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汶川大地震
一、亲身遭遇大地震
2008年5月12日下午2点28分,这是一个让全世界都震惊的时刻。这一刻,四川汶川县7.8级的地震震动了几乎大半个亚洲大陆,震憾了全世界人们的心。而这一刻,我们一行三人正乘车走在从九寨沟往成都的路上。我们是应成都市温江区人民政府的邀请去参加一个农业发展规划论证会的,同车还有九寨沟旅游局坤局长等人。平武县属于绵阳市,这是一个离受灾最重的北川县仅十几公里距离的县城。
下午2点28分,我们正行驶在平武县白草镇高山峡谷弯弯曲曲的公路上。突然小车疯狂地跳起了“迪斯科”,整个大山都在震动,司机迅速急刹车,在一阵摇晃晕眩当中,我们的轿车在刺耳声中停在了路中间。前方一阵轰响,巨石带着无数山石从高山上飞滚而下,瞬间就堵在了我们前面十多米远处,我们眼睁睁地看见一辆警车被整个掩埋了。
地震了,我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汽车在持续约五分钟的剧烈摇晃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而车前十几米远处的山体滑坡仍在继续,大量的石块翻滚而下,巨大的轰鸣声充斥着双耳,将道路全部堵塞,桥梁垮塌,无法前行。我们只好立即掉转车头往回撤。坤局长告诉我,这里属于平武县白草镇,离北川县城仅十几公里。我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拨打手机,想了解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地震。但是这时手机已经没有了信号,与外界的联系全部中断,因此在茫茫大山中,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也无法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
当我们抵达白草镇时是下午四点多钟,我们看到白草镇许多民房都变成了废墟。我们的车停在白草小学门口。这所小学的无数瓦片散落在地上,哭喊声充斥着我们的耳膜,有学生被落下的瓦片砸伤了,幸好学校大楼没有倒塌。这时,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是迅速下车,协助老师安抚这些惊慌失措的小学生,让他们转移到比较空旷的球场上。在大家的努力下,学生们渐渐平静下来。这时,除了那些倒塌的房屋之外,余震不断,很多房屋还在不断倒塌。我们赶紧到最近的店铺买了矿泉水、牛奶、饼干和面包,大部分分发给学生和老人,自备一些在车上以备急用。
成都市肯定是去不了,我们决定开车后撤。下午6点多,我们撤退到了平武县城。这时的平武县城,倒塌的房屋并不多,马路上和开阔地带聚满了人,许多抗震棚已经搭建起来了。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幸好街上还能看到小商贩向周围的人供应食物。令人欣慰的是,没有发现一个商贩趁机哄抬物价,我们不由感叹大山深处老百姓的民风淳朴,心胸豁达。
我们发现平武县政府的工作人员正在慌乱中疏散群众、组织救灾,平武县报恩寺广场上的避震棚也一个个地搭建了起来。
晚上,县城里断电断水,一片漆黑。手机仍然无法拨出。
这天晚上,我们呆在漆黑寒冷的车厢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5月13日早晨8点,我们归心似箭,想从平武县返回九寨沟。但走了几十公里后,沿途所见的都是被石块堵塞的道路和倒塌的民房,亲眼看见几辆汽车被山上的滚石砸倒在河中。行驶不久,崩塌的山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无奈之下,我们又返回了平武县城。在县城里,县政府用发电机打开了唯一的一台电视,通过电视,我们才知道:四川汶川县发生了7.8级超强大地震,目前茂县、平武县和北川县等县镇完全失去了对外通讯联系,损失情况不明,都江堰、什邡等地也遭受了巨大的灾害损失。
在四川卫视的直播中,我们看到了抢救现场惨烈的场面,也看到了很多救灾的感人画面,特别是看到成都街头市民争相献血的画面,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有写诗的习惯,我用手机写下了四句诗记录当时的情景:山崩地裂滚石奔,屋塌房倒救声急。一方有难八方援,老少献血救灾民。在平武县,我们深刻地认识到,三个人帮助地方救灾力量太小,只有发挥自己和全国很多企业家,和很多城市的市长、书记是好朋友的优势,向他们发出支援灾区的求援信息,组织更多的人向灾区捐赠急需的食品、药品和服装,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于是我们准备突出无通讯信号的平武县城,赶回九寨沟呼吁和组织企业家开展捐赠活动。
二、呼吁开展大捐赠
5月13日下午,县里唯一的一台卫星电话里传来消息,平武经松潘往九寨沟的公路被救援人员抢修疏通了,我们立即启程,顶风冒雪,翻过黄龙雪山,绕道赶回了九寨沟县城。
汽车傍晚到达松潘时,我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我赶紧向家人和同事报了平安。随后我就给我认识的一百多位企业家朋友和政府官员发短信,号召大家为灾区捐募急需的食品、药品和服装。短信内容如下:“向各位企业家紧急求援,我们在四川平武县抗震救灾已经有近两天了,亲眼所见灾情十分严重,各项损失惨重,死亡人数较多,希望你们能够伸出援助之手,给受灾最严重的四川阿坝州的汶川、川北和平武等县镇以食品、药品、衣服等援助,救灾救难,胜造七级浮屠,如有意捐赠,请回电找我们,我们可以帮助联系四川阿坝州政府接受捐赠。谢谢!”但是令我感动的是,很多企业家和政府领导都在捐赠的行动之中了,他们纷纷给我们回复短信,表达对灾区人民的关爱之情。现将他们给我回复的部分短信摘录如下:
汇源果汁老总朱新礼回复短信:已经代表汇源集团捐赠200万元。
蒙牛集团老总牛根生回短信:我们已经捐了200万包牛奶,价值600万元,正在运往灾区的途中。
茅台集团董事长季克良:已经给灾区捐赠了500万元人民币。
中国家纺协会杨东辉会长回短信:我们已于地震当天下午就发出倡议书!当天就有企业响应!家纺协会已捐赠了几万条被子。我现在刚到浙江参加红十字会的捐赠仪式!谢谢!
深圳市贸工局许建国处长、深圳市服装行业协会沈永芳秘书长也亲自打来电话或发来短信,表示正在组织深圳服装企业捐款捐物,并希望通过我们把灾区急需的服装和物资捐赠给受灾最严重的汶川县政府。
红蜻蜓集团董事长钱金波回电:我们已向中国扶贫基金会捐款了!我们共同努力吧!
品牌中国产业联盟秘书长王永回电:已经向北京青少年基金会捐款,正在策划将5月25日晚上的慈善晚会改为赈灾拍卖晚会!多保重!
河北白沟镇政府党委书记李洪强回电:我们组织企业已捐赠了100多万元,还计划向灾区捐建一所投资100万元以上的希望小学,以及大批的服装、鞋帽和小商品。请帮助联系捐赠到阿坝州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中国最大的方便面生产企业华龙日清集团董事长范现国亲自给我打来电话询问灾情,并委托我向四川省遭灾最严重的地区捐赠65万箱价值150万元的优质方便面,我们迅速联系了遭灾最严重的阿坝州人民政府李宁副秘书长,希望把这批急需的方便面能够迅速地捐赠到遭灾最严重的汶川县,目前这批食品已从河北正在向四川成都空运。
还有很多政府的领导、行业协会的领导和企业家纷纷给我们打电话,与我们保持联系,表示可以通过我们向灾区开展各项捐赠活动。
回到九寨沟宾馆后,我们一方面与外界联系,呼吁和组织企业家开展向灾区捐赠活动;另一方面,我们也一直守在电视机前收看“抗震救灾,众志成城”的电视直播报道。联想自己这两天所遭遇大地震的经历,我开始感到后怕,人的生命在突如其来的灾害面前是多么的脆弱。电视里一直在报道地震灾难营救现场的画面,年近七旬的温家宝总理在地震发生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都江堰,亲临现场指挥救灾,让人感动。全国各地也都在迅速组织人力物力,支援灾区抗震救灾工作。
这个晚上,我们一方面通过电视直播在关注着抗震救灾的进展,同时仍在呼吁企业家不断地捐赠救灾。
不知不觉,我们金必德九寨沟课题组的同志们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三、救灾中的三点体会
这次亲历汶川大地震,短短两天,让我们有了许多的感触,下面三点认识尤其深刻:
一是政府反应迅速,救灾行动快。中国政府在这样的重大突发灾难面前,表现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效率是如此之高。这表明我们的政府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尤其是年近古稀的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事发几小时后,第一时间迅速赶赴现场,指挥抗震救灾,让人感动。同时也能看到国家在处理大灾大难面前的应急指挥能力,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的提高。
二是企业家公民责任强,捐赠行动快。汶川大地震不但牵系着党和政府的心,也牵系着那些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中国企业家们的心。事发后,很多有强烈事业心和责任感的企业家就做出了迅速反应,积极参与抗震救灾的各项捐赠的慈善活动。这充分表明,很多企业家不再只是只顾自己“赚钱”的商人,这种在突发事件后企业家们的快速反应,让我们充分意识到,在中国,一个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团体正在形成,企业的公民意识和责任感不断增强。
三是老百姓大爱意识强,奉献爱心快。灾害无情人有情,“血浓于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中国人在民族大家庭中的这种互帮互助的大爱理念,在这次大地震中得到了充分地体现。仅仅两天多的时间,从祖国各地、四面八方捐赠到灾区的资金就已达8.77亿元人民币,不计其数的老百姓纷纷献血、捐钱捐物、奉献爱心。这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感人场面,再一次体现出中华民族的自强自立、战胜危难、重建家园的民族精神,表明了中华民族在危难时刻,所表现出的超强的民族凝聚力和大爱精神。
这些,是国家社会责任的进步!是企业家公民意识的进步!是中国老百姓团结大爱精神的体现!是党中央倡导以人为本、建立和谐社会的进步!
四、大震中的担忧与反思
但是,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生在四川而波及全国十几个省市的大地震也留给了我们很多值得深刻反思的问题:
一、中国对地震等自然灾害的提前预测水平让人担忧。这次汶川大地震已达7.8级,这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地震,对于发生这么大的地震,难道我们的地震部门就没有一点点的预测到吗?如果我们的地震预测部门哪怕提前半个小时发布地震预警信息,就不会导致这么大的损失了,也不会死伤数以万计的人员,特别是这次灾害中死伤人数最多的是中小学生了。因为他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教室上课读书时遭受了突如其来的地震的灭顶之灾。
因此,未来国家应该加大对地震、洪水、泥石流等自然灾害的预测能力和专项资金的投入,加大全国各省市对自然灾害的预测能力和资金投入,增加先进的检测设备和技术,提高技术人员的水平,要加强与发达国家的交流和学习,提高中国各省市和地区的预测、防震、抗震的水平和能力。未来,中国各级政府应该能够更有能力把重大自然灾害的损失降到最低点,减少国家和人民的痛苦与损失。
二、地方县级政府处理地震突发事件的能力让人担忧。在这次抗震救灾的过程中,尽管中央政府表现出了超强的快速反应能力和调动海陆空、公安干警、武警部队的救灾能力。但是我们在抗震救灾中就明显感受到,地方部门反应相对迟缓,应变能力相对较差,同时县级政府更加缺乏抗震救灾的机器设备、技术装备和专业知识。特别是在道路、桥梁坍塌,断水断电、通信中断的严峻情况下,大部分只能处于固守待援的状态。
特别是这次发生在汶川的大地震,受灾最重的都是高山峡谷、道路难行的边远县城,如川北、汶川、茂县等地区。由于道路的中断、桥梁的塌陷,大量的机动部队和抢险装备和物资无法在第一时间内赶到救灾现场。
在救灾中不难看出,特别是基层政府,尤其是县、镇一级政府缺乏抗震救灾的专业知识和抗震救灾所需要的挖掘机、装载机等设备,无法有效地组织居民抗灾自救,许多地方都处于固守待援的状态,导致大量的被埋人员只有等待武警官兵到来后再进行救援,因此就耽误了时间。在汶川、川北和茂县等县镇,很多学生、灾民在断壁残垣中被掩埋了几十个小时,长时间的被困导致很多生命危在旦夕,这几天死亡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大量的老百姓缺乏防震知识和意识,面对突发事件更是无所适从,场面混乱,在某种程度上也延缓了救援工作的进行。在这一点上,我们与地震频发的日本相比,在预防自然灾害和防震救灾方面还有着一定的差距。
为此,我们国家各级政府应该从这次大地震中吸取教训,要充分认识到,中国是一个自然灾害比较频繁的国家,因此要加大对全国各基层政府,特别是要对县、镇(乡)政府增加抗震救灾的专项资金的投入,建立常设的抵御各种自然灾害的应急指挥系统,抽调专人,配备先进的抵御自然灾害的技术设备,提高应急自救的能力,特别是要组织市民和公务员定期举行抵御自然灾害的培训班和模拟实战演习,提高城乡居民的防震预震能力,抵御自然灾害和开展生产自救的能力。
三、中国的住宅建筑质量和城市无限扩张的模式让人担忧。在这次大地震中不难看出,倒塌的主要是楼房、危房和民房,而楼房中倒塌得最多的又是学校和医院等教育卫生机构。让我们思考的是,这些人口聚集很多的建筑物,其质量和安全系数到底有多高,究竟能够预防几级地震呢?万幸的是,这次地震的震中不是在成都、重庆、北京或者上海这些人口上百万乃至上千万的大城市。如果这次7.8级的大地震是发生这些大城市的话,那么灾难性的后果将更是不堪设想。
因此,中国目前这种中小城市的人口向大城市集聚,而小城镇的人口向县城集聚的这种城市化的发展模式,一旦遇到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如地震、洪水、泥石流等,毫无疑问将会造成重大伤亡和严重后果。因此对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来讲,未来应该探索小城镇、分散化、多功能卫星城的现代居住模式,要分流大城市的居住人口,分散化、小集中的城镇居住模式,这种模式可能会更家安全,人们的居住也会更加舒适,同时抵御自然灾害和减少伤亡的能力也会更强。
作者相关背景资料:沈青,品牌中国产业联盟专家、政协青海省第十届政协委员、产业规划和品牌营销策划专家、北京金必德经济管理研究院院长。应九寨沟县人民政府邀请,率专家组于2008年5月8日前往九寨沟从事旅游产业规划的考察调研工作。期间于5月12日受成都温江区政府邀请前去参加农业发展规划论证会,途中遭遇汶川大地震。到目前为止,沈青院长还在组织他所熟悉的企业家和行业协会领导开展各项抗震救灾捐赠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