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浙江民营资本投资造船已形成一股潮流，但他们多数是“随单而走”挣快钱的个体散户，而“金海湾”却给整个行业带来一次次惊诧。一切都得益于价格不菲的新订单，据称，这家新船厂在2010年即可收回全部的20多亿元投资。但之后呢？
赵燕凌/文
两年前，在上海地产界赚得盆满钵满后，黄善年开始投资造船，决定在船舶行业延续自己的辉煌，此时，凌厉的宏观调控风雨欲来，上海房地产江湖随时可能失去她迷人的魅力，而航运市场却已经走出低谷，开始昂首狂奔。 黄是浙商中的重量级人物，在“胡润2007中国慈善家榜”中，与张茵等并列排名第77位。 仙草潭上的奇迹 小长涂岛是舟山群岛北部的海港岛屿，这里地处长江口南端，东濒公海，西临杭州湾，扼中国南北海上交通要冲，是个深水良港，黄善年的金海湾船业有限公司（下称“金海湾”）就建在这个岛屿西南部的仙草潭。 2001年9月黄善年在上海成立了上海舟基（集团）有限公司，进行房地产基建、地产开发。黄善年深知土地的重要性，而造船更是需要苛刻的海岸线条件，需要好的地段，尤其是要建高利润率的大型船舶，于是，舟山群岛成了他造船基地的投资目标。这里港域开阔，靠泊避风条件好，海岸线长7000米，海岸线平均水深17米以上，腹地资源广阔，是个天然的造船工厂。中远船务集团、日本常石集团、洋山大贴饼修造船基地、建龙集团等一百多家企业的造船厂都在这附近的岛屿。 2005年，黄善年开始回乡投资。在舟山，他先是投资组建舟山金海湾船业有限公司，主营港口、船坞及土地开发、海涂围垦、建材销售及船舶修造，该项目总投资需22亿元人民币；2005年11月，总投资2.5亿元，建成舟山新体置业有限公司；舟基集团还投资5亿元，进行围海造地工程；2006年3月，又出资2250万元成立了舟山万通航务工程有限公司，参与全国港口航道建设。 这家民营造船基地是浙江省的重点工程，自投产之时就在业内引起极大震动，国内外大型船企和境外船东都在密切注视着其一举一动。一位香港船东告诉本刊记者：“一是规模庞大，海岸线长度、船坞规模、面积比中船集团的长兴岛还大；二是这个老板厉害，有眼光，有资本；三是它的出现很可能会改变中国造船行业格局。” 浙江民营资本投资造船已经成为一股资本浪潮，在高速增长的中国造船行业价值链上占据了不可忽视的位置，但他们多数是“随单而走”挣快钱的个体散户，或者是滩涂模式的小规模船厂，金海湾却不断带给行业一次次惊诧，成为民营造船队伍里一个神秘的船厂。 2006年8月底，金海湾建设不久，订单就找上门来。长鸿（香港）国际海运有限公司与金海湾签订6艘油轮建造合同。该合同包括建造11万吨级油轮4艘、4万吨级油轮2艘，总金额2.5亿美元。 今年7月1日，金海湾正式投产，在此前不几天，英国克拉克松研究公司发布的世界造船企业手持船舶订单50强排名显示，中国共有19家造船企业进入50强，金海湾即是其中之一。 低调快速的赚钱者 11月9日，本刊记者乘船来到小长涂岛，远远看到小长涂岛西部海岸线上塔吊林立，厂房、船坞、船台绵延数公里，金海湾20多层的蓝色办公大楼在海边矗立。一艘深红色多用途散货船停靠在船台，正在维修。金海湾的一位员工对本刊说：“那是我们维修的最后一条船，26.5万载重吨，完工后我们不修船了，只造新船，现在新船的利润率远高于修船。” 与房地产“得土地者得天下”的行业特征相似，现阶段造船业也是只要有地就能赚钱，因为现在中国沿海适合造船的地方，船坞排得满满的，岸线成为珍贵的稀缺资源。 金海湾就拿到了约7公里的海岸线，而且深水岸线超过一半。据了解，不同载重吨的船舶对岸线的要求不同，30万载重吨的空载船，吃水深11.4米，金海湾岸线这个数字是17米。而且这样的岸线长度超过3公里。华东地区最好的3个深水港有2个（蛇移门和衢黄港）都在小长涂岛附近，能满足第七、第八代集装箱卸载，与上海国际航运中心洋山港也只有10多海里的距离。这样的优越条件非常适合船舶生产和航运。日本常石集团船舶修造基地正在小长涂岛附近的秀山岛建设之中。 本刊记者看到，金海湾船坞还在建设当中，一个可以起吊800吨的巨大起重机矗立在船后方，工人们正进行船体焊接。腹地很多工程车正在开山造地，以建设厂房、宿舍楼和自备电厂，据说，金海湾需要1500多名员工，现在到位600多人。 据了解，根据项目总体方案，该造船基地将建设30万吨级、25万吨级、20万吨级、15万吨级、10万吨级和7万吨级船坞各一座，共6座船坞，总规模为107万吨级，为国内最大。项目占地总面积113万平方米，岸线总长7000米，项目总投资22亿元。一期工程于2006年底前竣工试产，并可接纳修造船舶近200艘次。工程全部投产后，年造船能力可达280万吨。 据当地造船行业人士透露，金海湾的出现，吸引了业内大型船厂的技术人员加盟，已具备修造各类大中型集装箱船、成品油轮、原油轮、散货轮、工程船、化学品船等的能力。 今年8月中旬，FREDRIKSEN8194;GROUP在金海湾订造两条17.6万吨载重吨散货船，2010年10月及12月交船。8月，金海湾、新时代、长兴岛以及大连船舶重工都有好望角型散货船订单进账。10月底，FREDRIKSENGROUP在金海湾订造4条8.1万载重吨散货船，2010-2011年交船。在最近的3个月时间里，好望角型散货船船价上涨8.6%。 “在船市火爆行情下，新的造船厂盈利能力远远超过老的船厂，金海湾利润很高。原因是现在新船价格涨幅很大，以17万载重吨散货船为例，今年上半年签订订购每艘船合同价格是6900万美元，现在定购价就涨到9600万美元。金海湾刚刚投产，签的订单价格都很高，而老的船厂目前生产的船只很大一部分还是早前的订单，船价相对较低。”当地一位船厂人士说。 虽然全海湾签下的船型的利润率不如LNG船、石油平台工程船等高附加值产品，但在目前国际市场行情下，利润率也相当可观。知情人透露，民企造船厂如果成本掌握得好，利润能达到20%。而且，民营企业成本控制优于国有企业，目前国际市场的造价，以油轮为例，一般在每载重吨1500美元左右，而在浙江，只要3500-4000元人民币，价格差三、四倍。对船东们来说，极有吸引力。 据说，金海湾手头的订单已经排到了2010年，届时他们即可收回全部投资。 对于这个造船基地，黄善年却并不想张扬，不愿引起业界的关注。“他们要悄悄做，发展势头那么猛，很容易遭到别人敌视。他的岸线和地理条件优越、成本低，比大国企更容易赚钱。”一位当地造船企业的人士这样说。 融资冲动 作为业界惯例，船舶交易不是一次性全部支付船款，而是分期付款。这使得船企在资金周转上面临压力。船舶融资一直是个难题。现在因美国次贷危机影响，不少国家的银行抬高了向船东的贷款利息，银行间拆借利率也在不断上调，造船厂资金压力较大。 中国国防科工委允许船厂以抵押在建船舶的办法融资。这是因为地方私营船厂，没有适合的融资渠道，很难发展。根据江苏、山东的私营船厂试点，抵押贷款比通过进出口系统的贷款成本低1%。 但这并不能完全解决企业的资金问题，很多企业选择上市融资。 最近被高盛收购的江苏熔盛重工业集团就是坐落在长江如皋港的民营造船企业，由上海地产商阳光集团投资，2005年开始建设船舶生产线，2006年9月首条船交付。 扬子江船厂现有的江阳船厂2005年10月在荆江投资6.66亿元建设新厂。据了解，扬子江船厂最近将到新加坡招股融资。 金海湾也正计划上市融资。黄善年告诉本刊记者，旗下的航运公司计划拿到海外上市，总盘子大概接近100亿元。 目前行业内对投资风险的预警，金海湾似乎并不担心。一位国有大型造船企业总经理告诉本刊记者：“像金海湾这样的企业，几乎没什么风险。现在最有价值的是什么？岸线！这是珍贵的资源，就像房地产需要地皮。舟山群岛上的岛屿岸线有的已经被拿下，但没有进行船舶生产，而是‘囤积’着等待出售的机会。金海湾的势头是想干大事的，但境况不好的时候，他也可以转型，经营风险几乎为零。” 此前就有专家指出，民间资本往往对于造船投资的风险评估不足，船舶工业受国际海运市场影响很大，船舶制造的退出机制不及其他工业行业完善。造船设施的投资属于沉没成本，投入了就难退出。届时，如果遭遇到世界造船业低谷，资产闲置将对投资人的利益构成威胁。 金海湾的一位高管告诉本刊记者：造船商的风险主要有两点：一是汇率，二是原材料——主要是钢材价格上涨导致造船成本上升。我们应对方法：以6.9∶1的汇率水平通过银行做掉期，可以规避汇率的风险。钢材上涨每艘船至多增加1000万人民币，相对目前那么大的利润来说，这点算不得什么。而且我们是修、造船相结合，行情不好的时候就改为修船，好的时候造船。生产线上浪费的只有起重能力，别的都可以用于修船。此外就是设备折旧成本。我们现在正在和一家外商谈合资，组建合资航运公司，我们计划建造8艘30万载重吨的货船，用这8艘船组建一个航运公司，然后拿这家航运公司到海外上市。这样一来，又可以规避行业风险：船舶不景气时候就干航运，火起来，甚至可以把船队卖掉，反正我们有造船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