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即使中国政府让国内成品油价格上涨到国际水平，中国CPI也只需提高1%。电价上调会对CPI造成大的压力吗？也不会
Jonathan Anderson／文
目前最热门的话题是商品，而商品中涨价最大的又数能源。相比国际价格，我认为中国能源价格更值得讨论。 油补成本多大 当前，油价屡创新高，而中国石油加工企业又不允许通过提价来转移成本。中国政府已经宣称，将补贴石油企业，以减少炼油企业的亏损。 对此，投资者充满忧虑。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个问题，我比较了中国和国际成品油价格差价。中国成品油批发价格，我使用汽车、煤油和柴油，以及其他燃油的加权平均价格；国际油价方面，也就是中国炼油企业进口的原油价格，考虑到中国企业订单因素，采用了迪拜的原油价格（如图1）。 过去五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中国炼油企业维持盈利，中国政府并没有对成品油进行大规模的补贴。2005年有一段时间，原油价格突然高涨，曾让所有燃油企业陷入亏损，但也无法和过去9个月的糟糕行情相比。 过去数月，以全球现货市场价格计算，中国燃油价格成本保持在100美元之上，而中国炼油企业的成品油售价每桶平均为80美元。也就是说，国内市场售价要比国际水平低25%。 这意味着什么呢？目前中国工业和民用每年消耗原油大约25亿桶，这就需要中国政府每年支付500亿美元的补贴，约占2008年预计GDP的1.2%。 1.2%的GDP是个大数吗？为了比较，我通过计算亚洲主要经济体的柴油和汽油加权均价（如图2），中国售价处于中低水平，大约0.75美元/升，但还是高于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 比较而言，印度、菲律宾、泰国和中国台湾的成品油价格维持在1美元/升，高于中国；但亚洲成品油价格最贵的经济体是中国香港、韩国和新加坡。他们的成品油价格之所以昂贵，是因为政策干预，征收燃油税的结果。 反过来看，亚洲各经济体对成品油的补贴力度。毫无疑问，中国燃油相关补贴幅度要远远大于那些征收燃油税的经济体，和台湾、印度大致处于同一水平上，但要远远低于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 实际补贴更小 上文我提到的补贴数字，并不是中国政府真正拿出来的补贴资金，实际上，中国政府并没有从预算中拿出那么多钱来。 以亚洲地区补贴力度最大的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为例，他们对上游企业的税收进行了调整，此举对于政府预算影响也就小得多。印度也是这样，为了平抑油价，上游企业的贡献非常之大。 也就是说，上游企业原本能够通过油价上涨来获得超额收益，因为政府“补贴举措”消失，同时财政负担也减轻了。 那么，中国政府补贴需要多少资金？根据我的计算，中国石油企业直接从油田获得大约55%的原油需求。因此，我之前1.2%的GDP资金估算显然有些高了。实际上，中国政府能源补贴所需要的预算不会超过GDP的0.5%。 中国没有沉重净外债负担，加上中国当前税收的稳定增长，实在没有理由为中国担忧。但国际原油价格还在飙升，究竟要涨到多高才能让我感到担心呢？ 从中国当前的财政表现来看，如果需要从财政预算中拿出1.5%来补贴成品油价格，就非常严重了。当然，我并不认为这会摧毁中国财政，但毫无疑问会让投资者信心受到严重的考验。 相应地让中国政府付出高昂补贴预算的油价是多少？如果原油价格涨到140美元，中国政府还要保持国内当前的成品油价格，那么问题就非常严重了。
影响通胀多大 现在中国经济环境可以说是出乎政府预料之外。坦白来说，当前CPI涨幅也确实让我吃惊，它们也都受到了一些意外因素影响。首先，2007年夏天突如其来的食物价格飙升，拉开了中国CPI狂涨的序幕，而2008年新年伊始的大雪灾也在推波助澜；其次，能源价格上涨也让投资者，甚至华尔街巨头都感到吃惊。2007年11月，中国政府在原油价格涨到85美元/桶时，为减少上游能源企业的负担，上调过一次油价，但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原油价格能够涨到今天的位置。 中国CPI已经超过8%，如果能源价格失控，毫无疑问通胀会再创新高，这是中国政府最不愿意看到的。现在经济环境让不少投资者对油价下跌有了期待。如果美国经济陷入衰退，油价下跌是可以预期的。现在可能是最微妙的时刻，因为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存在。如果油价在第四季度之后，还继续保持在目前水平，我预测中国政府将选择上调国内成品油价格。 读者可能会综合考虑油价和食物价格，根据食物生产周期，我们之前就预测食物价格2008年下半年可能回落。如果食物价格压力减小，中国政府也有更大的空间来应付油价。 但我想即使农产品价格无法回落，中国总要调整成品油价格。根据瑞银研究预测，长期来看，伴随着消费水平提高，农产品价格上涨都将是趋势性的。 那么，成品油价格调整对CPI会有多大的影响呢？严格来说，影响不大。中国CPI篮子中，成品油所占比重不过3%到4%之间。即使中国政府让国内成品油价格上涨到国际水平，中国CPI也只需提高1%。 而且，除非油价能够一直狂涨下去，否则，1%的涨幅也只不过是一次性因素，仅对某个时段的CPI造成影响。 电与煤的故事 对中国来说，更重要的是电。2007年，原油消费约占GDP的5%，而电却占到了11%。 和原油价格一样，火电的原料煤炭过去几个月价格屡创新高。和原油不同，中国煤炭储量非常丰富，不用从外部进口，其价格调整几乎不受外界环境影响，中国政府更没有什么财政负担。因此，中国政府从来不曾直接出资补贴过电力企业。 从亚洲各国来看，中国电价处于较低水平。 尽管如此，中国电力企业盈利水平在亚洲也算比较高的。这主要是中国电力企业成本在亚洲是偏低的，这是由中国整体利率环境决定的。 2007年初，中国电力企业利润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但今年却降到了历史最低水平。归根到底，还是煤价的原因。 最近的十年内，中国电力价格基本上和煤价涨幅保持一致。但最近12个月，煤炭价格急速飙升，在这个过程中，电价却没有太大变化。 煤价未来趋势究竟如何？我从煤炭价格的狂飙之中至少能够读出两个趋势： 首先，中国内地煤炭供应确实比较紧张。当前煤炭运力无法解决发电企业对能源的渴求，同时政府出于生产安全的考虑，关闭了一批非法的小煤窑，也减少了一部分供应。 其次，由于中国的能源需求增长过于迅速，煤炭储量非常丰富的中国也从完全意义上的出口国，变成了进口国。这样既让国内外煤炭价格开始接轨，也对国内港口和铁路建设提出了新的要求。 从现在来看，中国国内煤价继续上涨没有太大疑问，因为当前国内煤价比进口还低30%左右。这意味着国内煤价有着足够的上涨空间。假设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国内煤价较2007年初翻上一番，电价则需要在现有基础上提高30%，或中国政府需要拿出3%的GDP资金来补贴。 选择电价上涨，还是补贴能源价格，中国政府都会左右为难，无论哪一方案，涉及的资金都非常吓人。然而，煤炭毕竟不是石油。 首先，中国煤炭进口非常有限，国内储备可以满足中国煤炭98%的需求。如果决心限制出口，中国完全可以不从国外进口。那样的话，即使澳大利亚或印度尼西亚煤炭创出天价，中国也可以完全不理会。 中国政府还完全可以用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煤炭的问题：对上游煤炭企业征收资源税，然后用这笔款项补贴下游电力企业。再者，中国政府也可以用财政来补贴煤炭企业。无论怎么干，中国政府都不可能花费GDP3%以上的巨款。 未来12个月，如果中国政府允许电价上浮，或者财政予以补贴，都可能让煤炭企业积极投入生产。但瑞银研究亚洲矿业团队还是对2008年到2009年的煤炭供应存在忧虑。他们预测2008年和2009年中国发电量将保持15%到16%的高速增长，而无论中国境内铁路还是海路运输，都无法很好地解决煤炭的调配问题。 影响通胀至多2.5% 我不相信，中国政府能在任何时点都能完全控制住通货膨胀。 从经济学原理看，需求上升和供给瓶颈，涨价是必然的趋势。迄今为止，中国政府没有对食品价格补贴，是因为中国政府决策人士相信，食物价格上涨是结构性的。 电价问题该是这个逻辑，因此，我期待中国政府调整电价。当然，一次性上调30%是不可能的，但未来12个月，如果煤价继续上涨，政府将会逐步调高电价，来追赶煤价上涨的幅度。 电价上调会对CPI造成大的压力吗？也不会。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电费都不会是支出的主要部分，电力在CPI中的权重也不到8%。如果电价上涨10%，CPI上涨也不到1%。回顾一下，2005到2006年间，电价累计上调了10%，对当时CPI的影响也非常有限。 一个极端的假设是，煤价继续上涨，发电企业通过提价消化成本，这样电价可能需要上涨30%。但尽管如此，CPI也不过上涨2.5%。这样的上涨幅度完全无法和过去一段时间内猪肉、鸡蛋涨价相比，而且它也不过是一次性因素。 （作者为瑞银集团新兴市场研究主管，本刊记者齐忠恒/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