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记者/彭化英
“猎头”，一个颇为神秘的职业。毕业于地质大学，起步于销售领域的王常江凭借自己颠覆性的作为在这个神秘的行业“猎”得了一片天，而颇为让人动容的是他身上体现的浓浓的民族情结
“鹰的锐眼，豹的速度，象的自信，狮子的高贵，狼的凶狠”，集诸多动物特性于一身，这就是猎头。而王常江，则是猎头的“头”。他所创立的浩竹不是最早成立的本土猎头公司，但在行业中深具影响力。这不是因为其CEO王常江的神秘，而是因为他的一些做法颠覆了猎头行业的常态思维。“我要做一家真正头公司。”这是王常江对《新财经》记者说的第一句话。 要“猎头”，不“猎脚” “真正的猎头公司是企业生物链中的食肉动物，他们逼迫企业用好人才，使人才资源价值最大化。”西装笔挺的王常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言语间总是辅以生动的肢体语言。这个充满霸气的“食肉者”进入猎头业是纯属偶然。 1988年，20岁的王常江就读于中国地质大学。那一年，他做出了一个今天看来十分时尚的举动。他申请休学半年，骑单车行遍了大半个中国，行程近25000里，途经16个省、市、自治区。沿途中，他看到了贫困地区的真面貌，也了解到部分贫困地区并没有将国家下拨的扶贫款用于扶贫自救，而是吃肉、喝酒挥霍一空。这深深影响了王常江，进而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不想学地质了，他要为改变社会现状实实在在出一份力。 1991年，走向社会的王常江做起了推销员。1994年底，他加盟名噪一时的百龙公司，在孙寅贵麾下任移动电源公司销售经理。上任不久，细心敏锐的他便发现百龙公司用人不当，优秀人才流失严重，他选择了退出。百龙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百龙的经历给了王常江另一种思考：用好人可以使一个病态企业枯木逢春，用错人也能让一个蓬勃的企业毁于一旦。离开百龙，王常江开始自修MBA，并先后在两家民营企业担任人力资源总监。1999年，王常江被一家猎头公司盯上，想挖他去另一家企业做人力资源总监。结果，反被挖进了猎头公司。 今天回想起来，王常江依旧觉得很意外：“当时，我对猎头业有点了解，但没想到真有机会去做。”对于去猎头的初衷，王常江的解释似乎有些偏题，他说：“那段时间我开始信佛。希望通过做猎头认识更多高端人士，希望这些人能多做些善事。” 但事与愿违。现实是：猎头公司一切以盈利为目的。这与王常江的想法大相径庭，于是萌生退意。就在此时，一个欲望油然而生，他要做一家真正的猎头公司。 何谓真正的猎头？“真正的猎头是能替人才和企业负责的，而且猎取的是总裁、总经理等高级人才。很多猎头公司主要猎取部门经理等中低端人才，这不是‘猎头’，是‘猎脚’。挖人只是猎头工作的一部分；此外，如果仅仅介绍一个人给企业，那跟中介没有任何区别。要帮助个人作企业发展规划、帮助企业做咨询顾问，很多猎头公司不具备这个能力。” “20岁开始，我梦想做一名职业经理人。步入社会后的近十年时间里，我为了这个梦想不断努力，可谓屡败屡战，一直到成立浩竹才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语气中，王常江有对过往的不满，但更多的是对今天的满足。 做专业猎头，为企业负责 几乎每个创业者都会经历创业初期的阵痛，王常江也一样。由于没有品牌影响力，一开始，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都不相信浩竹，甚至直接挂断他的电话不予理会。王常江能做的就是认真地告诉对方：“是的，最优秀的猎头公司和最优秀的五百强企业一样，最开始都不为人知。但只要提供优秀的产品和服务，浩竹就会成长起来，成为最优秀的猎头公司，我希望通过合作证明我们的与众不同。” 一天，网上的一则招聘信息引起了王常江的注意，也打开了浩竹的混沌局面。 信息内容是：达因集团要通过猎头寻找分公司总裁。王常江立即与达因集团取得联系，但对方告知：广州一家猎头已经抢先一步，但效果不是很好。正是“效果不是很好”这几个字让王常江争取到了机会，这让王常江欣喜若狂。他和达因集团进行了一番深谈，双方签署了合同，王常江还拿到了5000元订金。这是浩竹签下的第一单，也是王常江迈过的第一个槛。王常江从十几个候选人中经过两轮筛选，最后挑出两人推荐过去录用了一人，达因集团非常满意。王常江因此得到了40000元服务费。 2000年，浩竹曾做了一个项目，猎了五个人去一家企业，最后全部离开。这对王常江是个不小的打击，他开始寻找原因，“当时，仅仅局限于为企业调查个人的背景，压根没想过调查企业的背景。”此后，浩竹的业务流程里增添了一门新功课——企业调查。 “现在浩竹与企业签订合同为什么如此苛刻？源于当年的教训。我们过去犯过很多错，也对不起很多人，所以，我们必须一点点改进。”王常江表示：如果只注重短期利益，浩竹就不会有今天。浩竹不以自己的利益为唯一诉求，浩竹希望把企业、候选人才、被挖企业三者关系协调好。“要考虑合作企业（客户）的文化是否和浩竹推荐的人才相融。如果被挖企业因失去这个人才而可能垮掉，浩竹就不会去挖这个人。” 医药、快速消费品、房地产、IT等是浩竹的强项。2007年，王常江准备在金融领域大展拳脚，据他透露，浩竹和部分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的合作正在进行当中。 目前，浩竹的业务量年增长速度超过100%，“业务量暴涨，过去是我们寻找客户，现在几乎都是客户主动找上门”。尽管客源丰富，但王常江表示浩竹并没有巨额收益，“一个项目，能有30%～40%的毛利就算好项目。什么样的猎头公司利润最高？简单的中介搭桥，成本非常低。”浩竹前期投入比较大，曾经为了猎取一个人才搜寻了400多家企业。 “我不喜欢侃价的企业” 商人的第一诉求是利益，但王常江却坚持自己的原则。他说：“浩竹从来不是接到企业委托就为其寻猎人才，浩竹要考察这个企业能否给人才提供发挥的空间。如果该企业只有私心而无公德，唯利是图，不注重环保、损害社会利益，崇洋媚外、损害国家利益，损害员工和消费者权益，给我再多钱，我也不帮他挖人。”他甚至表示可能还要把这个企业的优秀人才挖走。这样的想法让记者颇感诧异。但王常江的“另类”做法不止于此。 王常江帮企业猎头坚持自己定价。他说：“我不喜欢侃价的企业。如果企业要求我们做这个、做那个，那可以找其他猎头公司。我们需要的是相互间的配合，双方应该是一种合作伙伴关系。而且企业一定要重视我猎来的人才。”如果需要，王常江甚至要求企业董事长亲自去机场接人。 目前，浩竹猎取人才的最低收费18万元，在国内猎头中是最高的。王常江够强势，他要求在对企业进行调查时，企业必须提供翔实的信息。浩竹也因此失去过一些商机，但王常江坚持认为：“我们对企业了解得越全面，对项目就越有把握。” 很多猎头公司面对企业客户都诚惶诚恐，王常江却不是这样。浩竹在跟企业签订的合同中有这样一项条款，“如果由于企业方没有履行合约而导致所猎人员离开的，企业方要赔偿个人三个月的损失。”很多企业对这一做法不理解，认为他跟雇员签署合同就可以。“企业给了我钱，我能不为企业负责吗？但人是我们挖来的，一定要对他们负责。”这招致了不少企业的反感，有家公司甚至认为浩竹“店大欺客”。 谈及这家公司，王常江哈哈大笑：“这是一个年产值8亿的企业，我们根本无法与它相比，哪有店大欺客啊？”但这一说法不无道理，浩竹所猎人才都是总裁、副总裁级别，就其客户群，8亿的年产值也只能算是小企业，10亿～100亿算中型企业，100亿以上被他称为大企业。 王常江认为自己做过的“最爽的项目”是猎取一位重量级人才。据他透露，目前此人身价已过3亿元。“这是2003年的一个项目，当时主要谈的是期权，所以年薪并不高，后来这家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他的身价达到4亿元。”王常江早就把“百万年薪CEO猎头”作为品牌识别标识印到了公司每个员工的名片上。 猎头的民族情结 王常江承认目前不少人对猎头公司存在偏激看法。有一次，他去参加一个会，茶歇时与参会企业老总交换名片。一家企业老总接过名片看到“猎头”二字后，气急败坏地当众将王常江的名片扔在地上，并狠狠地踩了两脚，他说：“就是你们这些猎头挖走了我的人才！”
对此，王常江很无奈。他说：“我在做人和做业务上有自己的原则，我的标准分‘应为之事’、‘可为之事’和‘不可为之事’。如果我觉得我做的事对国家、对民族有益，真正帮助了需要帮助，也应该帮助的人或企业，这就是应为之事。我做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常江说：“猎头公司猎走企业人才，这对劣质企业来说是雪上加霜，但这符合社会发展需要。再者，如果企业做足留才功夫，猎头公司纵有百般能耐也很难挖走人。” 浩竹曾经做过一次最艰难的劝说工作，承诺薪资是候选人当时的三倍以上，还有期权，而且项目前景极好。在浩竹富有技巧的策动下，候选人愣是没有心动。这件事让王常江惊诧不已，开始调查反思。 原来，这家企业老板掌握着独特的留人艺术，对员工的感情投资十分到位，企业以相对较低的价格网罗了一批优秀人才，企业内生出的强大凝聚力将人才牢牢地留在了身边。这个案例在业务上虽然没有成功，但给了王常江很多启示。“要舍得为员工投入。”现在，只要在浩竹工作满一年的顾问，公司就会每年为其子女提供数万元的教育基金。 对于民营和国营企业目前的择人机制和用人理念，王常江认为亟待更新：国有企业一般不通过猎头公司寻找人才，他们的用人机制非常落后，人才价值很难得到体现。很多民营企业主，文化程度不高，对现代企业管理理解不够，采用家族式管理、重用老乡或者同学、战友，以人治为主，规范化管理几乎是空白。“如果观念不转变，就会被淘汰。” 良禽择木而栖。人才永远是企业生存第一资源。企业不但要有爱才之心，更要有识才之智、容才之量和用才之境。 国内大多数猎头公司以外企为主要服务对象，浩竹却以内资企业为主，外企仅占1/3。浩竹还有一条准则，“外企让我们从国内企业挖高层，我们绝不做，要挖也是从海外或其他外企挖人。我们要做民族的猎头。” 关于猎头 猎头一词来源于拉丁文，当时部落作战时把对方的头颅砍下来，挂在腰间炫耀。“二战”以后，欧美一些战胜国从德国等地寻找需要的科学家，他们像猎人狩猎一样派专业公司到处物色优秀人才，“猎头”一词被借用并逐渐流传开来。 采访札记 我欣赏创业者，更钦佩成功的创业者。浩竹的“浩”字取自于孟子的“浩然之气”，“竹”则取苏东坡诗“未出土时先有节，至凌云处总虚心”之意。王常江说，自己的事业能有今天，全是来源于“信仰的力量”。 目前，他正在构建拥有中国1/5顶级人才的数据库。另外要建立两个基金：一个是纯公益基金，帮助无力自助者和那些人穷志不穷的人；一个是风险基金，帮助有能力而没有条件创业的人创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