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叶丽雅 是什么改变了温州老板对上市的看法？ 8月初，随着深圳证券交易所中小企业板块开市钟声的响起，浙江报喜鸟服饰有限公司正式挂牌上市。报喜鸟（002154.sz）以每股12.6元的招股价发行，下午收盘报收于48元，涨幅高达280.95%。 这是温州历史上第5家上市公司。此前若干年，以盛产民营企业著称的温州地区仅有浙江东日1家上市公司，而且还是温州当地屈指可数的国营企业之一。在温州老板看来，资本市场显得复杂而不可琢磨，公开自己的财务状况又十分敏感，分享自己的利润又十分不情愿，加上温州本来就是资金非常充裕的地方，融资者总能以各种途径及时筹集到资金，温州企业家由此觉得，自己的企业又何苦挣扎上市呢？ 直到2004年，以汽摩配起家的瑞立集团在美国二板市场买壳，曲线进入纳斯达克，才打破了温州民企“零上市”的状况。2006年，华峰氨纶在深交所上市、华仪电器借壳苏福马在上交所上市，这些公司的股价一路飙升，其间的财富效应让所有人都开始羡慕，于是温州企业家们也开始认真考虑上市了。 筹备5年的报喜鸟，之前对上市不是很上心思，但今年上半年，报喜鸟却已提交了两回申请，并最终在7月中旬获得批准。报喜鸟上市当天，奥康、红蜻蜓、美特斯·邦威、森马、红黄蓝、天正、凯泉、宣达等30多个“温州老乡”齐齐赶赴深交所观摩其上市仪式，并与券商们进行了深入接触，而温州市上市工作处甚至透露消息称，目前已经有近百家企业在筹备上市事宜。 然而，上市是否会促使这些近几年增长放缓的温州企业发生质的飞跃？胼手胝足做企业的温州商人，能不能在资本市场上再创造出一个温州品牌？ 竞争压力 上市问题的利弊，瑞立也许是最先想明白的。作为温州民企中第一个吃螃蟹者，瑞立其实带有非常浓厚的家族企业色彩，董事长张晓平的夫人主管集团财务和采购，董事长的弟弟正在被培养成接班人。 几年前，有人告诫张晓平说，如果同行中有人先你上市，汽配行业几大巨头互相制衡的格局就会被轻易打破，因为大家会更倾向于把订单给更有品牌效应的上市公司。 因此，2004年，瑞立就借壳登陆纳斯达克二板，两年后正式转到纳斯达克主板。在转到纳斯达克市场之前，瑞立每年的财务成本近1000万元人民币，但因为是美国上市公司，在许多项目招投标上它都明显占到上风。2006年转主板成功后，瑞立又顺利地融资3107万美元用于国际汽车零部件出口基地建设，成为温州汽摩配行业毋庸置疑的老大。 其实，从对资本市场的不了解、不信任，到风起云涌争相努力上市，温州企业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一点，柳市的电气制造商们都有着深刻的体会。
2006年底，柳市第二名德力西电气和全球低压电气老大施耐德电气合资，柳市低压电气行业引起轩然大波，平日里一直针锋相对的正泰、天正等几大巨头在该合资完成后不久，就都表示要争取在2008年上市。 “那是实实在在的压力啊！”天正集团董事长高天乐沉吟道，或许最初他只是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但合资公司每天的变化，却验证了他的直觉。 利用合资后获得的12.5亿元人民币现金投资，德力西合资公司刚刚成立就召开了首届温州区域供应商大会，在会上，胡成中第一次郑重表示，德力西的物资采购部要进行供应链整合，并允诺要加强对供应商的科研支持。德力西甚至在用地极其紧张的温州乐清开发区刚刚征地上百亩，主要用于解决供应商发展用地，以帮助供应商改善生产条件，提高产能。在一直以来依靠挤压上游获取利润的低压电气行业，这些举措无疑都是重磅炸弹。 不久，擅长直销的施耐德又把自己的销售团队和模式引入合资公司，直接向大型项目提供产品和后续服务，在提升品牌形象的同时，加强了终端销售力量。此前，温州企业擅长利用各地经销商做分销，而德力西合资公司这种直销加分销的模式，尽管投入巨大，但是对终端的控制力和过去相比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合资带来的优势当然还有研发方面的，跨国公司带来的是20~30年后面世，现在还在实验室里的产品！”这一点，同行们大都心知肚明，也是最担心的一点，但是研发毕竟是个投入巨大、风险却一点都不小的工作，追赶又谈何容易。 现在，柳市的竞争者们都已经明白，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模式，靠自有资本，而不借助资本市场的外力，很难同时在供应链、销售渠道、海外市场和技术研发上发力。如果不借助外力，那就只有“等着被人逐渐蚕食”的份儿了。 百丽鞋业上市后，号称年产值达到600亿元的温州鞋服行业也突然都有了一种紧迫感，一个这么有钱的同行总是危险的。况且，百丽模式确实让它们有一种强烈的模仿欲望。 “现在，一线工人工资每年上涨20%~30%，还招不到人；而品牌做了这么多年，除了开出几千家的连锁店外，真正相关品牌的积累却不多。”奥康集团品牌总监罗会榕坦陈，鞋业靠生产能力壮大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奥康去年产值近30亿元，是中国最大的民营皮鞋制造商，然而，做了10多年的鞋子，皮鞋制造的钱却是越来越难赚。据介绍，奥康的皮鞋制造现在还有10%左右的净利，但随着劳动力成本上升，管理成本增加，制造的利润将来会下滑到7%甚至更低。“卖得出去才是硬道理。”奥康集团董事长王振滔表示。目前，奥康正在从生产制造向营销网络进化，未来，在制造环节的投入会越来越少，但是前端的研发和后端的销售必须加强，这不仅仅是百丽的模式，也是耐克、阿迪达斯的成功模式。 巨大的资本开支才刚刚开始。今年初，奥康把在广州投资的1幢12层楼用作集团的国际研发中心，刚刚搬去不过半年时间，研发中心已经聘用了100多位设计师，光是第一年的薪水支出就已经超过1000万元，而且未来这个团队还要扩大。“这个研发中心至少需要投入3年才能够初见成效。”因此，王振滔早就把未来3年投资研发中心的钱都预留好了。 在销售渠道上，今年奥康也投入了大量心力。6月18日，奥康全球营销峰会在温州举行，奥康美国、奥康印度和奥康香港3大公司同日正式启动。而此前一个星期，奥康国际（印度）有限公司的11名中高层员工刚刚到温州总部接受奥康文化的熏陶厖据悉，今年奥康仅在印度的投资就已经超过1亿元人民币，而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海外投资项目能够在3年内持平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虽然王振滔声称，奥康的自有资本积累，完全足够应付这3年内的巨大投入，但这毕竟是企业主独自面对如此巨大风险的两三年时间，上市显然能够让企业投资人和其他投资者一起分担风险。 因此，虽然目前奥康集团还是王振滔一人的天下，但股份有限公司却已悄然成立，并开始积极谋划上市的具体事宜。 内在驱动 最近几年外部商务环境的变化和这些温州企业、企业家自身素质的提高，也让他们觉得是时候该走向资本市场了。 通过多年的走南闯北和不断学习深造，“他们从中获得的是对现代管理方式的了解以及和职业经理人沟通的语言。”人民银行温州中心支行副行长蔡灵跃表示。最近几次参加论坛，蔡灵跃很惊讶地发现，这些当年学历不高，谈吐多少有些粗鄙的老板们，现在都兼备高度、理论和实践结合的能力，说起话来并不逊于那些科班出身的教授。 这些温州企业家到了这个时候，对资本市场的运作规则已经开始熟悉，甚至自己也玩资本游戏，“制造业赚的是辛苦钱，买卖公司赚的却都是大钱。”曾在南京捣腾过国企，做过房地产的高天乐愉快地表示。刚到上海那几年，同学、朋友圈子一下子扩大了好多，视野也放宽了许多，房地产、资本运作等副业牵涉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这部分业务利润一度超过了天正的传统制造业，这时候的天正也已经接受上市的概念，只不过那时候的市场太“熊”，而天正又不需要牺牲股份以换取资本。 高天乐到上海几年，天正引进的高端人才不能说少。现在，高天乐依然觉得，需要招聘新人而不是启用“老人”，接受现代管理学教育的新人们眼下可能不是很适合民企，但却是民企未来发展的支柱。在这个时候，公司里硕果仅存的几位有能力且忠诚的“老人”被调去执行内部监督工作，其他的全部由专业人士担当。从2001年公开社会招聘至今，天正聚集了70~80位博士生，中层以上的员工绝大部分都受过商学院培训或者有硕士学位。“没有什么事情比团队更重要。”高天乐表示。那么，怎样管理人才最有效呢？“最初或许只是年薪和福利，紧接着是和业绩挂钩的激励，但在中国目前的牛市状况下，期权的吸引力会更强。” 事实上，管理层持股不仅仅是给管理层的激励，也是给管理层强有力的约束。高天乐仔细斟酌过，即便他在管理公司，但他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是有限的，终有一日会移交给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如果管理层有股份期权，那么有朝一日公司上市之后，自然更加有动力做好业绩，以分享胜利的果实。与此同时，因为是公开上市，企业除了接受内部监督外，也受公众监督，因此，更多的收益也意味着更多的社会责任，更大的挑战。在目前中国缺乏可靠的职业经理人能力和诚信审核制度的时候，作为股东利用社会各方面力量来监督，来提要求，可能更有利于企业效益的提高。 红蜻蜓董事长钱金波亦曾表示，他要让每一个员工都成为红蜻蜓的股东。在所有温州商人中，他给职业经理人的权限是最宽的，并因此被称作是最具“现代管理意识”的企业家。目前，红蜻蜓98%以上的经理人员都是外聘的专业人士。“红蜻蜓上市也是对经理人最有效的激励和监督机制，我们必须上市。”这一点上，钱金波跟高天乐的想法并无二致。 不过，“上市只是一个过程，一个手段，归根结底，我最终的目的是实现基业长青。”钱金波总结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