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直面金融危机
张曙光/文
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的原因是什么呢？现在有很多的说法，我把它概括成3个层次的问题，一个是从根源上讲，它是美国经济增长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必然结果。因为美国经济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储蓄小于投资，依靠借债来投资和消费。那么，当储蓄率不断下降和债务率不断上升，这种寅吃卯粮的状况必然会出现危机。要借债消费、借债投资就得要借来钱，就得有一套借债的机制，那么美国的金融市场，华尔街把金融自由化推到了极端，正好适应了这个问题，那就是找到了资产证券化和衍生产品的工具。比如说通过抵押贷款再把它打包，变成抵押贷款的支持证券，再把它搞成债务权证，结果就把这些东西以至于无限延长下去，把债务的风险推到全世界，把债务的规模无限膨胀。20年前大概衍生产品才开始，到2002年已经达到了106万亿，到了危机前是530万亿，可见这个规模是相当大的、增长是相当快的。这里有4点需要关注，第一点就是美元铸币货币的地位，石油输出国组织和中国以及亚洲国家不断增持美元，使得美国不断借债。第二个条件就是网络泡沫破灭以后，美国经济不断衰退，为了刺激经济，美联储宽松的货币政策，从2001年开始降息，到2003年6月25日把基准利率降低到1%，使得房地产的价格不断上升，泡沫出现。第三个条件就是美国放弃监管，原来一些监管的条例已经冲破了，新的监管没有建立起来，比如说1992—1994年，美国有一次关于加强监管的争论，结果格林斯潘在国会作证的时候说，金融市场包括衍生产品市场，私人投资者都在监管，根本用不着政府去监管。到了1997年、1998年又一次争论，美国的期货委员会要加强监管，结果格林斯潘和鲁宾联手，最后克林顿剥夺期货委员会的监管权利。所以，放弃监管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另外一个，我觉得是更宽泛的世界政治经济环境使美国人的头脑发胀，忘乎所以，以为美国的那一套最好，美国可以为所欲为，这也是造成这一次问题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那么，美国金融危机对于中国经济运行有什么影响？
在国际经济一体化的条件之下，这场国际金融危机可以说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在这样的情况下，危机对中国的影响是直接影响不大，间接影响不小。直接影响就是中国买的次债，中国的一些银行机构确实买的不多，现在披露出来的也不过几百亿。就拿最近暴露出来的一些比如说深圳的人寿保险公司的200亿元的金额也不多。但是它的间接影响不可低估，就拿金融方面来说，我觉得有两个问题需要我们来关注，一个就是由于中国持有的美国债券，这个风险我觉得是需要考虑的。比如说到了7月底，中国持有美国政府的债券5189亿，“两房”的债券3760亿，再加上其他的数量相当大。既然美国政府现在在救华尔街，那么要问一个问题，谁来救美国政府？因为美国政府现在的债务非常大，比如说各国政府持有它的国债是1.5万亿，它的准政府债券是1万亿。那么，这次它又来救市，前一项花了1.4万亿，那么这1.4万亿只有两个途径，一个途径就是再继续发债，再一个途径就是增发货币。这两个东西都是有很大的问题，继续发债的话，债券供应多了以后，咱们可以看到债券的收益可能就要低；发票子就可能造成通货膨胀。现aihuau.com在美元是强势，长期来看美元走弱是必然的。那么，我们1.9万亿的外汇储备缩水会怎么样？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危机对实体经济的影响。因为中国的出口增长依靠的是世界市场，美国人借债消费，那个时候市场存在，那么美国人现在借不来债了，消费必然萎缩。而欧洲经济并不比美国好，英国经济现在就衰退。世界市场的萎缩对于中国经济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我们可以看到，1—10月份中国的出口增长还有百分之二十二点几。但是到了明年中国的出口增长有可能掉到10%以下，会不会出现负增长都有可能。而出口增长一下降，中国经济增长马上就会下降，而且失业问题会加大。最近已有迹象表明这个问题，珠三角很多民工回家了，不少企业破产、裁员，这对于中国经济的影响是很大的。
面对国际金融危机，中国的政策应该怎么选择和调整？
危机发生后，可以看到中国政府确实反应很迅速，提出来了4万亿元来刺激经济的政策，这个政策包括10个方面。
我觉得这个政策总的方向恐怕应该是启动内需，调整结构，保持增长。现在只是启动内需，保持增长，要“保增长”，对于调整结构的问题并没有提出来，也没有重视。那么，启动内需怎么启动，启动什么人的内需？启动内需我觉得应该对准现有进城的人口。这个人口有两大部分人组成，一个是中国高校扩招以后每年毕业的500万大学生，累计已经几千万，这些人基本上都在城市生活，回乡的很少。还有一个就是这些年进城创业和打工的农村人口2亿多。这些人在城市里面，总要在城市居住、生活、要受教育、要医疗，其次才是吃、穿这样一些问题，把这些人的需求启动起来，就可能使问题得到很好的解决。但是，问题就在于我们怎么去做？这恐怕需要有一点调整，就是要把投资和消费并重起来。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国这些年增长尽管很快，但是结构扭曲非常严重。现在正好提供了一个机会，把扭曲的价格结构调整过来。因为，中国一向是资源要素价格政府管制偏低，原来没有办法，比如说油价涨到147美元，但是现在跌到50美元了，而且，可以看到现在的油价是国内高，国外低，美国市场油价50美元，中国还在70美元，成品油价格也是反过来了。那么，为什么不借这个价格放开与国际接轨？这里面可能考虑的是两大垄断公司的利益，因为要使两大公司去赢利。但是，这个扭曲是很大的。从中国的发展、改革来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找一个这样的机会是很难的，因为通货膨胀高的时候是不可能去做的。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问题。我觉得现在是一个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良好时机，因为要在国际金融秩序里面有发言权、要提升地位，人民币的国际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我们可以分几步，有一个时间表尽快把这个问题完成。
综合分析来看，国际金融危机之下，中国经济机遇大于风险。对于这种状况，跨国公司应充分认识到，更加重视中国市场，加大投资和发展步伐，实现新一轮的成长。
（作者单位：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