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11年前泰国经济恶化，并成为亚洲金融危机的起点；如今很多新兴市场国家正面临和当年近似的内外部环境。越南会成为新一轮危机的起点吗？
作者:本刊记者 钟华/文
11年前的亚洲金融危机不仅冲击了曾光耀于世的新兴市场地区，中国经济也曾感受不小的伤痛。如今，中国周边又一个新兴经济体开始“步向货币危机”，中金公司研究部新兴市场分析师范尚祎对本刊说，这个国家就是越南，它的经济形势正在急剧变坏。 越南比中国晚8年实行对外开放政策，2007年刚刚加入WTO，这个国家曾是投资者津津乐道的天堂。其GDP增长率连续数年超过8%，全球投资者也竞相追捧，股票市值从2006年的10亿美元猛增到最高时的150亿美元。 但是，迈入2008年，越南证券市场一落千丈，胡志明股市指数从2007年140高点跌至目前不足60点，跌幅超过55%;与此同时，越南物价一路飙升，5月CPI更是创下13年新高，攀升到25.2%。其中食品价格上涨最多，达到42.4%，核心CPI中的房屋费用也上涨23%，通货膨胀大有失控的风险。 越南发生货币危机风险正在增大，雷曼兄弟公司关注越南的分析师彭程对本刊称，如果越南爆发危机，还可能会波及菲律宾、印尼、印度和韩国等亚洲新兴市场国家，这些经济体经常项目都在恶化，财政能力也较为堪忧。即使对中国，也有一定的影响。 经济恶化 国际投资者之所以忧心忡忡，不仅在于越南不断飙升的物价，还在于越南的“双赤字”状况在急剧恶化。越南官方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07年底财政赤字已经超过了500亿越南盾，达到GDP的7.5%左右。彭程说，“越南最新的财政赤字可能已经较官方数据又有增加。” 越南对外贸易增长迅猛的同时，数年来一直出现赤字。2008年5月，越南贸易赤字已经上升至140多亿美元，为2008年预计GDP900亿美元的15%左右，而去年同期仅为30亿美元左右。彭程还对本刊预测，越南今年全年贸易赤字额将会达到全年GDP的25%。 “新兴市场国家金融危机往往会从经常项目赤字爆发的。”中国银行全球金融市场部人士说，上世纪80年代的拉美债务危机是这样的，10年前的亚洲金融危机也是这样的。 由于石油、建材等进口商品价格急剧飙升，越南进口支出大幅增长。越南本国也自产石油，但由于本国经济强劲增长，对石油需求十分旺盛，加之本国炼油业供应不足，也需要大量进口原油和部分成品油，并占有进口份额中的较大比例。2007年来的国际油价飙升，给越南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其表现不仅促使越南贸易赤字的急剧恶化，还在推动越南财政赤字迅速增加。 据了解，越南政府为平抑国内石油价格波动，长期采取石油价格管制政策，因此越南政府需要对石油进口给予补贴，这就成了越南财政支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越南政府曾计划在2008年上半年取消石油进口补贴政策，“现在看来，补贴政策取消至少要推延到年底。”据彭程预计，越南财政赤字继续恶化不可避免。 当然，越南国内经济形势的恶化，首先表现在通货膨胀上。石油价格飙升提高了通货膨胀率，但对CPI飙升最大贡献还是粮食价格的上涨，2008年5月份的越南谷物价格上涨了67.8%。在越南政府计算CPI权重中，谷物占比为42.8%。 越南盾告急 为控制通货膨胀，稳定市场，越南央行5月19日将基准利率从8.75%大幅调整到12%。根据越南金融政策，允许银行市场利率高于官方基准利率50%，其后市场利率普遍达到了18%，再融资利率水平也从7.5%上调到13%。但这一利率水平也还远远低于目前的通货膨胀的水平。 为此，国际市场普遍认为，此等利率水平很难有效抑制越南节节攀升的通货膨胀预期势头。“越南央行的行动还是比较迟缓，惠誉评级已经把对越南BB-的主权评级展望从‘稳定’级调低至‘负面’级。”誉国际评级有限公司亚太区主权评级部主管麦克名接受本刊访问时还称，越南央行应该采取坚决的升息举措来抑制通货膨胀，以稳定国内市场。 据悉，由于经济形势逆转，近期越南金融市场剧烈波动，越南五大国有银行可贷资金已经越来越少。一位金融市场人士说。“国际热钱撤走了，银行自然没有钱了。” 长期以来，越南以低廉的劳动力价格水平，优惠的税收政策和低廉的土地价格，吸引大量的国际投资者。根据官方数据，2008年前5个月，越南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FDI)就达到147亿美元，占到2008年预计GDP六分之一强。但是，这些国际资本很多都投向了越南河内和胡志明市的房地产行业。 大量FDI资金缓解了越南的双赤字问题，但就像曾经发生过的一样:一旦新兴市场经济形势逆转，曾经热情高涨的外部资金会选择迅速离场。好在一般而言，FDI不同于短期热钱，短期内大量撤离比较苦难，而且越南政府还实行的是外汇管制。
不过，有些国际FDI本身可能就是热钱的“变相”进入越南的，“来得快，也可能跑得也快。”另外，投资越南的投资者，也可以通过利润汇回等方式撤离，因此，通过外汇管制政策限制外资流出只能是一厢情愿。 当前，国际资本大量撤离，已经给越南盾造成一定冲击。从而更加重了越南货币危机的担忧。 对此，实行与中国近似汇率制度的越南央行并没有允许越南盾汇率大幅贬值，尽管越南盾汇率已经在走低，越南盾兑美元汇率从15930:1降至16245:1。目前，越南央行允许越南盾的市场交易围绕参考汇率的波幅扩大至正负1%。 但相比较而言，越南盾NDF市场已经出现剧烈的贬值，12月份越南盾NDF贬值幅度已经超过30%。彭程认为，越南盾的最终贬值将会达到20%-25%. 危机边缘 美林证券经济学家陆挺对本刊称，越南央行是否稳定金融市场，还要看越南的外汇储备，目前越南真实的外汇储备情况不为外界所知——越南政府在2007年3月后就没有对外公布外汇储备情况，当时外汇储备有185亿美元。根据世界银行的估计，目前越南的外汇储备在240亿美元左右。 据了解，2006年底，越南的外债为159亿美元，同期的外汇储备数据为140亿美元左右，似乎债务情况不太严重。但即使越南政府的外债高于越南的外汇储备，也不能据此判断越南会否爆发货币危机，因为在越南政府外债中有超过90%为外国政府持有，“乘人之危的可能性不大”。 因此判断越南债务的冲击，需要估算出更明确的短期债务数据。彭程估计，越南政府短期债务在100亿美元左右，低于外汇储备。从数据上来看，越南外汇储备也高于越南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的水平。 此外，如果越南政府外汇储备告急，还可以从国际社会寻求帮助。在清迈协议中，越南和日本签订了20亿美元的双边紧急援助协议，越南还和其他组织有10美元的掉期协议。这样为越南可能发生货币危机解决燃眉之急。 一个信息也值得关注。5月30日到6月2日，越共中央总书记农德孟受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胡锦涛邀请访华。外界猜测，双方可能谈及了越南目前面临的货币危机风险问题。相比较，越南外汇储备的短缺，中国拥有多达1.7万亿美元的庞大外汇储备额。 但越南金融市场的稳定和外汇储备短缺也十分堪忧，它只能支付越南大约在两个半月的进口额，已经低于国际标准的警戒线，这是其一。 其二，越南本国的金融体系还十分脆弱，目前表现出来的银行头寸紧张，显示其抵抗风险的能力进一步降低。其三，如果国际油价和粮食价格继续恶化，可能会加剧越南贸易和财政“双赤字”状况，从而增加外汇储备的压力。其四，美元未来如果企稳走强，可能进一步引发外资从越南等国家流出，从而诱发越南发生金融危机——11年前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时也正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