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作者:Jonathan Anderson／文 我之前预言，中国经济未来15年将维持9.5%的平均增长速度，即使到2025年也能保持在7.5%左右的增长。 中国经济有如此强劲的韧性，除高储蓄外，还在于消费的巨大支持作用。即使出口对经济贡献率有所消退，消费的贡献率也能够继续维持不变。我预计会长达20年。 消费贡献最稳定 在讨论消费之前，我们先看看1990年到2007年间，消费、政府采购、投资和净出口对经济的贡献率变化。我们可以发现以下四点特征： 首先，许多新兴市场经济体的投资都表现出较强的经济周期特征，中国也不例外。在经济顶峰之时，仅投资的贡献率就高达10%左右，但在经济低谷，投资贡献却消退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其次，尽管中国政府拥有非常强大的经济实力，但过去15年，政府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还是非常有限的，只略高于1%。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日本和亚洲“四小龙”在经济增长的黄金阶段也不过如此。 第三，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有下降趋势。在上世纪90年代，家庭消费的贡献率总能够稳定在4%-5%之间，在2000年到2005年间，消费的贡献率却下降到了3%以下。 最后，从最近几年看，出口飙升是2004年-2007年中国经济增长的主题。如果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消费同时也在悄悄抬头。 我关心的问题有两个：首先，过去10年，中国消费真在消退吗？其次，最近几年来的“消费复兴”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从第一个问题来看，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1990年-1994年，消费的年均增长率为10%，1995年-1999年下降到8%，2000年之后，进一步下降到6%。直到2005年以来，消费增长率才重新回到8%以上。 但中国消费增长真如官方公布的数据吗，事实并非如此。瑞银研究通过零售业增长数据和居民消费调查数据两项检验发现，中国消费增速存在低估。我把上述两组数据和国家统计局数据对比时发现，在上世纪90年代三组数据有着非常强的关联性，但2000年之后，它们的关联性似乎完全消失了，直到2006年-2007年间，它们的关联性才重新恢复。 2000年-2005年间出现什么遗漏吗？我的答案是房地产。如果将增长迅速的房地产考虑在内，将其有关的支出消费计入居民消费，那么2000年之后的居民实际消费并没有减速。 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房地产对于中国的消费十分重要，而且它也是中国信贷消费的最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我将专门在最后章节讨论它。 未来继续平稳发展 相对而言，投资者更关心中国消费的未来趋势，这里也简单谈一下我的观点。 首先，过去3年，中国消费在明显加速，目前也看不出任何减速迹象。我还认为，中国消费未来两三年还可能会强势上升，但不会维持太久。 其次，最近7年，中国实际消费（加上房地产有关的消费因素）对GDP的贡献率都比较高，这也意味着消费很难再出现爆炸式的高增长。 中国消费近期之所以出现小幅提高，简单来说是因为中国农村居民收入的提高。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农村居民（包括从事农业劳动人口，以及城市务工的农村户籍人口）的收入增长都比不上城市居民。但最近几年这情况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过去两年，中国经济出现两大变化：食物价格上升不断推高城市居民的生活成本，同时低端制造业的工资涨幅也超过了其他行业。这两个因素使得农村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不断增加。2000年-2004年，农业人口的年均收入增长不过1%左右，但2005年-2007年，他们的收入增长却超过了10%。如果考虑到食物价格，务工人口收入增长则更显著，尽管他们的收入基数并不高。我认为，中国农村居民收入增长还会持续10年，其原因在于瑞银研究对农业生产和食物价格以及对公共政策的判断。我们可以预见，中国耕地供给将会继续收缩，居民的蛋白质需求会不断提高，再加上饮食习惯更加精细化，这一切都会不断推高食物价格，从而农民会从中受益。 与此同时，受计划生育政策和人口老龄化的影响，中国农村向城市提供新的廉价劳动力将会逐渐减少，农民工稀缺将会继续下去，他们的工资也会继续提高。 最后，最近10年来，中国政府税收增长很快，政府增强转移支付也会让农村人口受益，他们会减少后顾之忧，放心消费。 读者也许会问：农村居民收入增长是否会减缓城市居民收入增长？瑞银研究也一直在进行相关研究，比如粮食价格上涨对城市居民收入的影响。从过去3年来看，当粮食价格快速上涨时，城市居民收入也保持了快速增长。我们据此估计，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的收入增长在未来会同步提高。 从历史数据中，我们已经能够看出未来中国居民收入稳定增长的趋势，也可以得出中国消费稳定增长的趋势。 翻开新兴市场和发达市场经济体的先例，我们很容易发现，当居民收入出现飙升，加之信贷工具推动，消费增长呈现出非常强的杠杆效应。中国信用卡消费工具现在也非常普及，那么消费会成倍提高，并会提高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吗？ 坦白地说，我预测不出具体趋势，但愿意分享一下我的研究心得，主要有两点： 首先，中国居民金融资产在逐年增加，我却看不出会有超常增长。反观其他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居民的金融财富增长却有非常强的杠杆，因此能倍于GDP增速。 第二，尽管中国居民的金融资产十分充裕，增速却只能大致和GDP扯平。原因在于中国金融产品的投资回报率非常低，银行支付给储户的存款利率只有个位数。与此同时，存款利率较低，也拖低了债券收益率和股票风险溢价水平。 从理论上说，低利率可以鼓励消费者多借贷和多消费。我罗列了居民信贷占GDP的比重，尽管这一比例近年来在不断攀升，但最高也就12%左右。 这虽然难以理解，但如果与其他亚洲经济体相比较，也并没什么吃惊的。亚洲其他高储蓄的经济体，比如日本和新加坡，居民信贷消费的力度都比不上欧美国家，反过来也形成了该地区的高储蓄率。
房地产超常增长 近年来，中国经济中有一个现象不能忽略：住宅房地产超出常规增长。即使用新兴市场经济体的标准来考察，我还是认为，中国房地产市场发展过于超前了。 中国居民对房地产的新增消费与投资占到了GDP的10%，波动区间达到5%-7%。如此高的比例，我在亚洲一些小型经济体，比如新加坡，确实见到过。但大一些经济体，比如韩国、日本和中国台湾，就没能见到，上述比例最多也只占到GDP的7%-8%。 或许有人觉得我大惊小怪，因为中国城市化进程和居民收入提高，都支撑着房地产业的快速发展。但我想说的是，亚洲其他经济体也曾有同样经历，为何他们就没有出现呢？ 因此，我们有必要看看房地产消费背后的故事。当我调研房地产市场时，我发现中国房地产业并没有什么大麻烦。 中国房价过去几年出现飙升，许多观察家，甚至普通市民都在谈论房价泡沫，并预言房价会下跌。 我当然承认中国某些城市的房地产确实存在泡沫，但如果把中国房地产市场看做一个整体的话，就会发现房价涨速和人均收入增长是同步的。我选取了中国70座城市，比较房价和居民工资的平均涨幅，它们都保持在10%左右，也就是说，中国所有城市房价平均涨幅还在居民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我同时也看到，投资者利用银行贷款来进行杠杆交易，一方面是利率较低，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相信房价还会继续上升。2003年以来，消费者信贷占GDP的比重约为12%，住房信贷约占10%。 实际上，在中国的房地产业银行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地产开发商融资严重依赖银行贷款，可视作杠杆交易。同样，消费者也只能通过银行信贷，用另一个杠杆来消化掉开发商建造出来的房子。 显然，城市化进程是中国房地产行业的最大支柱，并决定了房地产的未来消费。如果界定严格一些，中国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人口，也就是生活在核心大城市的人口，仅占总人口的20%。 我确定，未来20年，中国上述标准的城市人口占比将会增加1倍。因此可以预见，中国房地产业还会保持现在的发展速率，因为相关消费信贷也已经稳定在10%左右。 同样，这也论证了我之前的观点，中国消费未来20年内都将平稳增长，并稳定GDP增长。 （作者为瑞银集团新兴市场研究主管，本刊记者齐忠恒/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