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对于美国社会的理解,在一种不确定的环境下,很多人会继续购买他们以前习惯购买的东西,只是简单地减少数量,而不是改变既定的消费习惯来省钱。
美国爆发的金融危机,在短期、中期、长期都将对全球经济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长期来看,这些影响可能会带来积极的一面。我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还需要看美国当局怎样应对目前的状况,这个过程中,他们怎样应对是个大问题。显然,一个拥有更完善监督机制的规范环境是必需的,特别是针对金融市场。如果所有这些不会产生重大的战略影响(比方说,过度的政府干涉),必将带来一个更加强大而具有竞争力的美国经济。
短期来看,美国金融危机短期内将产生什么影响,尤其是对美国人的日常生活而言?现在,就我和我生活在美国的朋友来看,影响并不大。房地产市场、股票市场和流动性市场确实受到了影响,但是说句实话,直到现在,这种冲击对于美国社会,并没有那么可怕。这是因为大多数美国人的生活状况都相对稳定。他们有工作,有房子,而且只要他们不打算把缩水的股票卖掉,就没有什么损失。
我老家威斯康辛的朋友告诉我,并没有受到很大冲击。另一个在新泽西的朋友写信告诉我:“我有工作,股票不多,也不打算搬家,所以实际上我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相信大部分美国人会认同这样的评价。当然,对于那些要迁徙到别的州去寻找新工作的人来说,卖房子的时候,他们肯定会碰到问题了。房地产市场萎缩得很厉害,而且已经形成了社会效应。不过,即便如此,影响还是相对有限的。
不过,虽然金融危机的即时效应并不显著,我们也不能小觑。不可小觑的原因是因为这种情况加剧了社会的不确定性,这才是真正的潜在问题。不确定性是人们感觉未来局势不明朗,或者变化很难预测。这种不确定性出现后,人们会变得更加保守,拒绝冒险。一个典型的结果就是减少消费,增加储蓄。而这是值得探讨的。
我现在住在中国的小商品之都——义乌。这里的人们告诉我,美国的金融危机不会对义乌的市场造成什么影响。他们这样说是因为他们觉得在一个不确定的状况下,人们会倾向于购买低价低质的产品,而不是高质高价的东西。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认为,义乌的产品并不会因为美国当前的状况而受到什么影响,真正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一定是奢侈品市场。这其中的假设是这样的:人们购买力下降,所以他们会转向购买廉价低质的商品。
表面上看,这种想法是有道理的,特别对于某些特定商品,比如在大多数商店里质量水平差不多的食品,情况确实如此。但是,如果进一步思考,我就觉得在某些领域,这个逻辑是不正确的。
实际上,就我对于美国社会的理解,在一种不确定的环境下,很多人会继续购买他们以前习惯购买的东西,只是简单地减少数量,而不是改变既定的消费习惯来省钱。这是因为一旦人们决定了在哪里购物,他们会保持这样的做法。他们已经习惯了某种购物环境、品质水平,要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很困难。虽然他们也知道改变一下对他们有好处。
目前的金融危机最让人担心的并不在于它的短期或者长期影响,而是中期的冲击。我相信此次金融危机的中期影响会非常巨大,所以人们必须要对此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作者为美国康奈尔大学经济社会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