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看到这样的新闻:某某人为了了专业或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经常进入一种忘我的工作状态,忘记家人,忘记朋友,甚至象大禹治水一样,三过家门而不入。如果说我们国家处在一个刚开放的起步阶段,一段时间这样情形是可以理解的。但目前我国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人文发展阶段,我们应该更重视我们的以人为本的哲学。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活着绝不仅仅是为了工作或专业。
我还经常看到这样的新闻:某某明星,“为了艺术而献身”;某某专家,为了研究专业技术,弃家庭于不顾;还有更多的某某人,经常指责别人做多元事,有多元爱好,从事跨专业、行业的工作,就是“不务正业”。我感到惊讶。
这是我们生活当中常有的一元化思维误区之一。专业,只是学校培养大学生为自己和社会服务的一种技能,它只是“技”和“术”;文凭也仅仅只是个认证,一个敲门砖。我们不应该把“物”高于“人”,把“术”当成“道”,把文凭看得比能力重要,又把技能看得比人还重要,最终使自己成为专业和技能的奴隶。
许多人常把专业当成终生奋斗的理想,无论是现实原因还是内心意愿,固然个人选择无可厚非,但把这种“忘我”强加给别人,变成了“忘人”——忘记了家人和朋友,以及忽视“做人”的根本,就非常荒谬。现代社会缺乏情商,也就很难拥有成功。成为某领域的“专家”,就像只拥有金钱一样,拥有的只是单项的成绩和成就,这不等同于成功。譬如,人们肯定不会承认二战中那些帮助希特勒制造“杀人武器”、帮助日本人研究化学武器的科学家们是成功人士,因为他们只问科学不问人学。
在主持人杨澜的采访的众多嘉宾当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采访1998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美籍华人崔琦。
崔琦出生在河南最贫穷的农村,十几岁都还没有读过书。有一次,有个机会可以让他出外读书,他母亲就把家里仅有的面粉做了几个馒头,给他带上,然后叮嘱他说:“你要出去好好读书,只有这样才能有前途,秋收再回来看我们。”
当时的崔琦跟着一个远房亲戚走了。没想到之后的战乱让他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五十年代大饥荒时期,他的父母被活活饿死。1998年,杨澜在普林斯顿大学采访崔琦,问了一个诱导性问题:“如果当年你母亲不坚持把你送走,今天的崔琦又会怎样呢?”
其实,杨澜是想诱导崔琦回答,如果人不接受教育,命运会很贫困。但崔琦的回答大大出乎杨澜的意料:“我其实并不在乎今天的一切,如果我留在农村,也许我的父母就不会饿死。”
崔琦的话给杨澜带来很大的震撼,她后来多次提起这个故事:“诺贝尔奖算不算成功,当然算,对许多人都是终生难以企及。但在亲情和人伦面前,相对于人的生命,就不那么重要了。我们的时代是一个鼓励和刺激每个人都去追求成功的时代。但在成功之上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人格,尊严和爱,其实是人生更重要的基础和基石。”
二十世纪五四新文化运动,就曾有过一场“为人生而艺术”和“为艺术而艺术”的大论争。鲁迅对于那些“为艺术而艺术”的经典回击,已经成为经典。这是个常识:专业、技能、艺术、技术等,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事物,它们确实是很好的精神食粮或者事业工具,但也就只是食粮和工具而已,怎么可以“物”比“人”还重要?
一个人要做什么应该把“人”放在第一的位置上考虑。
其次,一个人适合做什么,也是由外部环境和自身条件相互综合来决定。外部和自身的情况都是动态变化的过程,通过学习,适合的专业和行业随时可能改变。譬如大学毕业时性格内向,口才欠缺,也许不适合做推销、公关之类的工作,不能成为谈判和演讲的专家,但是经过数年磨炼,你个性开放,口才惊人,这时还不适合推销、公关之类的工作吗?
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都是由自己选择,一味的关注自己就成了“自私”,但过渡的“无私”会使自己丧失追求的意义。但无论怎样,都应该知道:成功,以“人”为本。