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翼明:文化能嫁接,但不能移植



     唐翼明先生在阅江楼上读书、写字、饮茶、会友。唐翼明国学与西学功底深厚,新著《唐翼明解读<颜氏家训>》撷取《颜氏家训》的重要篇章,有感于当代中国家庭教育的缺失,系统地就教子、治家、礼仪、交友、处世、读书、立名、中庸、止足、养生等问题进行了讲读,别开生面,颇受好评。

  唐翼明担任华中师范大学国学院院长,主要任务是邀请海峡两岸乃至美国有声望的学者来开设讲座。他说:“ 华中师范大学老校长章开沅先生跟我们谈话时,提出了‘人生的国学,国学的人生’的想法,也就是:为人生的需要而研究国学,以国学的营养来滋养我们的人生。我很赞成这个意思。所谓‘人生的国学’,就是要把国学不仅从批判的垃圾堆里捡回来,还要从少数学者的象牙塔里请出来,使国学同我们的现实人生结合起来。而所谓‘国学的人生’就是要从中华传统文化中挖掘智慧,提取精华,来导正我们的人生,来滋养我们的人生。并从而导正我们的社会,改造我们的社会。我觉得办国学院的意义就在这里,国学院的前景也在这里。”

  写字是唐翼明的爱好和经常修习的功课,从十几岁开始没有间断,现在是长江书法研究院院长。其旧体诗词和书法都独具一格。他自书旧作《长江远眺》:“苍茫天地阔,开辟一江流。百折气未减,丘山空阻留。”作为他自己的博客“阅江楼主”的首页题词。

  1978年,没有读过大学本科的唐翼明直接考上了武汉大学中文系研究生班,同班同学易中天也是以高中生身份考进来的。唐翼明回忆,当时高考有几条规定:一,只看成绩,不看学历;二,不纠缠家庭出身,只要考生本人政治上没有问题就行;三,公布成绩,不搞黑箱作业。“如果不是有这三条规定,我绝对不可能上武大。如果要学历,我没有学历。如果要看家庭出身,我绝对不能考。成绩已经公布了,我的总成绩比第二名还高五十几分,总要给社会一个说法吧。最后决定录取了我。”

  1981年3月,唐翼明提前毕业,成为我国改革开放后较早拿到硕士学位的人。随即赴美国,此年进入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导师是夏志清,博士论文后来译成中文在台湾出版,名为《魏晋清谈》。他说:“我研究魏晋思潮与文化有点偶然,但是后来越学越觉得好。魏晋精神就是张扬个性,主张独立人格和思想。像嵇康,宁死不跟司马氏合作,最后从容就义,临刑还弹《广陵散》,现在到哪去找这种人格?像阮籍,八十二首感怀诗中对人生忧患的感觉多么真切动人,也不受特定意识形态例如儒家、道家的拘束。像陶渊明,一定要做真我,为了坚持真我,宁可辞官不干,回家种地,有时饿得没有饭吃,但他宁可要饭也不去做那个彭泽县令,为什么?因为不愿见督邮—一个没知识没品的小官,还得给他鞠躬作揖,老子不干,‘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样了不起的人格,历史上少见,今天就更见不到了。从前的中国读书人讲骨气,这骨气主要是从魏晋那个时代开始的,魏晋士族就是读书人家族,代代读书,文化修养很深,自视也就很高,这样就慢慢积累了一种气,这就是士人的骨气,读书人的骨气。中国几千年的皇权很糟糕,但是至少还有一个制约,就是道统对政统的制约,相权对君权的制约,所以还能保持某种平衡。明清以后,君权越来越强大,皇帝一个人把政权抓在手里,军权抓在手里,意识形态也抓在手里,把政统跟道统都兼起来,文和武都兼起来。这样搞,别人还有什么空间?哪来的思想自由?还出得了什么人才?这些问题如果不反思,国家要进步是很难的。”

  1986年冬天,唐翼明第一次到台北,他的父亲唐振楚带他到“总统府”去转一转。唐振楚在那里工作的时间最长,做了好几年的“总统府”副秘书长。当时的副秘书长是马英九。那是唐翼明跟马英九第一次见面,唐振楚介绍:“这是我的儿子翼明,刚从美国回来,你们聊聊天吧。”马英九对唐翼明说:“当年我从美国毕业回来,就来拜见唐伯伯。唐伯伯当年就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上。”后来有一天,马英九的父母请唐振楚一家吃中饭,马英九也在场。饭吃到一半,马英九站起来说:“我要上班了,我先走。”唐翼明当时想:马英九好像不太懂礼貌,跟长辈一起吃饭,饭还没吃完就走。后来他才知道,马英九的房子跟父母的房子门对门,他的太太周美青在商业银行工作,中午不回家,马英九就在父母家里搭伙吃饭。那天并不是马英九请客,而是他父母请唐家,他只是因为在父母家里搭伙,所以要来吃饭,到了上班时间,还是要去上班,因为没有请假。唐翼明说:“马英九还真是廉洁,律己甚严,他那个时候官职已经不小了,平时都在家里吃饭,不然就是在办公室里吃便当。”

  1990年,唐翼明从哥大毕业,他没有留在美国,而是去台湾陪侍年老的父母,并先后在台湾中国文化大学及政治大学中文系任教。2008年退休后回武汉定居。他说:“我的儿子去美国时才十几岁,我的孙子则完全生在美国、长在美国,他们将来会融入美国社会、美国文化。但我的根还是在中国。”

  中国有士绅传统

  时代周报:你的父母在1949年将三个孩子留在乡下,而去了台湾。后来你父母有没有跟你谈起1949年变局对他们人生的影响?

  唐翼明:当然有,1949年的变局对他们的影响太大了。尤其是我的父亲,他是蒋介石身边的人,看到陈布雷自杀,看到国民党兵败如山倒。家国的变故对他们的精神影响很大,所以我父母后来都成了很虔诚的基督徒。三个孩子都不在身边,这种精神的痛苦,只有靠宗教来慰藉,“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是我父母的口头禅。我跟我弟弟后来居然都还过得不错,都有成就,他们就更觉得这是神的安排了。

  他们对国民党的垮台,心里是很纳闷的。其实我父亲一生做官都非常廉明,所以他不太能够理解国民党会败得这么快。我父亲后来做到部长,我妈妈也算是贵妇人吧,她除了几套旗袍比较好一点之外,其他平常穿的衣服都是路边摊买的,两三百台币一件,折合人民币几十块而已。我母亲从来都不戴首饰,她过世以后,遗物当中连一个金戒指都没有。我父亲更是有名的清廉。我妹妹跟我讲,小时候看到父亲办公室的铅笔、稿纸很好用,叫父亲给她带一点。我父亲把她骂一顿:怎么可以,那是公家的东西。我觉得国民党后来在台湾搞得比较好,跟他们这批人都曾经进行过比较深刻严肃的反思,是有关系的。

  时代周报:你父亲跟你谈起过蒋介石吗?

  唐翼明:很少。而且我有意地问过,他都不大多谈。我觉得我父亲生性谨慎,不要说对蒋介石,他对任何人都是从来口不言人过,绝对不谈别人不好的,要谈就谈别人的好处。他长期做秘书,所以养成一种很谨慎的性格,有关自己上司的事,他都尽量不谈。我有几次引他谈蒋介石,他说:“蒋公这个人,军人出身,又打仗,杀人当然免不了,但是他还是有基本道德原则的,还是属于儒家这个范畴,他受宋明理学影响很深,基本上还是一个正派人,不像你们听说的那样。你不要以为我们做秘书的就对他很了解,其实平时接触也不多。”实际上,我后来领悟到,所有的政治运作最终决策的就那么几个人,有些看似很亲近的人,例如秘书、亲友,也未见得知道什么。我一直鼓励我父亲写一本回忆录,他始终不愿意写。

  时代周报:很奇怪,你跟你弟弟唐浩明先生,跟父母隔断那么多年,后来为什么都成为有成就的学者和作家?

  唐翼明:我是相信遗传的。遗传并不迷信,遗传是科学的,就是DNA。我弟弟大概三岁多就送给别人,在另外一个家庭长大,养父是理发匠,一个字都不认得,养母是家庭妇女,也是一个字都不认得,就他一个小孩,所以他不可能在家里接受任何教育。我受点影响的就是我伯父冬天叫我们背古书,别的也没有。我觉得我们后来都对文史有兴趣,都还有点成绩,还是跟遗传有关。

  我父母两家都是书香家庭。父亲的爷爷是清末的秀才,同时家里还种田,这种家庭就是中国农村传统的耕读之家,就像曾国藩那种家庭。曾国藩家离我们家很近,大概就十几里路。曾国藩小时候上的私塾,就是我们唐家办的。以前中国的农村,尤其是湖南,文风很盛,都注重私塾教育,注重读古文,背古文,所以湖南出来搞文的人很多。我的伯父是地道的农民,田种得很好,很勤劳,但是也知道子弟都要读书,无论如何都要认字、读书,要继承家风,保持对文化的敬畏。凡是耕读之家都有这种认识。所以,一到农闲的时候,都会让子女读书、背书,督促相当严。这样的家庭通常都有严格的家教和家规。

  我的母亲家也是一个书香之家。其实我母亲家比我父亲家更有名。我的母家是王夫之的后代,舅舅王祺跟孙中山一起闹革命,是孙中山的密友。孙中山在广州成立临时总统府的时候,就任命我舅舅作总统府的秘书,当时他才二十出头。他原来在日本留学,在日本参加同盟会。辛亥革命之前,孙中山派他跟另外三个人回来暗杀一个清朝大员,结果那三个人都牺牲了,我舅舅活了下来,也因此立了大功。所以后来国民政府又公费送他去美国留学。他是国民党最早的中央执行委员之一,在国民党里名望很高。性格很直爽,有点急躁,日本开始侵略中国的时候,他是非常积极的主战派,常常发表很激烈的言论,外号叫“王牛”、“王大炮”。可惜死得很早,1936年他47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书法和绘画都非常好,他还是当时中国书画家协会的主席。他还有志于国画的改革。我舅舅的字画到现在还是国家的二级文物,不能随便出口的。

  我还有一个小舅舅,是我妈妈同母的亲弟弟,叫王德杜,是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在抗日战争中,1944年衡阳保卫战,他率领一个机枪连,坚守阵地,命令全连一个人都不许退。最后,他跟那一连战士全部战死在阵地上。

  我觉得中国的传统社会,士绅阶层对社会的稳定起着很大的作用,就像钢筋水泥墙里面的钢筋一样。我在乡下待了几年,看得很清楚。比方说,乡下农民发生争执,或者妇姑勃谿,都不是首先找政府,而是找士绅之家年高德劭、学问好的人来仲裁。一般大家都服气,只有了不得的事再往上报。所以,这种阶层在中国两千年的传统社会当中,是一种凝聚的力量,像钢筋一样。其中的优秀人物,往往就通过科举步上仕途,成为社会的管理者。士绅阶层最早就发源于魏晋南北朝时候的门阀士族,唐宋以后变成中小士族,广布于中国社会中。所以中国社会将近两千年中,一直有这样一个士绅传统。这个传统中产生很多优秀的人才,像曾国藩就是出身于普通的耕读之家,通过科举考试到中央做官,他以儒家的那一套学术来管理自己,管理他的幕僚,管理他的军队。

  怀念80年代学术中兴

  时代周报:1978年你以高中生的身份考上武汉大学的研究生,回顾那时候的研究生教育,你认为跟现在的研究生教育有什么不一样?

  唐翼明:我很怀念那个时代。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二批研究生都不是普通人,是从十年积累的人才里百里挑一地选拔出来的。而且,选拔也很公平、公开,大家全凭自己的实力,不讲背景。考上的人都觉得这是有生以来碰到的最好的机会,所以个个都意气风发,拼命用功。我考进武大之后,差不多成天都泡在图书馆。因为考试前准备太紧张,入学后又太用功,结果大病一场,症状一发起来就像个小马达那样嗡嗡响。曾经有一段时间,觉得实在难以坚持,想退学,我的导师胡国瑞先生就跟我讲:唐翼明,你们这一批人,社会上称作“新进士”,机会难得,你怎么能放弃呢!如果你身体支持不住,就不要来上课好了,你期末给我一个报告就行了。胡先生是非常诚恳的人,对学生都很好,易中天后来留校,他也帮了很大的忙,所以易中天对胡老师非常尊敬。易中天成名后,还专门为胡老师出了一套线装本的《胡国瑞集》,他出的钱,我写的序。我们当时那一批老师都是很好的人,满腹才学,但二十几年来都没有机会搞学术研究。像胡国瑞先生那时已经70岁了,他是1908年出生的,到1949年他41岁,年轻力壮,正是做学问的时候,突然政权换了,接着“反右”、“文革”,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到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一个机会,非常珍惜。那时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大家都有一种中兴的感觉,觉得这个国家有复兴的希望。所以,那个时候的学生很自然地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大事。80年代的中国社会,一直弥漫着一股追求改革的风气,思想相当解放。不像现在的很多学生,读研究生都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因为本科读完了找不到好工作,暂时不想到社会上去,然后就混个研究生。很多人考试成绩并不好,也进了研究所,靠各种关系进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珍惜不珍惜的问题。

  时代周报:易中天读书的时候什么样子?

  唐翼明:易中天比我小五岁。他读书的时候,跟我的关系很好。我们两个都是湖南人,蛮谈得来。易中天人聪明,思想活跃,口才很好,很喜欢探讨国家大事,我跟他,还有哲学系的邓晓芒,都是很好的朋友。后来我去美国了,邓晓芒、易中天在国内,都很有成就。易中天大家都知道,邓晓芒在西方哲学的研究上成就也很高。他们还合写了几本书。我不得不说大家都算是人才,而且很努力。

  对不可知的敬畏乃普世皆然

  时代周报:你到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怎么成了夏志清先生的学生?

  唐翼明:我记得刚到洛杉矶时,在表哥家里的书架上看到一本夏志清老师的书,我翻了一下,就觉得这个人学问不错,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我想什么时候能做他的研究生就好了,后来果然做成了。

  时代周报:在美国留学十年,对你思想触动大吗?

  唐翼明:太大了。所以,我后来一直主张,中国人不论抱着何种目的,不论以何种方式,要出国的都应该让他们出国,想留在那里也没关系。因为中国人应该出去看一看,看看别人怎么在活,别的国家怎么在运作。国家搞好了,出去的人都会回来,像我自己还是回来了。我不觉得我生活在美国就多愉快,因为毕竟脱离了自己的文化。但美国对我触动很大,出去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人也可以这样过活。比如说,我进哥大,没人管我:找房子,自己去找;吃饭,自己去解决;要什么人做导师,自己挑选;上什么课,自己去选。买什么东西,做什么事情,都是你自己的事,没有什么人管你,更没有什么政治辅导员来管你的思想。我们中国,学生考进大学之后,第一,住在集体宿舍。第二,马上就有班主任、学生干部、党支部来辅导你的思想,来管你的心灵和头脑。在美国都没有,你随便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你爱批评谁就批评谁,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哦,人原来也可以这样生活,而且这样生活,这个社会也井井有条,也很好。当然,进一步之后,会发现有了自由的选择,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我也吃过很多苦头。当你选择走一条路的时候,这条路会引你到何方,你不知道。在中国你只有一条路可走,你不要去选择,思想简单,省了很多麻烦。在美国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但每一条路的结果如何,你要自己负责。

  时代周报:你从美国学成后到台湾教书,如何思考传统文化的发展前景?

  唐翼明:传统学术在台湾有两种提法,一个国学,一个汉学。汉学本来是西方的一个提法,就是Sinology。台湾就有一个汉学研究中心,他们出的一个刊物就叫《汉学研究》。国学的提法他们也有,民间提国学的很多。但在文学方面,大学里面一般正规的提法还是中国文学。只有台湾师范大学叫国文系,其他大学一般都叫中文系,也就是中国文学系。我始终认为文化的问题是不能搞移栽的,只能搞嫁接。我们自己的文化传统这棵树不能倒,可以把别人的好品种嫁接到我们树上来,但不能把我们这棵树拔掉,然后种美国树,或者种俄国树、德国树,那是不行的。台湾之所以比较好,就是中国传统文化这棵树没有受到大的斫伤,“五四运动”对台湾只是波及而已,1949年的政权交替,“文革”十年的“除四旧”,都没有在台湾发生,所以台湾的传统文化保持得比较好,又能够把西方的好东西、日本的好东西嫁接过来。

  今天有的人道德失范,人和人之间没有诚信,学术状况也很糟糕。尤其有些比较年轻的人,没有精神支柱,没有中国传统文明的支柱,也没有西方资产阶级文明的支柱。我们连民间的一些基本信仰都没有了,比如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一个基本的民间信仰,就是对神明的敬畏,对不可知的敬畏。这种敬畏其实是普世皆然,不要以为只有中国人才有,比如英文中有句话:God is watching—上帝在看,其实跟“举头三尺有神明”是一个意思。就是说,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不能昧着良心做坏事,因为God is watching,中国人另外还有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跟这句英文的意思更接近。现在中国有些人,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做,伤天害理可以,杀人越货也可以。这是很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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