基亚公司认定，未来移动终端将开启人们移动生活的大门，它的影响力非常巨大，移动终端已成为继电影、电视、计算机之外的第四屏。基于这种趋势的把握，手机行业老大地位稳如泰山的诺基亚正积极推动自己向一个互联网公司进行全面转型。诺基亚的目标是到2010年，有3亿部移动终端会具备完整的互联网功能。摩托罗拉一直在强调“无缝移动”概念，并开始有意识地向互联网靠拢。不过，这种靠拢和诺基亚进军互联网有所区别，摩托罗拉希望赋予手机更多能与互联网沟通的手段，而不是直接介入内容。苹果、谷歌、微软和雅虎等也都在该领域开始了深耕。 移动互联化的趋势给手机终端产业链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大家都希望能够将互联网的运用有效地延伸到手机终端上，而这一思路也成为未来终端厂商实现产品差异化的关键。诺基亚们的转型已经预示着手机应用服务将成为新的行业竞争焦点。
但这种划时代的创新需要强大技术的支持。对于“贸、工、技”这样一路发展起来的联想集团来说，技术始终是产业发展的一大瓶颈。目前，包括联想在内的国产手机几乎全都在使用台湾联发科提供的完整技术方案。消费电子专家王斌向《当代经理人》介绍，由于联发科的MTK(MTK是台湾联发科技多媒体芯片提供商的简称，全称叫MediaTek。MTK公司的产品因为集成较多的多媒体功能和较低的价格，在大陆手机公司和手机设计公司得到广泛的应用。)平台能够改动的地方很少，造成了国产手机同质化的情况比较普遍，加上黑手机也大量采用MTK平台，使得联想等正规的国产品牌手机无法将自己与黑手机的差异体现出来，而联想的定位却在中高端，这又与黑手机的超低价形成了鲜明对比，后果可想而知。另外，过分依赖MTK之后，手机厂商对系统的研发能力就会明显下降，因为一些常用功能MTK都已经基本满足，不需要自己再去研发了。虽然OEM厂商并不需要掌握芯片级的技术，但是如果连系统设计能力都失去了那就会很危险了。联想手机做得很成功，从技术的角度来看就在于联想手机虽然并没有芯片和基础软件的开发能力，但却有很强的系统设计能力。而由于业绩的压力，为了尽快将产品推向市场，该手机的系统设计能力还有所欠缺，这也造成了联想手机的品质与跨国公司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 联想移动正是在这种技术阻力下，眼睁睁地看着国外大厂大举转型走马圈地，而自己却鲜有作为。而它所期待的国产3G标准TD-SCDMA应用却还未大规模爆发。 剥离这块“包袱”或者前景不明的业务，已经成为联想这家上市公司的当务之急。 联想资本的迷局? 为了宣布这一消息，联想集团煞费苦心，它专门留给投资者半天时间去考虑出售手机业务的得失。复牌后，深思熟虑的投资者对联想的这一做法给予了有力支持。股价迅速上涨了8%，最终收盘于5.43港元，涨13.836%。瑞信和美林则双双调高联想股票评级。瑞信将联想评级调升为“优于大市”，目标价由6.5港元调高至6.7港元;美林证券将联想评级由“中性”调高为“买入”，目标价6.7港元。 接手联想移动的四家私募基金强化了人们对资本长袖善舞的联想“左手换右手游戏”的认识。这四家私募基金分别为JadeAhead、小象创投、AmpleGrowth鸿长企业及SuperPioneer。其中，JadeAhead、AmpleGrowth鸿长企业隶属联想集团母公司联想控股旗下的弘毅投资。按联想方面的说法，交易完成后，它将持有联想移动近60%的股份，而另两家私募基金则由一位神秘人物杨向阳控制，他持股40%。由于弘毅投资是联想控股的子公司，因此剥离出去的联想手机仍属联想大家庭的一员。 “联想移动在刚刚取得3G手机入网证后就立刻出售，明显是为了提升身价，如果没有这个准入许可的支持，联想移动的作价是低的没法想的。”一位证券分析师向《当代经理人》表示，将该资产出售给关联方，粉饰报表的可能性变得极为明显。“看看联想出售联想移动的目的，从直接结果上看也是为了拯救联想电脑，它将为下一季度财报以及联想2007年年报带来不错的成绩”对于联想手机业务未来的走势，他认为，其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更好地发展手机业务，其根本在于为联想集团的PC业务做牺牲和支持。 “就是这样，联想的个人电脑业务也面临着比较严峻的形势”。在2007年联想电脑的全球出货量被Acer赶上，与其并列成为了世界第三。而在2007年底联想与Acer的全球份额争夺赛中，联想失去了Packbell这个争夺的关键点，如何顺利进入欧洲市场，赢得更多市场份额成为了联想的一块心病。 联想手机的走弱，和手机行业内高集中度、竞争激烈的行业状况有关，也和联想的主业电脑业务同样处在相对弱势的竞争地位，所以无法分身对手机业务进行更大的战略性投入有关。另外，联想以一个电脑公司的优势运作手机业务，如果手机的发展趋势快速向个人数字终端或掌上电脑的方向转移，联想相对的机会可能要更多一些，但现在手机和电脑还是两个不搭界的业务，联想在电脑行业的资源无法对手机业务提供援助，而资金投入上又要力保电脑业务，国产手机又面临着整体国家品牌上的弱势，想做大的难度就非常大了。 2007年连续三个季度的财务状况显示，联想移动正在下滑，这种下滑也牵动着联想集团的利益。最明显的一个信息就是，卖掉手机业务的这家PC巨头在它接下来的第四财季报表上就会多出6600万美元的收益，同时出炉的2007年报也会为此大大增色，这就充分弥补了联想集团前三个季度市场表现不稳定，所可能带来的投资者信心危机。 “联想集团作为上市公司，毕竟要对投资者和股东负责。”易观国际手机终端分析师张燕玲认为，将手机业务从联想集团中剥离，也有利于手机业务更加灵活地运作。 联想集团对于“壮士断臂”的说法并不认同。“出售手机业务有助于联想贯彻其长期策略发展重心，使集团及管理层可以专注发展其核心个人电脑业务。”联想品牌沟通部高级总监朱光表示。交易结束后，联想移动将成为一家独立运营的手机企业，能够自主制定战略发展方向，从而更好地适应日新月异的市场竞争需求。 Gartner手机分析师沈哲仪也指出，其实联想在手机方面的发展战略一直不清晰，从集团层面而言，并没有形成一整套如PC一样的发展规划，同时在人员配备与投入方面也与其他业务有明显差距。联想董事局主席杨元庆也有愧意，他一直没有亲自过问手机业务。在他看来此次手机业务剥离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手机业务卖给了联想集团母公司旗下的弘毅投资，还是联想的品牌和文化，所有的组织架构、业务流程都没变化，我们只是希望松绑，在一个宽松、独立运营的环境下去运作手机业务。分开后这对两块业务都有很大好处。” 柳传志的良苦用心? 尽管联想移动拖着整个集团的后腿，但是作为父母的联想集团还是为这个孩子的自立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联想手机业务剥离前，集团已经对这个变动做了精心部署。1月中旬，原联想集团全球台式业务高级副总裁吕岩接替刘志军任联想移动总经理;而主管大中华区PC销售的副总裁蓝烨调往联想移动，全盘负责联想手机销售工作。通过管理层的调整，联想希望手机业务能够出现新的转机，挖掘新的思路。2008年1月30日，也就是联想在出售手机业务的前一天，联想刚刚成为首批拿到TD终端牌照的六家手机生产商之一，排在新邮通和中兴之后，占14%的份额。这为未来在3G时代取得先机奠定了基础。在获得许可证，联想移动的单飞有了更强的实力后，联想集团才放手而去。 2008年对于国产手机确实是大利之年。尽管我国手机用户的基数已经很大，但广大的中部、西部、北部地区手机普及率还很低，随着“手机下乡”、“村村通工程”的深入实施，手机的需求量将更大。2005年、2006年入网的低端用户也会在今年出现换机热潮。作为国产品牌的老大，联想移动在其中还大有可为，这对于支持它在明年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在手机电视业务方面，广播电视规划院相关负责人透露，随着建网进度的逐步推进，接下来很快将对CMMB终端设备进行招标，而联想作为有能力量产CMMB终端的手机厂商，也有相当的优势。另外在多媒体智能手机领域的发展，以及逐步扩大在运营商集体采购的份额，对联想移动来说都算是一种长期的利好。 但对于联想移动来说，上述优势虽然能够维持手机业务前行，但并不能帮助它彻底实现翻身。而为了实现更长远的目标，联想移动把宝压到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3G标准TD-SCDMA上。 信息产业部副部长奚国华表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TD标准最近进展顺利，有望在奥运会之前向10座城市提供服务。目前该标准“许多芯片技术已经被我国掌握”，在TD终端上国产手机与国外品牌都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上，2008年也将会是国产手机发展的最佳时机。据悉，今年国内手机市场容量将达2亿台。这都给予了联想等国产品牌一个空前的发展良机。 据了解，联想移动从2004年起就公布了自己的3G手机计划，积极开发以TD-SCDMA为标准的3G终端。在中国迈向3G的进程中，一直将“全力支持中国标准TD-SCDMA”放在第一位，以TD联盟终端组组长的身份积极推动TD在中国的发展。联想在2G和2.5G上积累的大量实战经验，包括技术优势、营销经验和品牌积累都可以延续到TD的研发和推广中。凭借雄厚的实力，目前它已经处在中国3G的第一阵列。 从理论上讲，TD是中国自主研发的全球三大3G标准之一，TD在中国优势得天独厚。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TD可望获得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据有关部门预测，中国3G系统设备加上手机终端和业务市场，总容量超过5万亿，三分之一的份额至少也有1.5万亿的规模。但是，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行为也难保万无一失。在中国，由政府主导的十几个亿乃至几十亿的项目化为泡影的案例也并不鲜见。虽然3G市场规模宏大，但谁也不能保证，TD就能稳操胜券。 长期关注中国通信行业变化的硅谷观察家黄辉先生告诉《当代经理人》，在中国市场上，三大3G标准同台竞争，欧洲的WCDMA和美国的CDMA2000远比TD成熟，而且早已投入商用，目前国外巨头们对这两大标准已经形成了垄断态势。中国3G上马，政府可以决定哪家运营商推广TD，但政府不可能包揽所有用户都买TD手机。TD能否胜出，最终的决定权握在用户手中。究竟有多少同胞选择TD终端这一关键性问题也是联想目前最忧心忡忡的问题，这也是此次联想集团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把手机业务转给弘毅投资的最关键因素。 “TD的确可以给国产厂商带来一些优势，但完全依靠TD带来的优惠而想实现彻底翻身，这几乎不可能。”手机产业资深分析师绎明宇认为，“国产手机要想完全翻身不仅需要技术、实力、经验，还需要时间，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TD在短期内不会彻底改变国产手机的地位。” 在黄辉看来，联想出售手机业务事件并不难理解。联想的手机业务前景并不明朗，但成功的巨大诱惑迫使联想控股并不愿意现在就放弃这一业务。为了不拖累联想的业绩，幕后老板柳传志再次向联想集团伸出了援手。分拆出来的联想移动如果发展的好，可以上市，联想则可以转过头来入股5%，甚至卖给它技术，进一步提升联想集团的业绩;如果发展的差则由柳传志埋单，这与联想集团就毫无瓜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