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一场由南海引发的大讨论 在今年1月南海“两会”期间，南海就提出要致力打造“四轮驱动”，其中一轮正是民营企业和民营经济。 新年伊始，在大佛山推进城市转型升级不断推进之时，如何实现南海产业经济转型，再度成为南海执政者和民营企业家深思的问题。 在思考上述问题时，作为兄弟区的顺德是南海避不开的比较项。 2月9日，正值除夕，在蛇年即将到来之际，佛山市南海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新浪[email protected]，就南海商人性格特点、南商民营企业接班人、中小企业未来发展之路等10个方面连续发问，掀起南海民营经济发展大讨论。佛山市委书记李贻伟也抛出一个问题：“南海为什么要追顺德？”接下来，南海发布接连抛出“十问”，每一问都将顺德公与南海佬相比较。
记者注意到，今年南海两份年度最重头的方向性文件——区委全会报告和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明确提出“南商”概念。 南海有关部门对“南商”的概念解读为“只要在南海拥有自有资产，并进行了投资行为的商人，都属于南商范畴”。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比较泛化的概念。“泛南商”概念提出的背后，是南海要进行民营经济大提升的长远考虑。《2012年南海区政府工作报告》曾提及，2013年，南海要重点扶持民企发展、推动民企二次创业、激活民间资本、打造“南商”品牌。 为了吸引更多的企业家参与讨论，让企业家积极发表自己的看法，南海想到了同在佛山的顺德商人。 “南海与顺德两地地理位置相近，多提及南顺两地差异，一方面可以触及企业家的神经，另一方面也可以吸引普通市民参与。”南海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在进行议题设置时，针对南顺两地商人性格、发展模式、商二代培养等多个方面进行提问，将更有利于南商发现自身优缺点，进而开始向积极方向转变，最终将“南商”品牌在广东，乃至全国打响。 在百度搜索引擎上输入“粤商”、“顺商”，可以检索到海量的百度词汇解释或相关报道，“顺商”有顺商俱乐部、顺商一周媒体频道等链接。从《可怕的顺德人》的媒体报道到《可怕的顺德 一个县域的中国价值》《顺德制造北京刮起顺德旋风》等书籍的出版，“顺商”品牌形象建设早已达到一个高潮。而最近，《顺德解码》继续对顺商精神进行更有延续性的研究。而很明显的是，“南商”还是一个新生词汇，在今年开年后才在媒体上开始频频现身。 “南商中的星星如何做成北斗星？”“怎样才能树立南商更明晰的形象？”3月7日，佛山市委常委、南海区委书记邓伟根，区长郑灿儒等领导，与南海商界最具实力和潜力的14位企业家座谈，提出要实施“北斗星计划”，将南商进一步做大做强。 另一边厢，顺商的讨论也热了起来。3月5日，顺德社科界的10多名学者坐而论道，共同探讨新时期如何“弘扬顺商精神，再造顺德优势”。实际上，弘扬顺商精神被列为顺德区委、区政府今年八大工作理念之一，佛山市委常委、顺德区委书记梁维东在中共顺德区委十二届三次全体（扩大）会议报告中就此首次单独成章提出。6名博士撰写的首部顺商发展研究报告《解密顺商》也在元旦后首发，顺商精神被概括为“包容、务实、进取、创新”八个字。 两地企业规模的异与同 除夕至今，解码南商的大讨论仍在继续，引发不少南商、顺商、学者、媒体人的参与，南海电视台和广东各级媒体也对此事进行了跟踪报道。在这场大讨论中，顺商、南商的共性和差异都得到充分挖掘和探讨。 李健明是顺德博物馆副馆长，长期研究顺德历史文化。他说，上世纪20年代广州有两大商帮，五邑帮和顺德帮。顺德帮十分诚信，十分信任介绍生意的中间人，会提供大量资金给对方。后来，顺德商人成为当时广州商业执牛耳者，顺商数量一度占到广州从事商业人数的55％。“顺德商人注重诚信是传统，可以大力弘扬。” 顺商与南商的一大共性，就是草根特性、务实主义。顺德与南海以发展实体产业、实体经济见长，这里的商人崇尚实干、热衷实业，大多不图虚名、不务虚功，因此显得比较低调、务实。 顺德与南海毗邻，是佛山“五虎”中实力不分伯仲的“两虎”，亦同属“广东四小龙”之列，都有争先恐后的冲劲，都有提升自我竞争力的需求。众所周知，区域核心竞争力的提高，根本上靠产业竞争力的优胜。顺德与南海企业星罗棋布，几乎一村一行业、一镇一产业，为增强区域经济的聚集力、辐射力、影响力，通过顺商南商之间的角力，能够更加立竿见影。 知名评论员覃炜明因为工作的关系，先后接触南海与顺德的老板不少于百人。在他眼里，顺商与南商还是有些不同：“‘南商’和‘顺商’，都是粤商一部分，粤商的务实、进取无论在‘南商’和‘顺商’身上都表现得非常充分。‘南商’和‘顺商’都属于粤商的优秀代表。如果要寻找两者的细微区别，有几个‘关键词’或者可以区分，我把这几个关键词归纳为‘抱团’、‘共享’和‘感恩’。这几个关键词显然属于地方文化的范畴，而文化往往影响一个人处事的方式和结果，这恐怕也是‘南商’老板星罗棋布、而‘顺商’大户比较多的原因。” 顺德社科联副秘书长毛巴总认为，顺商与南商的成长路径、商业精神，除了有很多交集之外，彼此还个性鲜明。如果说顺德“抱团发展”渐入佳境，那么，南海还处于“单打之王”的阶段。可以说，目前“顺商”像标签、区域品牌的塑造达到了一个高潮。反观南海，超亿元企业屈指可数，“南商”一词过往并不曾被人们所认知、认同。 “南海有一家白酒企业，无论历史或者品牌影响都比顺德一家同类的白酒企业要早，但是南海这家企业现在销售量已经远远被顺德的企业抛离在后边。实际原因就是顺德的白酒企业销售上和经销商‘共享’的理念比较突出。”《顺德视角》编辑部主任覃炜明分析说，“顺商”在文化上比“南商”多了一些抱团的意识、共享理念及感恩的心态。 事实确实如此，与美的、格兰仕、碧桂园等知名顺商相比，南商似乎是“星星多、月亮少”。数据显示，南海目前共有注册工商户超14万家，数量超过顺德，产值过亿的也有700多家，但产值过百亿的企业只有2家，这两家还是外地来南海投资的企业，本土民营企业中产值最高的志高空调也只有80多亿元的销售额。过去几十年南海的发展进程都体现在了从草根成长、平民白手创业，并奠定了今天的“南海模式”。 一位参与讨论的顺商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南商与顺商差距还是蛮大的，“南海和顺德各有13家上市公司，南海13家公司的总和只有一个美的那么多，不去改变经营模式，（却）一直强调南海政府政策给得少，还多次提到政府应该给土地资源支持本土企业发展，再给都快改行做地产商了，有这想法，这企业还能发展吗？靠土地增值能发展吗？” 针对两地商人的性格问题，科内特环境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朱斌表示：“凝聚力的打造非一日之功所能做好，没有共同的文化、价值观和目标等等因素的基础，强扭在一起谈抱团结果是不会令各方满意的。”他认为，当下要打响南商品牌，首先应在彼此间实现沟通、理解、互助、扶持、关爱等。 更重要的是，顺商与南商应该相互借力。总体而言，顺德的经济外向度远高于南海，顺商的名声远响于南商，南商可在这方面“借船出海”；就南海而言，有人说“只见星星不见月亮”，可从今年3月起，南海在300多家雄鹰计划的基础上，启动了“北斗星”计划，旨在扶持做大做强做优一批10亿元甚至100亿元的大型企业，顺德可在这方面借势而行、更上层楼。此外，由于顺德与南海地缘相邻、民俗相通、血脉相连，具有较强的经济共融性、产业互补性、市场共生性，因而在全市统筹之下，顺商南商可在各扬其长、结成联盟、共建品牌方面有所动作。 广东安怀有限公司董事长梁锡钧分析认为，顺德很多大企业包括美的、格兰仕等都是改革开放后由集体企业转制过来，而南海更多是农民洗脚上田下来创业的民企。顺商从一开始就要为很多股东考虑，而南海都是老板自己在筹划，这样的思维就决定了以后不同的发展模式。南海、顺德的发家产业是不同的，顺德是走B2C的，终端产品容易让人熟知；而南海是走B2B的，产品难以家喻户晓。 叶中平也赞同这个说法，他从历史的维度进行更深层次的分析，顺德和南海都是靠丝绸产业发展起来的，100多年间，顺德的丝绸产业发展已经优于南海。改革开放初期，顺德、南海不相上下，都是“广东四小虎”之一。而当时双方的经济发展优势就已经有所侧重，当时南海的强项是以个体经济为主，而顺德是走集体经济的，到1992年转制时才从集体经济转型成了私营经济，在这个过程中集体企业的资源比较丰富，对顺德企业早期的做大起到重要的作用。相反，那时的南海私营企业家仍处在一步一台阶的积累阶段。从这个角度来讲，顺德在企业做大做强方面是占据了先天优势。 对此，佛山市委常委、南海区委书记邓伟根在其新浪微博@樵山潮人上发出不同声音：“为何要做大？小也是美好的，有生命力，有活力，微而不弱。” 数据显示，南海区超14万户工商注册企业中，民营经济缴税超七成，位居五区之首，南海200多万居民，15个人中就有一名老板。 采访中，几位顺商和南商都承认，普遍来讲南海的小老板更多，富裕的普通百姓更多，所谓藏富于民。几个数据也许可以证明这种说法，一个是南海的社会存款总量全国第一；另一个是截至去年9月30日，中国农业银行南海分行各项存款余额超过1000亿元，达到1052亿元，成为全国农行第一个存款超千亿元的县区级金融机构。 两地产业结构对比 叶中平认为，今天看顺商与南商的差异，从产业链来讲，传统南商做的多是中间产品，如铝型材、陶瓷、纺织，而传统顺商做的多是终端消费品，如家电、家具、花卉。顺德的产业链比较配套和完善，南海相对在局部方面做得更好。而在贸易方面及终端产品方面，即从消费品到配套品的整个产业链中，顺商做得更完整些。顺德在近几十年来发展为以最终消费品为主的产业结构，在宣传上的需求相对大。因为最终消费品，需要比较多的广告来支撑。所以在外界来说顺商的知名度可能比南商要高。这是传播效应的作用，跟产业结构有关。 例如，珠江开关有限公司所在的南海丹灶拥有“中国日用五金之都”的美誉，但其总经理张柏成却说，他的成套开关柜80％的配件都是省外采购。“我也想过在丹灶小五金采购，但是一问价，跟外面没法比。别人做的螺丝差不多占全国80％，它专注这样东西，就有竞争力，就做得好。” 他解释说，以温州柳市镇为例，如果把它形容为一个电器产品，他们就把这个电器拆散开来，有的家庭或者有些企业专门做一个零件，有的专门做弹簧或模具，专注于做一样东西。如此一来，运营的成本就大大降低。 在这方面，顺德更是一个很好的样板。上市公司精艺金属在公司主页将自己定义为“铜加工设备精密铜管深加工产品”专业产业链为一体的高新技术企业，但实际上该公司最初是为美的集团做配套金属零部件起家的。2009年，该公司更成功登陆深交所，实现顺德配套企业在资本市场“零的突破”。仅在顺德北滘，就有包括美的在内的100多家知名家电整机生产企业，围绕着这些品牌企业，北滘聚集了700多家上下游配套企业，涉及零部件、五金、模具、包装印刷等几乎所有相关产业。“在北滘投资生产家电最方便的事情，是几乎所有的零部件都能在本地买得到。”许多投资商如此感慨。 “做一个企业不能小而全，那样是做不好的。等于开酒楼，又想养鸡种菜，怎么做？没这么多精力去发展。南海有时候就是你开酒楼我也开酒楼，而不是我帮你配套，提供鸡或蔬菜。”张柏成说。他认为南商必须要改变这一现状，才不会在国际竞争中被逐渐边缘化。而政府可以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例如可以确立整个区域的发展方向，企业就按照这个方面给政府做配套，实际上这就是产业链招商。而且这不仅仅是局限在南海，还可以让全国很多地方为南海做配套，让上游可以落户到南海。“春物自芳菲。政府搭好台后，产业发展就会水到渠成。” 虽然在南海各行各业蓬勃发展，但低调企业家的内联之力明显欠缺。从此前的西樵纺织、盐步内衣、大沥铝材等集体商标遭遇抢注的事件，有企业家感叹，南商的集体意识太弱。南海有着诸多中小企业，生产的是中端产品，公众关注度比较低，要树立起品牌比较难，因而，强化合力抱团、做强做大的意识在南海非常重要。 相比之下，顺德在这方面先行一步。“顺德申请下来较多的区域性名片，如‘中国家电之都’、‘家具之都’，久而久之的宣传之后，大家对这个区域生产的产品就有了认知和信心。相应地，这些领域的商人也就备受关注，这等于就是顺德的一个符号。” 近来年，顺德在产业配套和共享资源方面已经摸索得愈发成熟。比如，去年面对严厉的房地产调控政策和原材料不断涨价的压力，顺德家具协会联合乐从家具协会与顺德家电商会构建“泛家居联盟”，寻找新的突破之路。这是顺德家具和家电业首次抱团。“共享信息和渠道，统筹品牌优势，然后再以联盟的形式统一推向终端市场，统一宣传、统一活动、统一折扣，用抱团的力量来对抗市场的冲击，从而使各成员企业更具竞争力。”顺德家具协会会长黎德说。 “泛家居联盟”成员欧的家具的总经理陈浩然认为，一直走中高端路线的欧的家具在市场冷清的背景下欲开辟农村市场，而顺德的不少小家电品牌拥有三四级市场稳固的渠道优势，这和欧的下沉渠道的打算不谋而合。“另外，除了美的、格兰仕这些响当当的家电品牌，顺德其他家电品牌的知名度也颇高，和家电抱团营销，可谓一举多得。” 联盟方式还可以实现资源的最大效用。家具行业大部分是中小型企业，受限于资本规模，很难进行一些超大型的宣传活动。联合在一起，共同搞活动，就容易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南海经济对外的品牌形象符号是什么，在哪个点上可以挖掘，则需要政府与企业界共同努力去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