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现在流行讨论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和印度作为总部办公基地的话题，但这两个巨人还有更大的野心。中印都已经开始着手重新调整，在创造革新产品、技术、商业运作程序和模式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结果是，革新成果显著，政府的态度也在发生转变。 2006年，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的一句话表明了态度的转变，他说：“自主创新能力是国家竞争力的核心。”胡锦涛在波音飞机里谈到自己对微软个人电脑的OS系统十分信赖的时候，这句话包含的价值信息被一位西雅图人迅速捕捉到。与中国向美国廉价出口的数十亿美元制造产品相比，这一现象比获得高额即时利润要有价值得多，成为推动创新和研发的强大动力。 在生产能力必须扩大的压力下，印度的药品工业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增加研发投入，2005年，印度的产品在专利制度的压力下，研发增长更为迅速。这项措施已经开始出现成效，一些新类型药品逐步问世。在海德巴拉Reddy实验室开发的抗糖尿病的DRF2593已经处于人体实验阶段，可能成为印度第一项新药。在德里，Ranbaxy的抗疟疾药品RBX11160也在研制阶段。 印度工业巨头塔塔汽车（TataMotors）有望在2008年推出一款2500美元的轿车，这款车要想问世，必须在价值链的每一环都有所突破——涉及设计、新材料、制造流程、供应链、市场营销、物流配送等等。这在过去来看是不可想象的。在印度东部，塔塔投资的2.5亿美元的生产中心建设如火如荼。如果塔塔获得成功，这将改变汽车工业的生产逻辑，对全球汽车行业的影响将达数十年。 政府投资创新领域 中印两国都在知识经济和创新方面有自己的定位，而不仅仅是模仿。中国对创新掣肘问题的解决方案是扩大政府投资。2005年到2020年，中国的研发投资占GDP比重将由1.34%增加到2.5%。相比较而言，印度研发比重要小一些，2005年为1%，到2012年也不过2%。 印度取得的一大显著成绩是米波射电阵的研制成功。该设备天线45米,共30面,成Y字型分布,分布在25公里的范围内，能有效捕捉到来自外太空的低频无线电波。而中国大陆“人造太阳”实验EAST在安徽省合肥放电成功，该实验深入核聚能研究利用领域。中印两国这两项成就都已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几十年来，中国对私人经济小心提防，而印度则对私人经济给予了母爱般的关怀，这两个国家都在公共国家实验室进行了大量投资。尽管中印两国的产品和出口参差不齐，它们在研发基础都表现出了很大的关注，开始对自己在创新游戏中的定位进行重新设计，并对私人部门开放了部分研发合作项目。印度的科学与工业研究理事会(CSIR)发起的一项工私合作项目的实验室里已经创造出一种治疗牛皮癣的新药，这种药正通过第二轮人体测试。2006年，美国授予中国的专利权有906项，印度为506项，与1990年相比，两国的这一数字增加了20倍。 跨国公司渴望挖掘创新潜力 尽管创新能力在中印两国的变化都还不尽人意，但跨国公司还是愿意在这两个国家设下赌注。中国宣称，在华投资的跨国公司估计有980家研发中心，其中包括Henkel、Novartis、GE、Unilever和P&G等著名企业，而印度估计也有排名财富500强的225家跨国公司在印度拥有研发中心。微软在北京的亚洲研发机构对中国表示出很大兴趣，其中无线多媒体和制图工具就是微软在亚洲研发的新型产品。GE在班加罗尔的J.F.Welch是全球最大的技术中心之一，那里整合了GE公司各种学科的研发中心。现在，有3000名科学家在J.F.Welch工作，项目包括飞行器知道、医药成像、合成材料设计和分子建模技术等等。但跨国公司在中印两国研发投资差异也很明显。在中国，跨国公司主要是利用研发中心为在中国运作的项目服务，而在印度，跨国公司雇佣印度的智力资源为全球创新计划服务，这一大战略甚至在跨国公司开拓印度市场之前就已经展开。 中国探索商业模式创新 中国将最大的精力花在了塑造企业家精神上。这样，出现接近消费者的创新突破也就不再是令人惊奇的事情了。上海的分众传媒(FocusMedia)在电视、公交车、地铁、出租车、高层建筑及道路出入口等显著地段使用数字大屏幕的户外广告策略，这种方式使公司赢得了消费者的注目。分众揭示了一个现象，中国的城市居民更多时间是在户外，而不是躺在家里。而在美国，数字屏幕的作用有不同的用法，多安放在电梯里吸引更多的观赏者注意。 再比如，青岛海尔的职员发现，农村消费者不仅利用洗衣机清洗衣物，还用来清洗蔬菜。通过改进技术，海尔生产的洗衣机具备了洗衣和洗菜的多项功能，迅速成为洗衣机在农村市场的领军者。 然而，中国创新者中最令人称奇的是阿里巴巴公司。这家公司创建于上世纪90年代，由在杭州的一位名叫马云的英语教师创办，公司可能是全球最大的B2B在线贸易市场。在研究了eBay公司的中国计划后，阿里巴巴推出了自己的计划——创建了淘宝网，这个项目可能成为中国人抵抗海外在线“入侵”的防御性武器。他们对中国地方市场的理解可能会使公司业绩胜过eBay。阿里巴巴国际公关部副总裁PorterErisman说：“eBay在买卖双方之间设置了一堵墙。我们通过整合聊天的模式，让买卖双方彼此了解，让他们相互谈好价格从而达到吸引客户的目的。这种模式更适合中国的文化氛围。” 印度从金字塔底发掘利润 印度也是一样。在印度，对市场和社会趋势的敏锐洞察力使很多公司通过采取创新手段增加了农村穷人的购买力，从而找到了新的利润增长点。 自诩为有信心的印度城市班加罗尔，城市贫民在高新技术成功的繁荣中多少也享受到了一点儿实惠。Papamma是当地一个女仆，她每月的工钱不到50美元，但她也偶尔使用P&G的产品。“电视上看到的好东西我都想买，我妈妈也使用这些产品”。1989年，在小城钦奈，由个人护理产品和食品生产商CavinKare公司推出的创新产品——小袋包装的洗发精对穷人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而现在，从牙膏到腌菜，每袋只要2到10分钱就能买到。 在印度，70%的人口生活在农村，那些物流配送方面的创新使产品能顺利送到农村消费者手中。2000年，联合利华(Unilever)公司的印度子公司印度利华(HindustanLever)自己设计了夏克缇计划(Shakti)，训练乡村妇女担任该公司的消费品配销员，专门服务人口少于一千人的村落。这一思路产生的原因是联合利华城市销售疲软，需要将产品销往边远乡村。这些地方交通不便，物流配送很不方便。联合利华雇佣了边远地区的无业妇女，通过她们的社会网络将产品运往其他村庄。夏克缇计划模式产生的利润在联合利华在印度的33亿美元利润中占了7.5%，覆盖了6万个村庄，人口高达1万人。 2000年，ITC机构在加尔各达实施了E-Choupal计划(针对农人资讯需求的网站计划)，将农民转变为机敏的企业家。从市场前景到产品最合适的价格定位，通过该计划，农民可以分享到最好的农业生产信息。这一途径还使农民从中间商的盘剥中解脱出来。ITC还因此促进了农村地区的食品商业领域，获得了稳定可观的回报，同时还将成本降低到最小程度。 前进障碍尽管中印这两个国家创新潜力的迹象已经显示出来，但障碍仍有不少。印度科学与工业研究委员会(CISR)拉古纳斯·阿南德·马什尔卡(RAMashelkar)说，印度在创新上“有三大优势：民主、多元和人口”。马什尔卡对印度开放的政治制度和大量年轻劳动力带来的希望称赞有加。 印度另一大挑战是令人惊奇的基础设施。即使是班加罗尔那样在印度发展中较为成功的城市，也不得不与残破的机场、破烂拥挤的道路和无规则的能源水资源供应斗争。 而中国在近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个国家的政治系统带有强迫性和指令性，没有像印度那样激烈讨论的围攻式的政治氛围。尽管中国也运用了很多市场导向的创新方式，但印度在调动企业实施研发计划方面仍胜过中国一筹。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黄亚生(YashengHuang)说：“印度一开始就在市场导向下寻求技术解决途径接受商业挑战。而中国企业在寻求技术解决方案一开始，市场就居于次要地位。” 中国基础设施建设不错，高速公路和机场十分耀眼，但面临的问题也不少。中国知识产权制度不健全，中国人英语水平有待提高，在制度上，知识精英对文化创新贡献不足。在中国，商业贿赂盛行，社会团体的创新思想受到压制，利益和约定的产生往往要通过关系才能搞定。今年，上海交通大学原教授陈进伪造摩托罗拉芯片令这个大学蒙羞，他通过这个项目接受了1400万美元的政府研究基金资助。 宝洁公司亚洲研发主任ArunViswanath说：“这两个国家在另一大领域的发展十分滞后——产业的健全和学术氛围的良性循环。这是数十年来美国能发展成全球创新发动机的关键因素。” 中印两国正加快步伐解决自身的不足。20世纪90年代末，清华大学在北京开始了工业园建设，这个园区现在正吸引着大量地方和外资研发中心入驻。班加罗尔的印度科学协会和钦奈的印度科学技术协会也开发建设了类似的科学园区。 期待龙象共舞 最近几年，中印两国都在稳定的“浪子回头”风潮中受益，数千在海外受过良好教育和培训的专家从西方回国，进入研发中心供职，或者干脆自己干起了风险投资。 美国硅谷的风险资本家们在20世纪90年代投资BPO外包项目，现在正转向网络协议运作风险投资。Junglee.com创建人AshishGupta在印度开始了HelionVentures机构的运作，现在他的感觉相当不错。“我们将项目转移到了印度。这个国家具备高智力优势，资源也很丰富，白领阶层的工作动力强劲。印度有望成为全球有重要地位的创新中心。”
由于边界问题悬而未决，中印两国彼此视为对手。然而，实用主义和经济力正在化解对抗。近年来，中印两国穿越边境互开公司。中国的华为、中光通信和印度的Infosys、NIIT、Wipro、TCS公司纷纷加入这一浪潮，它们看好的不光是市场利润，更看好彼此国家的智力资本潜力。“研发创新的全球化将竞争对手拉到了一起——中印两国拥有研发中心的跨国公司看到了更多的协同机会。”宝洁公司Viswanath说。 对这两个国家来说，未来的良好发展趋势是存在的，彼此间的问题也可以通过合作协同解决——比如传染病药品、以水资源利用效率为代表的环境和可持续发展挑战，等等。当大象和巨龙共舞的时候，创新盛会才真正开始。 作者：RebeccaCatching；AnuragViswanath 出处：远东经济评论20077/8月刊 翻译：杨政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