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称自己是《皇帝的新装》里说真话的孩子。他以自己独有的方式,不断在企业界和经济界掀起阵阵波澜。然而,他的言论、他的理论,却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和质疑
文/曹世中
说起郎咸平,时间要回放到2001年,那时他在内地还没什么名气。他出生于台湾,毕业于美国著名的沃顿商学院,获得金融学博士学位后,先在美国、台湾当老师和搞研究。后来,在朋友的劝说下定居香港,依然默默无闻。2001年初,他与刚创刊不久的《新财富》杂志合作,开始在内地经济界走红。 可以说,是中国经济高速成长的大环境,是中国企业成长过程中暴露出来的众多问题,给了他施展专业技能的机会。这个机会,成就了郎咸平。 首战轰德隆 郎咸平爱“放炮”,这是人所共知的。他不但敢放炮,还会锁定一个目标持续不断地炮轰。 2001年,中国股市陷入了彷徨期。4月初,正值北京春暖时节,一篇名为《德隆系:中国独特的“类家族企业”敛财模式》的文章在财经圈子不胫而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此文的作者,就是郎咸平。 郎咸平赖以起家的招数,是在杂志上推出了一种针对境内上市公司财务状况解读的全新范本,这个范本被称之为“研究型报道”,每期以几十个页码的篇幅,对市场中活跃度最高的资本系上市公司的股权结构进行财务解剖。财务专家出身的郎咸平,“解剖刀”不能说不锋利。他依靠缜密的财务分析,将一个个看似强壮的企业放在他的解剖刀下,透过其纷繁的财务数据和复杂的股权结构,洞穿一个个公司真实的运营情况和潜在风险。郎咸平以这种方式,先后对“北大系”、“清华系”进行了解剖,但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 因此,郎咸平剖析德隆的文章一出,立即遭到了市场的质疑:“德隆这么好的企业,会出问题?” 2001年,德隆帝国正如日中天。经过一系列呼风唤雨式的资本运作,德隆系掌门人唐万新控制了湘火炬、合金股份、新疆屯河三大绩优上市公司,把170多家分公司开遍全国,拥有可支配资产据说高达1200多亿元,成为国内最大的民营企业。 可是,郎咸平对德隆表面的光鲜并不买账,他底气十足地断言:不出半年,德隆一定会出问题! 事态的发展,没有他预言的那么快。但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一有机会就不断重复自己的观点,并坚信不疑。 2003年7月,汇源果汁董事长朱新礼在与德隆合并后不到一年时间,发现德隆从汇源账上调走了上亿的现金。这让朱新礼感到了恐慌,他暗中作出了与德隆分手的决定。朱新礼耗尽心力,在经过复杂而充满危险的汇源股权转移和回购后不久,德隆系便轰然倒下,汇源也由此逃过一劫。 郎咸平一句“大家投入德隆的钱是拿不回来的!”果成现实。 导致德隆坍塌的直接原因,是漫漫熊市中,德隆系为维持三驾马车股价,而导致资金链越绷越紧,最后彻底断裂。 德隆一役,郎咸平一举成名。 再战顾雏军 成名后的郎咸平,开始天马行空。从一炮击倒德隆开始,他又搬出一个个重磅炮弹,向格林柯尔、TCL、海尔、长虹、万科等一批中国著名企业开战。郎咸平之所以敢向这些一直被市场景仰的企业开炮,是他手里握着的那张财务分析“王牌”。什么都可以造假,但再高明的造假,也会在财务报表上留下蛛丝马迹。 2004年8月,郎咸平在复旦大学发表题为《格林柯尔:在“国退民进”的盛宴中狂欢》的演讲,拉开了他与顾雏军的对决。之后,他又抛出被称之为“七板斧”的长篇文章,将顾雏军兼并科龙电器后,以科龙为平台进行的一系列国有企业收购行为,通过安营扎寨、乘虚而入、反客为主、投桃报李、洗个大澡、相貌迎人、借鸡生蛋等七个环节层层解开。 2004年的顾雏军同样如日中天,正在忙于缔造他的“家电帝国”。面对郎咸平射来的炮弹,他不屑一顾,还向郎咸平发出了应战的律师函。然而,也没想到,也就是一年之后,严友松和三个科龙高管突然被捕。科龙黑洞曝光,顾雏军也身陷囹圄。 在郎顾之争中,郎咸平使用的仍然是他最擅长的“财务解剖刀”。他从顾雏军收购科龙前后,运营费用变化的大起大落切入,揭开了顾雏军的资本腾挪之术,抓住了他借科龙掏空上市公司资金的手。 大嘴说天下 如今的郎咸平,宛如一个春秋时代的剑客,兴趣开始从微观经济转向宏观经济,宏观调控、汇率、房价、股市、中国制造等等他都关注,哪个话题热,他就在哪个问题上大讲特讲,且讲起来口无遮拦。于是,市场送他一个雅号“郎大嘴”。 郎咸平的形体与形象,远比照片上或电视上酷得多:个子不高,但结实匀称,一身考究的西装里,是一件棉质花格子衬衣。他在演讲时,从不用电脑演示,不看讲稿。滔滔开讲,逻辑清晰,有板有眼,有章有节,一讲就是几个小时。 最近一段时间,他走到哪儿都要讲他的“6+1”。什么叫“6+1”?就是产业价值链。 郎咸平说,“1”就是纯粹的制造业,我们称自己为“制造业大国”,其实完全搞错了。真正的制造业大国不是中国,是美国。他们是把价值最低端的浪费资源、破坏环境的那一块放在了中国。为什么不放美国呢?因为它会破坏环境,它会浪费资源,剥削劳工。 “6”是怎么回事呢?就是产品设计、原料采购、仓储运输、订单处理、批发经营、零售。这六块都掌控在美国人的手里,叫“软的生产环节”。“1”是硬的“生产环节”,在中国。在这样一种产业链定位下,中国就沦落在产业链的最低端。 他以去年引起轩然大波的中国出口玩具为例:美国商务部说中国出口到美国的玩具含铅量超标,逼迫我们大量召回玩具,甚至造成贸易纠纷。这怎么能怪中国呢?产品是他们设计的呀。 他又以芭比娃娃为例:芭比娃娃在美国沃尔玛的零售价是近10美元,在这个产业链里,我们只能创造1美元的价值,而美国人由通过“6”,获得了9美元的价值。我们的加工业自动地帮美国人创造了9美元没有污染、没有剥削、没有破坏环境、没有浪费的商业价值。也就是说,我们创造1万元的价值,就给美国创造9万元的价值,我们创造100万元的价值,美国人就会获得900万元的价值。我们越制造、越生产,美国人越富裕。 采访中,他多次提起:“我不当经济学家了,说了很多也没用。我要去当明星。” 他说:“我现在不想做教授了,想去做明星了。所以,我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明年上春晚。取代赵本山,这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我要上了春晚,就没赵本山什么事了。”言及此,他喜形于色,像个开心的大男孩。 此时的郎咸平,几许淳朴,几许天真,没有了人们传言中的“可憎”形象,完全是一个本色的人。 郎咸平简历 郎咸平,著名经济学家,1956年生于中国台湾。 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金融学博士,畅销书《公司治理》的作者。 曾在沃顿商学院、密西根州立大学、俄亥俄州立大学、纽约大学和芝加哥大学任教,现任香港中文大学首席教授。有四篇论文被《金融经济学期刊》评为“明星论文”,并被列入2002、2003年的“世界经济学家名人录”。 著有《操纵》、《整合》、《运作》、《科幻》、《思维》、《标本》、《模式》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